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唤醒仪式（上）

    5月26日，星期六。这一天，还是来了。

    北冰国有着广阔的领海，以及丰富的海洋资源。海捕自然就是不少沿海城市的重要生产活动，这当中也包括秋山市。北冰国海捕的休渔期为每年5月到8月，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日的零时为时间点。

    也就是说，今天，是封海前的最后狂欢。

    5点多天刚放亮，在海砂码头，几支捕捞队整装待发，动作快些的，已经开着他们的捕鱼船，向着大海尽情驰骋。

    岸边，一艘有些破旧的捕鱼船上，几个渔夫在检查马达，渔网，还有船尾的小型吊运机。船头旁边，站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边抽烟，边指挥大家干活。

    他是这艘80吨位渔船的船长，海迪·托比亚，戴着顶鸭舌帽，眼睛没什么精气神，脸上也有点皱巴巴的，加上最近几天海鲜行情不怎么好，他现在看上去更像个老头了。

    “都齐活了，老大！”一个渔夫朝他喊道。

    海迪把烟摔进海水，低着头，迈上船去。

    “今天去哪啊，老大？”那渔夫又问道。

    远处，阳光铺在海面上，闪闪发光的海水，几艘渔船摇曳着，外人眼中，这大概是一幅心旷神怡的画卷。

    不过海迪没那个兴致，他更担心封海后的生计问题。听渔夫这么问，他摸了摸刚剃光胡子的下巴，眼神闪了两下。

    “最后一天了，干脆，咱们去‘郊区’吧。”

    渔夫们都愣了一下，有人还提出了反对意见。

    “至于吗？不会是去捡牡蛎吧？去别的地方也可以啊。”

    “牡蛎不是钱啊？反正最后一天了，碰碰运气，万一捞上宝，咱不都赚了么？”

    众人只是苦笑，便起船出发。

    所谓“郊区”，准确地说是“礁区”，而且特指海砂码头东北方向一处礁石密集区。那是其他渔船都要绕开的地方，却是海迪的“乐园”。

    他坚信，富贵险中求，没人来，意味着没人抢。当然，他的船也曾数次与触礁擦肩而过，不过他依旧不愿放弃这个地方。

    因为，这里偶尔会捡到一些东西，不知什么原因，掉到海里，又被冲向岸边，最后卡在礁石群里的东西。

    海迪曾经在这捞出过一个装满金银首饰的小盒，估计是某个珠宝商，在甲板上炫耀他的商品时，不小心送给了大海，然后撑鼓了海迪的腰包。

    从那以后，海迪没事就喜欢去“郊区”逛逛。渔夫们都说他这叫守株待兔，海迪也不在乎，毕竟运气这种东西，不需要你努力，只要碰就可以了。

    十多分钟过去了。

    “差不多了吧？”一个渔夫看着海图上的标记说道。

    海迪也看了看，点头道：“抛锚！”

    船在礁石群不远处抛锚了，海迪找了两个渔夫，让他们换潜水服下去，他自己和其他人做捕捞准备。

    这片暗礁虽然大，但想把它看个究竟，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两个渔夫在水下探险的工夫，海迪已经准备好了渔网，他活动一下肩膀，一头钻进驾驶室，往椅子上一坐。驾驶室里有一部通讯机，他要在这里等水下的消息。

    屁股还没坐热，通讯机上一个绿灯便闪烁起来，还发出响声。海迪连忙按下绿灯下面的开关，又打开通讯机的显示屏，上面的图像，来自潜水头盔上的摄像头。

    呈现在海迪眼前的景象，让海迪笑逐颜开。“郊区”又来新玩意了，而且，还很特别。

    “伙计们！”他朝外面高声喊着，“我们中奖了！再下去一个帮忙，剩下的人把吊运机准备好！”

    *****

    早上，罗洛夫和利奥，爷孙俩在办公室里无精打采，围着电脑屏幕。他们正在看柯甘尼市电视台关于库洛姆死亡一事的报道。

    “前市长库洛姆·杜鲁特，在选举结束后下落不明，在昨天下午一点多，其尸体在卡特威镇附近被发现。根据警方最新发布消息，选举中的骚乱，为库洛姆的反对者们所为，库洛姆选举后的消失，以及后来发生的枪战，也被认为与袭击库洛姆有关。袭击者的身份仍有待确认。”

    “关于库洛姆的死因，法医仍在进一步确认中，初步结论为中毒身亡。”

    再确认，无非是中的什么毒而已，罗洛夫不感兴趣。

    他关心的，是这件事之后产生的各种影响。从昨天先后收到利奥和阿克亚的报告开始，就一直在想。

    库洛姆的暴毙，打乱了特殊分队所有安排。阿克亚只好发信息给利奥。利奥看了信息，差点没吓出声来。这事自己没法做主，必须请示老头。

    他把阿克亚的话原封不动发给罗洛夫，不到三分钟，就收到了罗洛夫的回信。

    两个字：抛尸。

    可那个时候，车已经上了高速公路，想抛尸，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因为德雷克并不知道，特殊分队来柯甘尼市干啥，所以还得在厢货车司机不知情的前提下抛尸。

    利奥和货厢里的三人一番信息交流后，开始行动。

    他劝司机说，分散逃跑更安全。于是厢货车在开出30多公里后，停在通往卡特威镇的路口。塔琳妮启动EHS，让附近的监控摄像头暂时失灵。轿车趁机钻出货厢，朝小镇驶去。

    等轿车开走了，摄像头也恢复了正常。厢货车重新上路。

    开往卡特威镇的途中，阿克亚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抛下库洛姆的尸体，匆匆离开。两辆车各自找路，互相不见面，最后总算都平安抵达了秋山市。

    罗洛夫叫克里斯蒂把朱莉英和鲍勃打点好，自己让凯恩和塔琳妮到他家过一夜，毕竟风头没过去，不能随便在酒店宾馆留下个人信息。顺便，他也想认识认识这两个新人。

    凯恩是个不错的战力。至于塔琳妮，罗洛夫觉得，她是足以弥补迪米特空缺的大惊喜。

    EIS，通过塔琳妮脑中的活性EXP神经系统，也就是AE系统，控制活性EXP生成的EXP空间，还有弱化版的EHS，黑客系统。如果说凯恩带来的是战力提升，那塔琳妮带来的就是功能性提升。今后特殊分队能做到的事更多了，而且会更安全。

    当然，好东西没有白来的。这两人同样带来了两个麻烦。

    第一个，是塔琳妮的身体状况。

    她的AE系统虽然是先天形成，但每次使用EIS，都会给大脑带来巨大负担。按她的自述，EIS用一次，需要恢复三天，EHS每天也尽量不要超过两次。

    但罗洛夫认为，有必要考虑，塔琳妮超负荷使用EIS的情况。不是他没人性，任务中难免遇到各种不讲理的意外状况，到时候可不一定有工夫管你几天能用几次。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备无患总没错。

    如此，最好让露娜给塔琳妮全面检查一下身体，把握EIS的具体消耗。干脆，让塔琳妮和露娜住在一起更好。那样的话，凯恩就安排到阿克亚家里吧。

    这个麻烦不难解决，难的是第二个，执行局。

    根据利奥和阿克亚的报告，还有新闻里的报道，罗洛夫推测，执行局想找出真凶并不容易。他们的人被凯恩团灭，警察又不知道是凯恩在楼里大开杀戒。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比较好的办法，是把执行局的遭遇和库洛姆的尸体并案侦查。

    或许，出现在现场的车辆，将成为突破口。

    如此看来，凯恩那辆车必须处理，塔琳妮的座椅需要找个“新家”。而厢货车的主人，参与了很多环节的玫瑰机关，也必须堵住嘴。

    堵的方法，迪米特已经演示过了。

    利奥望着眉头紧锁的罗洛夫，他早饭没吃就被叫来。罗洛夫把如何安排凯恩和塔琳妮跟利奥说了，又提到玫瑰机关的事。

    “要烧多少钱？”利奥小心地问着，毕竟塔琳妮和凯恩是自己收进来的。

    罗洛夫一只胳膊拄着脸，胳膊肘支着桌子，另一只手捏起桌子上一个本子，摇摇晃晃。

    “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我哪知道。”

    “城南卡尔斯通街的规划书，那个地方去年就开始规划，有几家企业都等着竞标呢。但现在，只能让了，让给这个什么华生医药。”

    “关玫瑰机关什么事？”

    “华生医药的董事会里，包括董事长在内多人，都是玫瑰机关的人。他们昨晚就联系我了。”

    “得，我明白了。”

    “我过去一直不想让玫瑰机关在我的城市安据点，但这回，怕是不得不松口了，唉！”

    罗洛夫慨叹道，把规划书一扔。

    “而且我更担心他们抢莱普宁特医药厂的市场，那个药厂和露娜他爸的医院还有合作呢，希望别受什么影响。”

    “与其有工夫担心别人，还是多想想自己吧，老头。”

    利奥这话让罗洛夫收起了懒散的表情。

    “你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只是看新闻，有点感慨而已。”

    “怎么？怕我也落得这个下场？”

    “你跟他干的事都差不多，难说哟。”

    “一样吗？”

    “不一样吗？”利奥反问道，“都是据点都市市长，都搞非法EXP研究，你敢说你和他不一样，没干过亏心事？”

    听了利奥的质问，罗洛夫没生气，反而翘起二郎腿，抱着膀子，微笑点头。

    “不错，能有这种想法，你也算进步了。”

    “进步就算了，劝你别弄得跟他一样，表面光鲜，背地里肮脏不堪就行。”

    “表面光鲜不好吗？”

    “不好，人们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我倒是更同意朱莉英的话，让人们了解真相，才不会出事。”

    “哈哈哈哈，你个小兔崽子就是没见识。”

    罗洛夫这一笑让利奥无比尴尬，他本打算装个逼就走，这会儿不知是不是空腹更容易上头，他站住了。

    “那你倒是说句有见识的话啊。”

    “哼，以个人来说，你的话也许没错，但作为一个领导者，你以为什么事都大白天下，就是好的吗？”

    “不是吗？”

    利奥反问着，眉毛上挑。罗洛夫无视他的挑衅，点起烟来。

    “既然你同意那个记者的话，那我就用记者来打个比方。假设你是个记者，听说有家医院，到镇里给居民们举行一周的义诊，你要怎么做？”

    “派人去报道呗。”

    罗洛夫点了下头，吐了口烟。

    “但是，如果有个接受义诊的患者，说自己身体反而更不舒服了，可能有医生误诊的情况，你会怎么办？”

    “这还用问？当然是去看看事情真假。如果是真的，就采访，就报道呗。报道这些医生误诊的事。”

    利奥以为自己说的没毛病，却看到罗洛夫一脸不齿的表情。

    “幼稚。报道了又怎样？你想过吗？”

    “什么想过没想过，这不是应该的吗？难道你对误诊这种事视而不见？”

    罗洛夫摇了摇头。

    “这就是你思考的幼稚之处，你忽略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义诊的出发点是好的，没有哪个医院会在不盈利的情况下，去故意坑人，那等于是给自己找不自在。误诊属于个别现象，并不能否定义诊本身的善意。

    “但如果你曝出误诊，那么其他接受义诊的人，就难免会起疑心，会不安，乃至对医院发难。万一有些图谋不轨的，趁这个机会煽动大家，就容易出现讹诈，甚至是扭曲舆论导向。局外人总是容易同情弱者，医院会陷入被动。即使后期纠正了舆论，对医院的伤害也是不可逆的。”

    “那误诊的事呢？”

    “自然有鉴定机构处理。你想想，媒体在这里起到什么作用了？除了点燃人们的情绪外，对事情的解决没有半点帮助！”

    利奥怎么也没想到会导出这么个结论，张着嘴想反驳，却说不出话。

    有些平时想起来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旦说破，其实并没有什么道理。

    罗洛夫又给自己送了一口茶水，清了请嗓子。

    “正所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那些没牵扯到事件里的人，总会忘记自己局外人的身份，妄加评论。但作为领导者，眼睛必须放在全局。

    “你说我跟库洛姆一样，我不反对。在这秋山市里，我永远不可能让100%的人支持我。我能做的，就是权衡左右，谨慎选择。你也要记住这些。”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好歹也是个队长，总会有做出选择的时候。你难道打算一直让阿克亚给你拿主意吗？”

    利奥感觉后面一大篇说教的词即将到来，连忙快步走到门边。

    “有什么不可以吗？只要任务完成，你管是谁的主意呢？走了。”

    留下这句话，他利索地开门走人。看着他的样子，罗洛夫满面愁容，最后吸了一口，把剩下的半根烟掐灭。自言自语。

    “这样可不行，这样的话，成立特殊分队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他起身活动了一会儿，照着墙上的镜子，捋了捋头发。

    “得想个办法。”

    *****

    “恭迎大驾光临，迪米特大人！”

    看着眼前熟悉的阵仗，听着耳边恭敬的声音，迪米特感到，迎接他的阵容又升级了。他之前来迪奥的城堡时，从没感觉眼前这么亮堂。今天估计是把能开的灯全打开了。

    这也是应该的。

    “让你久等了，迪米特。”迪奥笑着迎上来。

    “你这几天挺忙的嘛，跟因菲尼斯谈得还开心吗？”迪米特也笑着说道。

    “哈哈，总算是不动手把事情解决了。”

    “那就好，给。”

    迪米特捧过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珍宝。迪奥脸上的震惊一览无余，双手竟然有些颤抖，轻轻地把碎片托起来。

    “啊，啊！伊斯缇斯的碎片！哈杜鲁菲雷默伽恩多！”

    “哈杜鲁，菲雷默，伽恩多！”

    周围的女仆们，还有女仆长塔菲和管家詹姆斯，众人竟是齐刷刷跪下，双手按在胸前，用充满敬畏的语调，说着和迪奥同样的话——维亚语意为“感谢母亲的恩赐”。

    如此快闪一般的场景让迪米特吃惊不已，虽然他知道迪尼克人对传统规矩的重视，已经到了发指的地步，但这说跪就跪的习惯，他是怎么也看不懂。

    “至于吗？”

    “那当然，”迪奥兴奋地说，又叫众人起身，“有伊斯缇斯，才有超能人的诞生，说它是超能人的母亲，一点也不为过。”

    “也就你们迪尼克人这么想啦。行了，赶紧的，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要举行‘唤醒仪式’，我们这就去准备。”

    迪奥说着，看了看手表。

    “刚8点多，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那你可能要多等一会儿了。”

    “没关系。”

    “好。”

    把碎片放回盒子，迪奥又把盒子递给詹姆斯，走到玄关正中间。他脚下的地毯有一个篮筐大小的圆形缺口，迪奥站在缺口旁边，让影子刚好盖住缺口。

    只见影子不停闪着紫光，随着嘎啦啦的声音，从缺口里升起一个大理石圆柱体，侧面刻满花纹，顶面有迪尼克族的弯月形族徽。

    迪奥双手放在族徽上，身上泛起了紫色光芒，顺着手进入石柱，石柱的花纹便发出光来。迪米特忽然感到，整个城堡都充斥着EXP反应，隐约还有些许蜂鸣声。

    “诸位，唤醒仪式，即将开始。”

    迪奥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又在城堡里回荡。接着，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低沉的钟声。

    “我叫到名字的人，即刻净身，更衣。爱莎，苏文丽，卡莱，阿忒尼斯，罗尔汀……”

    他一连说了三十个女仆的名字，顿了一下，又继续说着。

    “30分钟内，到圣地集合，不得延误。”

    又是一声钟声，迪奥双手抬起，紫色光逐渐消失，石柱也缩了回去。他的目光投向身边的詹姆斯和塔菲。

    “詹姆斯，把探灵器准备好，拿到圣地去。塔菲，你也去净身更衣，外围的检测由你来做。”

    詹姆斯和塔菲各自领命，鞠躬告退。迪奥又叫一个女仆领着迪米特，先去圣地等候，他自己也要准备一番。

    圣地在院子里，迪米特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女仆，走进那满是火光的院子。这里四处飘荡的，五颜六色的火光，让人毛骨悚然，就连迪米特也没法这里待久。倒不是怕，只是出于人对黑暗环境的本能拒绝。

    好在圣地并不远，走了五分多钟就到了。

    这片地方，有点特别。院子里的黑昆木为了遮蔽阳光，每隔一段距离就必须有一棵，但是这里却是一片很宽敞的空地，没有树，只有一排排路灯，围成一个直径大约30米的圆形区域。

    迪米特抬头看了看，发现头顶被一大片漆黑的遮光板盖住了。而遮光板是从面前一座高塔顶端延伸出来的。看着那座塔，迪米特忽然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难道说？”

    他快步走过去，手按在高塔的门把手上，发现门没有锁，便打开一些。果然，强烈的阳光迫不及待地从里面钻出来，当他把门完全打开时，便不由得遮住眼睛。

    高塔里亮堂堂的，迪米特慢慢适应了强光，睁开眼睛，走进塔里。抬头望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这树林里，看到了井口大的蓝天。

    看来，这座顶端开放的高塔，比黑昆木还高。塔顶有一个位置发出强光，难以直视。估计那里是反光装置，让阳光能够射进来。

    整个塔的构造，与哈鲁夫族的圣堂非常相似，迪米特诧异极了。

    “迪尼克的地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建筑？”

    身边的女仆回答道：“这座塔，就是迪奥大人刚才提到的辉影塔，据说是专门为唤醒仪式建造的。”

    “仪式用的？具体来说呢？”

    “万分抱歉，迪米特大人，我来这里只有两年，期间这座塔并没有使用过，迪奥大人也未说明。”

    迪米特点点头，他决定就在塔里等迪奥来。

    塔的占地面积不大，除了地上立着两根石柱，也没有其他的摆设。石柱大小与迪奥刚才用的很相似，但是顶面的图案，又一次让迪米特费解。

    菱形的太阳，哈鲁夫族的族徽。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独自在塔中思考的迪米特，不知不觉度过了半个小时。远处，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便走出塔来。眼睛重新进入黑暗，弄得他有点不舒服。

    来者正是迪奥，他换上了一身紫黑色的长袍，做工精良，外人一看便知，穿它的人绝非泛泛之辈。袖口的花纹，还有胸前和后背的图案，都是用粘附了EXP的金丝线，一针针秀出来的。即使在黑昆林下，也能看出它的形状。

    迪奥头上戴了一顶银质头环，正中间镶了一块指节大小的夜母钻。晶莹剔透的钻石里，能看到像是液体的紫黑色物质在翻滚。随着“液体”的翻滚，钻石会发出不同强度的光芒。

    这是迪尼克人对钻石进行特殊加工后，制成的仪式用品，能对迪尼克人的力量进行控制和增幅，而且效果明显。要是自然人戴了，还能有效抵抗和控制暗影EXP。

    不过夜母钻基本只在迪尼克贵族那里才能看到，极少数的在流出后，便成为稀世珍品，定价绝不会低于千万。它对钻石的挑选无比苛刻，制作工艺也极其复杂，很多珠宝名匠即使穷尽一生，也只能做出寥寥数个满意的作品。

    而迪奥自己，便拥有三颗，一颗在他的书房，一颗在头环上，最后一颗镶在了戒指里。

    迪米特还是头一回看到迪奥穿仪式用装，他现在对威尔家族的财富有了新的认识。

    “居然在身上同时戴两颗夜母钻，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迪奥坦然一笑：“哈哈，这衣服，每年至少要在跨年时穿一次，但还是穿不习惯呀。”

    “是吗？我倒觉得那玩意，更让我不习惯。”

    迪米特说着，指了指身后的辉影塔。

    “里面那石柱上，为什么会有哈鲁夫族的族徽？”

    “因为，那座塔是给哈鲁夫人用的。”

    “哈鲁夫人？”

    “没错，唤醒仪式，需要哈鲁夫人，或者说，需要你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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