164 第七十章 长安危局（一）

    突厥人的骑兵率先来到了帝京长安外五里处驻扎了下来, 随后而来的是吐蕃人的军队，最后才是党项人。

    三股军队各处一地集结，安营扎寨也互不干扰, 整齐坐落的帐篷布满了长安城的西面。咸阳城的大火还没有熄灭, 三国联军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劫掠帝都长安城。

    站在城墙上的方闻庭一身粗布白衣, 顺着他的白发白眉让他与周围的盔甲兵显得格格不入。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格格不入，有人觉得他有些仙风道骨的气度, 却也有人觉得他徒有虚表。

    只是不管怎样，他静静站在那里，可他周围的人却忙碌不堪。只一夜，长安城的城墙上已经变了不少。一队队民夫正在扛着一个个木梁上城墙, 而一个个铁匠和士兵正在那些木梁上胡乱砸着，将一根根拇指粗的铁钉敲进了木梁之中。

    滚木！最基本的守城器械, 在方闻庭来此之前，这城墙上除了弓箭手和普通兵卒外再无他物，而他现在做的第一步就是利用城内所有的资源开始坚守这座城池！

    童伯一身大将军服打量着周围，民夫和士兵们干劲十足，一个个滚木正在成型，他相信当这些滚木扔下城墙的时候，那上面的铁钉就足以让那些该死的蛮夷吃尽苦头！

    看到方闻庭, 童伯立刻走近道：“怎样, 这些可够？”

    “够？”方闻庭转头看向他：“这点怎够？”他打量了下四周，一个个滚木已经摆放整齐，每四个士兵前便有四五根, 他摇摇头：“这些怕是连一波攻击都支撑不住！”

    “怎么可能？”童伯有些哑然。

    方闻庭道：“敌军集结，必然先行试探，试探之初必然不会倾尽全力，倒是好对付。”

    “但是，若是一上来就猛攻，这点滚木如何抵挡人家的十万雄兵？”

    童伯道：“你说，还需要老夫做什么？”

    方闻庭看了他一眼道：“对方屡战屡胜，此时必然锐气非常，但是也相对地骄傲轻视我等。只要力挫他们几次，士气受挫，后面就好说了。”他换了口气又道：“滚木做完，城内铁钉必然也没了，到时就不是拆这些屋梁那么简单了，还要大石，最好就是路面铺的青石板，将他们能一下砸死！”

    “这方面我来！”童伯说道。

    方闻庭摇头：“这不能你来，而是要皇上来！”

    童伯先是一愣，随后豁然：“老夫知晓了，陛下那边就由我来劝说吧！”

    方闻庭的手扶在了城头之上说道：“我们一夜准备，根本不足，这第一战，就由我来诈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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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党项人、突厥人的首领已经汇聚在了吐蕃大军的帅帐里。要说吐蕃的历史可追溯到初唐，甚至更久久远。当年唐太宗嫁女，一方面是安抚吐蕃赞普，一方面也是想教化吐蕃人，可是大唐帝国早已消失，而吐蕃人却依旧屹立不倒，它的历史足够证明它的底蕴。也是因此，其他两国的首领才会放下架子来吐蕃人的营帐商议军情。

    吐蕃人这次来的可不在是什么多伦，而是堂堂吐蕃国的未来继承人巴布丹，只见他浓眉大眼，两腮胡须浓黑稠密，一双眉毛更是粗的如同两把断刀。

    吐蕃国地处高原，常年缺氧少水，所以没有多少人有喜欢洗澡的习惯，就是巴布丹身上都有些狐臭和虱子跳蚤什么的。不过他虽然看起来不修边幅，甚至谈得上粗野，可他坐在那帅首宝座上却有着一股枭雄气概。

    党项人也有百年历史，自成国之后，历任国主向往大周风土人情，所以很是崇仰汉文化，因此虽然他们发髻不留，衣着也不考究，但是对于一些历史人文却是懂的，不像吐蕃人那么不讲卫生。

    突厥人虽然远在西垂之地，更有沙漠戈壁将它与神州大地阻隔，可是沙漠之中却有绿洲座座，尤其是天上两麓更是青山绿水，草木茂盛，日子过得也没有吐蕃人那般艰苦。

    于是这二人一掀起那巴布丹的营帐，眉头就悄然的皱了皱，鼻子更是有股窒息感，皆因为那营帐中的味道实在难闻。可二人也不敢表露心中嫌弃，深吸几口气便默契的走到了左右下首坐了下来，更是捧起了面前的茶盏饮了一口。

    饮茶是假，闻闻茶香克制五脏庙的不安才是重点。

    巴布丹自是没有在意二人的动作，而是铜铃大眼一直盯着桌上的地图，良久才道：“二位，这长安就在面前了，那周朝的皇帝老儿也就在里面了，我们的宏愿就要达成，可这攻城一事可有计较？”

    突厥首领乃是霍赞力荐的新一代翘楚霍督，这霍督乃是突厥可汗第六个儿子，年纪轻轻却机智沉稳。在可汗几个儿子里面，霍督算是最得人心的继承者了。而且霍督还是霍赞的亲侄子，深得霍赞支持，此次率军前来一来是扬名，二来也是证明自己的威望的。

    霍督面容不似巴布丹粗野，相反，他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很是英俊。毕竟他族群还是属于白种人的，所以他那皮肤也白皙细腻，再加上一只独特的鹰钩鼻和炯炯有神的褐色眼睛，可谓别有一番异域独有的俊帅之美。也是因为他生的俊美，为他也在突厥博得了不少人心。

    他润润嗓子道：“这长安城与咸阳可是不一样，我认为还是先试探为好。”

    党项的首领还是当初会盟密谈的三殿下李元忠，李元忠点点头道：“我们一路东进，想来这些汉人已经有了准备，何况长安是他们的京师，必然防备严密，所以我也认为先试探一二，探明军情便大举进攻！”

    巴布丹一扬手道：“我知你们的意思，都是求稳，先试探观察何处薄弱，再倾巢出动一举攻下城池，但是这样有些太保守了吧？”

    他喝了一口桌案上的马奶酒后说道：“我们一路打来，就是因为快！对手没有万分准备才被我们一举拿下，如今我们试探是不是也是再给他们机会等待援兵？”

    李元忠捏了一下手中的茶杯道：“汉人兵法里有一招极其绝妙，王子就勿要担心了！”

    “什么兵法？”巴布丹自小瞧不起汉人，对汉人文化极其抵触，所以闻言有些不解其意。

    “围点打援！”李元忠顿了顿道：“此计托于一个故事叫‘围魏救赵’！”当然，后面这个故事他是懒得讲得，说实话三人之中他最瞧不上眼的也正是巴布丹，实在是因为巴布丹实在是粗野无知的厉害。

    巴布丹也是高傲，对方不再细讲，他也没那面皮再去详问。还好突厥王子解围：“我知道这个故事，是个好主意，若是再能力挫这些周人军队，我们就可以顺利南下了。”

    “哼，南下？那个姓苗的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我看直接攻下他苗疆，我们几人分了便是！”巴布丹没好气的说道。

    霍督抹了一下他的八字胡，悠悠说道：“要过去他那里，你也要先过了皇甫韧那关啊！”

    “皇甫韧那种邪/教成不了气候，还想分楚中之地，我看算了吧，等打下长安，老子第一个灭的就是他！”巴布丹很是轻蔑道。

    其实也难怪，魔门虽然一路上策反不少周朝的官员，更是策应了联军，从城内夺下城门让联军入境，但除此之外，那些农民起义就显得雷声大雨点小了。

    只可惜，他们并不知道皇甫韧已经死了，魔门更是一分为二，一部分人自认为是皇甫家的正统，被巫天行攻下总舵后就出逃另起炉灶了；而另一部分人便投了巫天行，成了灵鹫宫的附属。

    如此群龙无首，那些已经闹腾起来的魔门起义自然难成大器，正在被官军迅速剿灭。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周才有了喘息之机。

    “这些先不谈，汉人向来奸诈，谁知道那个皇甫韧是不是在暗使诡计。眼下我们还是先讨论攻城之事吧！”霍督说道：“我以为还是先试探，作业我们的士兵放纵过渡，也是需要休养一日方可再战的！”

    这话再次赢得了李元忠的共鸣，想前日拿下了咸阳，他们这些人的士兵哪个不是奸淫掳掠，放纵一日下来有几人状态是好的，是该休养一日方能再战的。

    巴布丹沉默了下，他也知这是实情，便道：“也罢，虽然我们要休养一日，但是也不能给这些周人喘息的机会，一会儿我们便佯攻一次看看！”

    “好！”另外两人立刻点头。

    巴布丹这时从座上站起，然后招收对二人道：“我们这般进攻，霍督殿下你攻西门，李元忠殿下便攻北门，我去南门，我们兵分三路一窥究竟，便知他们的深浅了！”

    霍督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可腹中却暗骂巴布丹阴险卑鄙，谁不知道西门雄兵成列，周人必然是陈兵最多，让自己派人前去试探，那就是分明去送死。他面上不动，可心中却已想好对策，既然是佯攻，他也就真的只是做做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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