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新的线索

    车里，迪米特淡定地啃着烤肉，看着君莎发动警车，拉响警笛，先踩下油门，再关好车门。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挂档。没开出多远就挂到了五档，她放开档杆，抓着对讲机，通报自己的位置，呼叫附近的警力，要围堵那辆逃走的灰色小轿车。

    “出什么事了？”迪米特看到君莎终于放下对讲机，趁机问道。

    “有人不接受检查强闯！不好意思迪米特，没工夫让你下车了，坐稳！”

    君莎吐了口气，定了定神，死盯住在车流中忽隐忽现的小轿车，冷静地摆动方向盘。她的车技在警局里数一数二，警车灵活地穿梭在车流中间，渐渐把其他警车甩开了。小轿车不顾一切地逃，途中刮倒了三个行人也没减速，一直向东逃窜。君莎的警车也差点撞上这些人，但她总能及时避开。

    追逐了十多分钟，身边其他的车越来越少，路况越来越好，轿车仿佛是鱼入大海一般，开出了爆表的速度。君莎和另外三辆警车紧紧咬住了它，快出二环路时，两辆警车从环路杀来，硬是横在轿车前面。轿车一个急转弯，丝毫不减速，改道朝北边开溜。

    开小轿车的小伙子都快吓尿了。他和同伴们是昨晚，开着几辆轿车和货车进城，在站口被里里外外查了个遍。不过警察还是差了一点，他们每个人的枪都被拆得零零碎碎，分散在货车的货物里。进城后不久，所有车统一换上假车牌，按理说这就安全了。他今天出来买东西，没想到居然碰上警察盘查，看他们的车还是刑警，这个城市出什么事了吗？搞这么严？

    就在君莎敲车窗的时候，胡思乱想的他下意识踩了油门，从警察眼皮底下闯了过去，本能地朝着同伴所在的位置——城市东面一栋没拆利索的楼狂飙。身后刺耳的警笛声紧追不舍，几乎占满了他的耳朵。他快要吓哭了，哆哆嗦嗦拿起手机又弄掉，然后再拿起来，但怎么也拨不上号码，只好扔下。

    轿车的速度过了180，反正也惹上警察了，再胡来也没关系。但警察多少得照顾其他车辆和行人，于是小伙子成功拉开了一段距离，抢在被警察堵住之前，逃进了路边一个院子。车子一甩头，来了个急刹车，硬生生撞在一堆建筑垃圾上停下。他慌忙下车，跑进院里唯一的建筑，那栋二层的楼。

    这个院子过去是市场，倒闭以后，政府开始将其拆除。出于某些原因，留下了一栋楼，也被拆得只剩混凝土结构了。小伙子上气不接下气跑上二楼，他的同伴们听到刹车声，都聚集过来。其中一个光头男一把按住小伙子的肩膀，他是这伙人的老大。

    “怎么了舒克？干嘛这么急？”

    “大大大大哥！条子！拿枪的条子追着我！”

    “你说条子？”

    话音刚落，远处的警笛声迅速靠近，听声音有不少警车正朝这来。光头的头皮顿时一麻，一把拽过舒克的衣领。

    “他们为啥追你？你干什么了？”

    “他们在路边盘查，就查到我了！我这假牌子还挂着呢！”

    “我靠！”光头气得给了舒克一个嘴巴子，“这他妈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个傻逼回来干啥？这不把我们全暴露了吗？就不会找个地方把他们甩开吗？”

    “大哥别闹啊！人生地不熟的咋甩啊！”舒克捂着脸，哭丧着说。

    这会儿，警车已经到院门口了，正放慢速度开进来。光头推开舒克，向下望去，警察们刚把车停到楼下，纷纷下车。光头飞快地合计了一下，警察要是找上来，他们这群人怎么看都很可疑。而且这些人是刑警，说不定还会被带走审讯。那样的话，他们的“货物”就藏不住了。

    干脆，来硬的吧。警察也没多少人，只要想办法突围就安全了。

    他上前几步，站在楼边，让警察能看到自己。然后拔出手枪，对着最前面的警车就是一枪，把挡风玻璃打出了裂痕。

    “下面的条子听着！别上来！”

    这一枪让警察们马上进入战斗状态，所有人拔枪，就近找掩体，一齐指向楼上。光头的同伴们也在他身边集合，他们手里端着的都是衝鋒槍，让光头的心略微放下一些。

    “我们兄弟只是路过，在这呆一会儿，马上就走！识相的，让出路来！”

    君莎躲在车门后面，一看这些人手里的武器，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便喊道：“你们这些外人，带着武器进城，有许可吗？连车辆盘查都要逃，武器肯定也是非法带进来的！被我发现算你们倒霉，赶紧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

    “放屁！你们敢动老子试试？老子有人质！”

    光头这话，不仅警察听得一愣，连他身边的人也糊涂了。舒克凑过来低声问道：“大哥，咱哪来的人质啊？”

    但光头像没听见似的，拍了一下舒克的脑袋：“去，把那女孩带来！堵上嘴！”

    “可是她……”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舒克连连道歉，跑到楼里面去了。没多会儿，里面传来了似乎是女孩叫嚷的声音，警察们听得一清二楚，大家正迟疑的工夫，舒克回来了，果然带着个女孩。

    “看着没有？这就是人质！快让路，不让路就打死她！”

    君莎一脸的狐疑。那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短袖热裤，摊开的蓝色中短发，瘦弱的身躯，被绳子捆了一圈又一圈，两手背在后面，嘴里塞了一件衣服的袖子，双脚也被捆着。君莎看了看女孩身边的舒克，他的外衣不见了，穿着一件背心。

    这就是人质吗？警察们都有些懵，跟平时遇到的绑架案流程完全不一样，跟撞大运似的碰到了一个绑架团伙？怎么想也太巧了。但绑架就是绑架，这女孩一看就是平头百姓，那些人拿着的也不是玩具枪。

    “大家都不要开枪，往后退一退！”

    君莎一边下令，一边拽过对讲机找总局呼叫增援。她叫两个警察到院外去封锁现场，又将剩下的警察分成两组，一组正面对峙，另一组散开去包围这栋楼。警察们明白君莎想拖延时间，直到增援赶来，每个人都绷紧了弦，这些人要是真来硬的，大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警察这么一忙，光头着急了。他不能，或者说不敢杀这个女孩，刚才不过是想把警察吓退，好趁机开溜。但是警察却摆出了包围的架势，情况更糟了。

    “真他妈没辙。所有人上家伙，强行突破！”

    一声令下，楼上众人端起枪，向下面疯狂倾泻子弹。警车很快被打成了马蜂窝，强大的火力下，警察只能后撤，一口气逃出院外才站住。枪声停了，他们为自己没有中弹而庆幸，喘口气瞄向院里，然后就明白了，自己为何能全身而退。

    君莎的警车前，张开了一面光墙，把所有警车都挡住了，衝鋒槍的子弹一发不落，全被光墙挡下。楼上，光头等人都看呆了，他们才注意到，原来车里还有一个人。这人刚把剩下的烤肉吃完，慢悠悠地下了车，手上点把火，把空纸袋烧成灰，撒在地上，抬起头，投去恶毒的目光。

    “敢打扰我吃饭，你们已经做好觉悟了吧？”

    光头和他的同伴们都傻了眼。超能人，而且明摆着是个不好惹的超能人。众人面面相觑，心生退意。

    迪米特踩了踩地，运了运能量，正要出手，突然，预兆的信号传来，让他停住动作。这个速度，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他赶紧望向那反应的方向，一个黑影刚翻过院墙，助跑几步纵身一跃，跳上了二楼。这熟悉的黑衣，面具，迪米特绝不会看错。

    “又是他？”

    黑衣人似乎没看到迪米特，一落地便朝光头一众杀过去。他的速度太快了，这些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第一个牺牲者只感觉黑衣人从身边跑过，就被割开喉咙。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被匕首划伤，手，肩膀，腰，都不是致命伤，但他们的伤口被紫黑色的，液体状的东西包裹，皮肤从伤口开始，慢慢变黑，脸逐渐失去血色，每个人呻^吟着倒下。开始还能扭动身体，但也就是几秒钟，就一动不动了。

    这是超能攻击，迪米特见过几次，迪奥还给他演示过。迪尼克人操纵的暗影EXP，有着与生命能量，或者说与细胞相反的结构性质，能降低细胞活性。精于暗杀的迪尼克人，会将浓缩的超低活性暗影EXP，以类似哈鲁夫族刻印术的方式，束缚在武器上，用于攻击。这好比是给武器淬毒，所以这个能力又被称为“暗影剧毒”。

    要形成具有足够“毒性”的EXP，并将其束缚在武器上，需要使用者有足够的力量做“原料”，精湛的技巧浓缩EXP，以及一把能承受这种EXP的合格武器，三者缺一不可。一旦制成，只需让敌人受一点伤，暗影剧毒就会在其体内扩散，让肌体的细胞快速死亡，破坏组织。超能人中毒，尚可用自身的EXP抵抗，自然人一旦中毒，不接受治疗，很快就会致死致残。

    仅仅几秒钟，光头身边的人全部倒地，他最初那股狠劲早没了踪影，慌了神地哇哇乱叫。连着遇到两个强得离谱的超能人，求生的念头让他失去了最起码的判断。

    “你你你，你别过来！我有人质，人质！”

    他抓过女孩，衝鋒槍不太合适地挤在女孩的太阳穴上。迪米特都要苦笑了，一个外人怎么可能在乎你有没有人质？

    只见黑衣人略微停了一下，平移几步，突然低身，在原地留下一闪而过的残影，本体瞬间闪到光头的侧面。这一幕像是提醒了迪米特，他脚下生风，一跃上楼，在黑衣人匕首即将刺穿光头的脖子前，手一挥，光墙及时出现，把匕首和光头隔开。黑衣人袭击不成，连退两步，他这时才注意到迪米特的存在。

    另一个超能人也上来了，光头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抓着女孩的手也松开了。手脚都被捆着的女孩站立不稳，倒在地上。迪米特按住那个光溜溜的脑袋，往里面过了过电，光头嗷嗷叫了两声就昏死过去。迪米特一脚把他踢下楼，任凭其摔在地上。

    “不好意思，我打算留一个活口。”

    做完这些的迪米特继续维持着光墙，转过身来。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SHADOW。”

    SHADOW一言不发，弓步低身，造出四个人形的漆黑影子，一成形便发起冲锋，撞上光墙。光墙噼里啪啦地响着，在影子们的冲击下不断瓦解。迪米特毫不在意，一伸手，从掌心钻出光柱来，瞬间扩大到两三米长，把手都包裹进去。迪米特抡起光柱横扫，连光墙带影子，一击就将它们打得烟消云散。

    他还没收回武器，SHADOW就冲到跟前，挺起漆黑的匕首刺向迪米特的喉咙。迪米特早有准备，使了招“折光反射”，让照在自己身上的阳光，带着EXP全部折射到SHADOW脸上，SHADOW眼前顿时白花一片，迪米特的身形在他眼中乱七八糟。他马上将暗影EXP流入眼睛，与迪米特的光之EXP中和，消除影响，又眨两下眼睛，便恢复了视力。这个时候，迪米特已经和SHADOW拉开了距离。

    SHADOW再放出三个黑影，连同本体包围迪米特。迪米特明白，这些影子其实就是人形的暗影剧毒，只要撞在敌人身上就能造成伤害，所以才能冲垮光墙。能把暗影剧毒分出来单独塑形并使用，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厉害，也很奇怪。

    两个影子列在迪米特左右，一齐进攻。迪米特先将光之EXP充满全身，做好最低限度的保护，然后冲向一个影子，举起发光的手臂，一口气把影子的胸口刺穿。光之EXP瞬间流进影子里，将暗影EXP中和，影子很快消失了。

    另一个影子眼看着就要撞到迪米特，头顶上却照下一道光，将它困住，影子在光芒中消失了。是太阳结晶照下的光，原来迪米特在打穿第一个影子时，手里便攥着太阳结晶，一打穿就放出去，束缚第二个影子。这个动作连贯又隐蔽，SHADOW也没有看清。不过两个影子还是牵制了迪米特的注意力，让SHADOW再次近身。

    “嘁，又来这招？”

    SHADOW的打法让迪米特很难受，他不擅长近身战，但也只能亮出冰剑和SHADOW过招。斗了几个回合，迪米特一股风飞起来，抬手对着SHADOW连放几道光束。速度奇快的SHADOW躲过光束攻击，绕进迪米特脚下。迪米特心知不妙，赶紧闪身，果然一个人影从下方扑了上来。但并不是SHADOW，而是SHADOW制造的第三个影子。

    在外面观战的君莎看得比较清楚。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这是超能人之间的战斗，不能用常识衡量，可还是张着嘴，看着这场眼花缭乱的战斗。特别是刚才这个场景，上一秒SHADOW还在迪米特脚下，影子则留在女孩身边，下一秒，两边瞬间互换位置。影子扑上去袭击迪米特，SHADOW趁机把手伸向倒地的女孩。

    “休想！”

    随着迪米特吐气扬声，他手上的冰剑卷起寒气，同时女孩全身也迅速被寒气包围，冰层在身上越积越厚，把女孩除了脑袋以外的部分包得严严实实，连同她身下的地面也冻在一起。SHADOW吃了一惊，稍有犹豫，迪米特已经把最后的影子中和掉，空中加速俯冲下来，一脚踢出。SHADOW只得躲开，连退几步。

    “幸好我留了一手，很惊讶吗？”

    迪米特弹了弹落地时激起的尘土，从地上拾起一枚太阳结晶，攥在手里。

    “我用折光干扰你的视线时，就留下了这个硬币。你应该知道，我的太阳结晶可以复制我使用的能力，这样即使有些距离，也能第一时间放出冰霜连结。”

    他轻轻拍打躺在地上的“冰块”，慢慢站起来，得意，又不失警惕地望着SHADOW。

    “连移形换位都能用，你真的不简单。昨晚那战，你也是最初就打定主意，要用‘恶魔束缚’控制我再逃走。但如果突然使用，会被我的预兆之力察觉。所以你故意弄出幻象，绕到我身后，再分解幻象，顺势使出恶魔束缚。这样即使我身后有EXP反应，我也会误认为那是你的幻象而不做戒备。毕竟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混血人，所以你有了奇袭的机会。”

    说这番话的时候，迪米特不禁嘴角浮起微笑，刚才也是这样。SHADOW用影子而不是幻象攻击，是因为他知道幻象迷惑不了自己。还有两个影子袭击，本体近身干扰后，与剩下的影子互换位置的计划。这个人战斗时异常冷静，深谋远虑，让自己也不得不动脑思考，还用上了障眼法加太阳结晶的招数。

    “你是个很讲效率的人，那么你应该明白，迪尼克的力量只有在夜晚才能发挥最大效果，白天使用会打折扣。即使如此，你仍然出现，还想与我一战，必然是有非战不可的理由。”

    说着，迪米特脚踩“冰块”，踏了两下。女孩连脖子都动不了，只能不停发出呜咽声。

    “看你没有立刻杀死那个光头，我就在想，你该不会是冲着这个女孩来的吧。现在看，我猜得没错，那我就不能再让你得逞了。这女孩被我施加了冰霜连结，和地面连在一起，你若是强行破坏，那可说不准她身上会少点什么。想要无伤带走她，除非打败我！”

    迪米特全身的光芒更加明亮了，他进入了状态，无论是身体还是思维都认真起来。诅咒部分解放的影响也基本消失，他相信自己不可能再让SHADOW得手。

    在迪米特长篇大论的时候，SHADOW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眼看迪米特做好了万全准备。SHADOW突然一挥手，从指尖射出一发暗影球。迪米特随手挡下，暗影球马上爆炸，漆黑的雾气随之散开，遮蔽了迪米特的四周。他脚踩着女孩，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但很快放下了警惕。SHADOW的反应以极快的速度远离自己，当他放出光之EXP，驱散雾气后，SHADOW早就不见了。

    “没有胜算就撤退，真明智。”

    迪米特自言自语，弹个响指，女孩身上的冰块慢慢融化。迪米特用力将她扛起，把她嘴里的衣服一扯下，女孩就叫嚷起来。

    “放我下来！救命啊！”

    “放心，警察叔叔就在下面。”

    说着迪米特从二楼跃下，快落地时用风稍稍减速，稳稳着地。警察们看到SHADOW撤退，迪米特下楼，觉得战斗已经结束，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了，都走了过来。女孩看到有警察在，也多少安了心，不再叫喊。

    “这个女孩，还有那个光头，带回去审。”迪米特对君莎说。

    “这不用你说啦。光头肯定要审，但这女孩怎么看都是受害者吧？”

    “没那么简单，让你做你就做，我去通知罗洛夫，这个事他有必要知道。”

    君莎不明白迪米特要干什么，但明白自己不能得罪人家，只能照办。迪米特一边掏出手机，一边看着已经松绑的女孩。

    说不定，自己发现了新的线索。

    *****

    女孩和光头都被带回了总警局。不多时，罗洛夫也带着露娜赶到，他们在门口遇到了一直等着他们的迪米特，三人一同来到审讯A室。这个审讯室里是君莎和另外两名女警，在审讯那个女孩，光头则被安排到别的审讯室，由阿克亚负责。

    “就是她了。”

    顺着迪米特手指方向，罗洛夫望着坐在审讯椅上的女孩。她看上去脸色不错，但是精神有些差。也难怪，刚被一群人挟持，又看着两个超能人在跟前打架，好不容易得救了，却又被警察带来审讯。想问话就不能太刺激她，这也是罗洛夫带露娜来的原因。

    罗洛夫在警察用的桌子后面坐定，露娜在他旁边坐下，迪米特则坐在桌子上。罗洛夫叫君莎和两个女警到门外等候，一会儿再找她们。

    “那么开始吧。”

    罗洛夫把身子支在桌子上，他发现女孩比刚才更害怕了。露娜还好，迪米特和自己多少有点凶神恶煞。

    “要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

    女孩急切地说着，迪米特打断了她。

    “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别多话。先说名字，叫什么？”

    “你谁啊？上来就问我，你们又不是警察。”

    罗洛夫点头道：“说得也对，那就先让你了解一下状况吧。这里是秋山市，我是市长罗洛夫·夏玛，这位是医生露娜·萨露多，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哈鲁夫·雷蒙·迪米特。”

    听说眼前这个人是市长，女孩很是吃惊，不太相信地点点头。迪米特问道：“现在可以说名字了吧？”

    “唔，我叫塞丽雅，塞丽雅·格拉罕。”

    一听这名字，迪米特露出厌恶的表情，还“嘁”了一声，罗洛夫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没什么。

    居然和母亲重名，连姓氏也和母亲原来的姓氏差不多，迪米特的心情又变差了。

    “接下来就说说，你是怎么被他们带过来的？还有你的住址，在哪上学，有什么能力，父母是……”

    一连串的问题，让塞丽雅应接不暇，加上她性子也不怎么好，这会儿终于是按捺不住。

    “干什么啊？问这么多，还凶巴巴的！”

    “我这是……”

    “谁管你是什么啊？我都被拐走三天了，好不容易得救，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吗？呜呜……”

    塞丽雅说着，不由得想起这几天四处颠簸的遭遇，眼圈一红，眼泪不住往下掉，抽泣声也是越来越响。罗洛夫拍了拍迪米特的胳膊，叫他先不要说话，又冲露娜一点头。

    “还是你来吧，露娜，就按我在路上交代给你的问就行。”

    “我知道了。”

    露娜把椅子搬到塞丽雅面前坐下。她不会警察那样的审讯，不过身为医生，询问病人病情的事可没少做。露娜把塞丽雅想象成来求诊的病人，按住她的手。塞丽雅没有拒绝，一点点止住哭声。露娜拿出她最擅长的，面对病人的温柔微笑，轻声问道。

    “塞丽雅，和我聊一聊，好吗？”

    *****

    吃过早饭，安多拉再次把自己埋进书堆里。他身下的写字桌上满是书和笔记，左手边是迪米特带来的书，右手边的笔记上，写的是自己对照出的“可能的译文”，这是安多拉根据初步的推测写出来的。密文的字母有多种组合可能，需要考虑所有的可能性来对照，再进行大量的组词和造句，找出最合理的译文。而对照的来源，就是安多拉面前摆着，地上也摞着的数不清的资料。

    从接到迪米特的工作开始，安多拉就来到这个地方——他的秘密“研究所”，在这过了夜。这儿离市中心有些远，离锡兰大学有十公里左右，本来是一栋三层的综合写字楼。当了副教授以后，安多拉在这租下几个房间，用于收藏他最喜欢，最珍视的书籍资料，相当于私人图书馆。有时需要做一些较大的研究课题时，他会在这埋头苦干，好集中注意力。

    前年，写字楼的经营者放弃了这个地方，除了安多拉，其他人都搬走了。罗洛夫打算拆掉写字楼，但安多拉很喜欢这里，和罗洛夫说了几次，老市长同意暂不拆迁。于是，安多拉独占了整栋楼，还往里面添加了更多的书和其他东西，现在在这里居住也没问题。为了避嫌，罗洛夫给这栋楼随便挂了个牌子，让人们觉得这不是一栋该拆却没拆掉的楼。

    在这秘密研究所里，安多拉攻克了许多难题。不过这次，阻力比想象的要大很多。只要掌握了翻译方式，十几本书的文字就可迎刃而解。但现在，他对这个方式还没有什么头绪。

    或许，是自己的思维方式有问题。毕竟这是科学笔记，有时候科学家想到的东西超乎常识，用固有的语言习惯来翻译，很难行得通。自己必须以科学家的角度去理解判断，然而这可不像在迪米特面前夸口那么容易。

    安多拉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又慢慢拿起他的笔记，挡在眼前。

    “老师啊，您当时……是怎么做的呢？我感觉好难啊。”

    嘴里嘀咕着，安多拉的目光在笔记上乱飘，一会儿看这边一会儿看那边。突然间，他的眼睛定住了，定在几个单词上。他的思维开始天马行空，一个大胆的，不合常理的想法，萌生出来。

    “难道说，马尔托恩魔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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