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上,哪怕是高铁,人流都比较复杂。刚开过一站,上来几个年轻男人,倒非以貌取人,而是那打扮就流里流气的。有两人停在了古羲身侧的走廊里,直接开口就嚷:“诶,你们坐错了位置。”
古羲跟没听到似的动也没动,但我坐在里面不可能真就不去理会。虽然之前在坐下时有比对过座位号,可还是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人,低声说:“你看一下车票呢。”两张车票都被他收在裤兜里的。幽幽黑眸瞥了眼我,丢来三字:“没必要。”
他的语声不高也不低,足以让那两人听到,对方立即就火了:“什么叫没必要?这位置是我们的,你俩给我起来!”
眼看纠纷要起,我连忙站起身抱歉地对他们说:“不好意思,能给我看下你们的车票吗?因为刚我们坐下也是对号入座的。”
“小娘片子,想倒票亚佛可可干四嗲个出则,跨点帮呃出来。”
一口的地方方言从对方口里喷了出来,眼角余光里古羲已经抬起头来,他或许听不懂,但对方这态度显然在惹毛本就心情不善的他。
我是常城人,火车开出一站路也不过到无城,两地方言除了口音上有些区别外,基本都还是听得懂的。所以我摇摇头道:“我们没有逃票,如果你们确定这座位是你们的,那么不妨我们把车票都拿出来比对一下。”说完我就低头再去找古羲:“你先把车票给我。”
四目相对,黑眸深深。
还是从裤兜里掏出了车票,从他掌间拿起时,指尖不可避免地划过他的掌心,温软稍纵即逝,可好似有电流蹿过全身。重新比对车票座位号,确定没有错后把车票扬起道:“这座位是我们的,你们再仔细看看自己车票呢。”
哪料其中一人突的伸手而来,一把拽过我手上的车票,随之往车厢底板上一扔道:“嗲东西,肯定是古票!”方言“古票”就是假票的意思。
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在哪都能碰着,我低头看了眼被他们踩在地上的车票,不再开口。
淡冷低回的嗓音从身旁缓缓传来,却是:“捡起来。”
所有的目光焦距都移转到了仍还坐着的古羲身上,那两人也是愣了愣,后面突然多走出来一个人,比那两人年龄要稍长一些,朝着我们阴沉而笑了问:“你俩是想赖在座位上了是吧?”话落间就一掌劈来,目标正是古羲的脸。
我都不想再看,可以预料到等下这人的下场将会很惨。
果然只听咯的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在车厢里响起,根本就没看到古羲有动,但是那个出手打人的却捂着手痛弯了腰。另两人一对看,全部欺身上来挥拳相向,这次我有看清古羲出手,快狠准地打在他们的关节上,最终以一脚踹在某人膝盖骨上收尾。
动作是干净利落,也成功让我们成为这节车厢的焦点,更让坐在对面两女孩从惊吓中变成一脸崇拜,但也引来了两名乘警。
恶人先告状,那三人几乎立即爬起来指着我们说不但用假票还故意伤人。两名乘警的目光落在古羲身上,我心中一沉,有不好的预感。
“你们两个跟我去警务室。”乘警指了我和古羲直接下令。
古羲只抬了抬眼皮,没有起身的意思。我刚想站起来,但是被他一把按住,黑眸侧看向我,清冷而幽沉。
这态度显然引起乘警的不满,加上那三人在旁恶意指控,乘警甚至拿出了警棍,大有我们不合作就当歹徒来抓的趋势。虽然我知道古羲并不惧所谓乘警,甚至同样能在最短时间内把人撂倒,可是,那只会把事情闹大。
我推开古羲的手再次站起了身,平静而道:“我跟你们过去。”可以感觉到古羲的目光上扬在我脸上,但我忽略了不去看,侧过身从他膝盖前往外移。
乘警可能看我态度配合,面色稍缓,但是看向古羲的眼神依然戒备。
就在我即将挪步到走廊时腰上一紧,一股外力将我往后拽,脚下趔趄就倒坐在了古羲的腿上。我不得不回头注视他,压低声说:“天高皇帝远,你本事再大也伸手不及到每一处。”
如果是在萍城,我相信他绝对是有横着走的本事;如果是到了帝都,那他也算是地头蛇,可能也都有他的人脉。可这是在开往帝都的火车上,离了还有上千公里呢,说句不好听的,乘警喊人过来把我们给扣押了,再没收手机等通讯工具,到那时可就真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这就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当然,乘警也不能算是地头蛇。
在对视中,相信他应该能看懂我意思,只是我看不透那明暗深浅的眼眸内底的心意。
突的,他嘴角上扬弧度,以只有我能听到的语音缓缓道:“你是第一个能让我妥协的女人。”话落间他扶着我腰起了身,这意思是肯暂时收敛脾气去一趟警务室了?
转向旁人开口时他的语气极其淡漠:“带路吧。”
乘警轻哼了声,一人走在前引路,经过那三人身边时指了指他们酷冷而道:“你们也都跟我过去。”原本得意的三人一愣,有人叫了起来:“为什么我们也要去?他俩才是逃票的啊。”乘警面色一沉:“叫你们去就去,哪那么多理由?”
那个年稍长的黑衣男人面色变了变,伸出自己的手道:“警官,那我的手指骨折了,能不能先去医务室啊。”
转眸去看他的手,果然见食指与中指耷拉在那,联想他刚刚那声惨叫,倒觉得并没撒谎。不由暗瞥了眼古羲,他出手可真够狠的,不过也是这人自讨苦吃,居然还想掌掴古羲!
乘警只扫了一眼就问:“断没?没断就别废话。”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不情不愿地跟在乘警身后,但是却有一人盯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心头一颤,不止是阴沉还带了狠意。古羲将我拽在身后,率先而走。
凝了凝他那在前颀长的身影,这不是我第一次走在他身后,可莫名的就觉不一样。
火车上的警务室很狭小,就在走过几节车厢后的餐车头上,五六个人往里一站已经挤得不行。我就站在门口看着几人受乘警审问,听到问到古羲名字时,他蹙了蹙眉却没发作,沉闷开口。
心想这种情形于他而言算是落魄了吧,不过谁让他不乘飞机要来体会火车的呢,就该预料到有许多未知的可能。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乘警了解了其中内情后再查票就可解决问题,可我没想到的是突的守在外的另一名乘警把门用力带上,将一干人全都关在了里面,包括古羲,转而就来扣我。情形急转直下的太突然,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双手已被扣在身后,乘警呵斥:“老实点!”
我有些发懵,本能地去看已经被关上的警务室门的窗口,想要去搜寻古羲身影,却见里头人影攒动,已经一团混乱。突然间我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而那乘警也不给我机会再看,从后将我向车厢推了一把,并牢牢锁住我的双手往前走。
我说:“警官,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乘警冷哼了一声:“你们二人涉及一起刑事案件,在一上车时就已经密切监视你们了。”
刑事案件?我什么时候犯过法了?还有,这趟行程连我都不清楚,居然在我们一上火车就被警察给监视了,意思是在之前我们就已经在警方的监控范围了吗?
不,有哪里不对!我想要回头再去看那间警务室,可刚侧过脸,一巴掌毫不留情就扇来,啪!我的脸被打偏过去,乘警喝骂:“给我老实点!”
没到饭点,餐车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人,见到这副仗势都看过来,可看到我身后乘警的制服,看我的眼神里除了好奇还有鄙夷,估计是把我当成逃票份子了。
那一巴掌力道很大,脸上火辣辣的生疼,不过我没有被打懵,脑子反而冷静下来。微垂了眸视角向后,留意到乘警的制服底下穿得是双白色运动鞋,而裤管略有些短,露出了里面的黑色袜子。眼看就要走出餐车范围,往前不知是进到哪个区域了,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向前而栽,但觉腿弯就被用力一踢,我的膝盖扑跪在了地上。
原本对方是想用此法控住我,但是却忽略了一个高度差,这样一来他就要弯腰来扣住我的手。乘着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我用力往后一撞,手从桎梏中挣脱出来就地而滚,并开口大喊:“救命!他不是警察。”
不是我要指望那三两个乘客来救,而是喊破事实达到震慑假乘警的效果。
乘警一般都穿与制服同色系的布鞋或者就是黑皮鞋,白色的运动鞋与这身制服不仅不搭也很突兀,而那条裤子明显不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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