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初入巷中

    “三妹妹，你在车里等着我，青羽随我一起。阿乞应该还未走远，我们尽快找到他，拿回东西。”

    安慕云说完，和青羽一起下了车。

    她回想起阿乞刚刚离开的方向，好像是往长青赌场的方向跑了。

    于是安慕云凭着记忆，也往相同的方向寻去。

    正走着，安慕云却不防备被人擦肩而过时撞了一下。

    安慕云转头一看，是一个模样可爱的小乞丐，脸蛋清秀，眼睛大大圆圆的，眼眸中清澈如水。

    小乞丐身上的衣裳像是穿了很久，有些破旧。

    对方见撞到了人，安慕云又一直看着他，于是立刻道歉。

    “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小乞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无妨。”安慕云问他，“你刚刚从那边过来之时，可有见过一个与你年纪相仿的男孩？”

    小乞丐稍稍思索了一下，歪着头发愁道：“我一路过来遇见过可多人了，不知小姐指的是哪一个？”

    “一个脸上留有大片伤疤的男孩，你可遇见过？”安慕云又问得详细了些。

    “这倒是没有注意。”小乞丐摇摇头，“我一直只盯着前头的路呢，不曾去看别人脸上有什么。”

    “不过。”小乞丐嘻嘻一笑，“前面有人在表演耍鞭子，我倒是站着看了会，那男人额头上有好长一条红痕，我想应该是鞭子打的吧。”

    他开完玩笑，转身就想离开。

    安慕云忙出声叫住他，“等等。你对长乐坊这儿很熟吗？”

    乞丐平时出门“办事”，一般都不会去离住处太远的地方，所以安慕云猜想他应该也是住在这附近，说不定会认识阿乞呢？

    “是的呀，小姐有什么事吗？”小乞丐好奇地问。

    “你知道阿乞是谁吗？”

    小乞丐恍然大悟，“原来你方才提到的人是他啊！阿乞脸上确实有很大一块疤，丑得吓人！住在青平巷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

    先前刘婉儿气骂阿乞的时候，也提到了他住在青平巷。

    安慕云一喜，小乞丐果然认识他。

    长乐坊很大，连接着许多条小巷。

    其中较为隐蔽的地方，藏着一条巷子便唤作青平巷。

    青平巷中也开着一些青楼和赌坊，但相比起长乐坊要乱得多，专供城中底层的百姓的人玩乐。

    因而，在青平巷里更是什么人都有，乞丐和地痞流氓长居在那，有各自的小组织，干一些正经人不屑一顾的勾当。

    “阿乞在你们那儿很出名吗？”这是让安慕云不解的地方。

    “嗯嗯，阿乞长得丑，谁看见那张脸都准要被吓一跳的！大家都对他印象深刻。”小乞丐积极解释，“而且他整日和一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混在一块，叫人看了就不想去接近他。”

    “我们青平巷里的人身份低微，找不着什么正经活干，只能四处讨钱啊或者做些临时帮工的活。阿乞比我们每个人都拼命，只要有人给钱，他什么都敢做！”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都做些什么活？”安慕云注意到了小乞丐话中的不对劲。

    “唔，就是有的时候去赌场帮人看场子，有的时候去青楼给人洗衣服端盘子什么的。不过这都还好……”

    小乞丐突然神秘兮兮起来，凑近安慕云，小声说：“最可怕的地方是，大家都在传阿乞还给别人卖命，接过替人杀人的活！”

    说到这里，小乞丐小脸皱成了一团。

    安慕云有点惊讶，分明之前看着阿乞这个人很胆小的样子，那群人那样欺负他他都不曾还手，原来都只是装出来的假象吗？

    “小姐，不知道你找他有什么事？不过这种人你还是离他远点儿好。”小乞丐正色道。

    “阿乞偷走了我的玉佩和银两，我一会还急着用钱呢，想去找他要回来。”安慕云解释。

    她开始同小乞丐打商量，“这样吧，你带我去你所说的青平巷看一看可好？等我找到阿乞把东西追回来，我定会予你一些酬劳。”

    但安慕云不知青平巷怎么走，只好请求小乞丐的帮忙。

    “好啊。”听到会有酬劳，小乞丐欣然答应，“那小姐请随我来。”

    安慕云跟着小乞丐七拐八拐，经过红袖坊和长青赌坊，直到走了快有两里路之远后，小乞丐才嚷嚷起来，“快到了快到了。”

    最后，小乞丐停在康亲王府附近一个狭窄的路口外。

    小乞丐往里指了指，“这里走进去便是了。”

    说着，小乞丐大踏步率先往里走，轻车熟路。

    刚往里走了一会，安慕云就闻见了一阵扑鼻而来的臭味，像是放久了的食物残渣散发出来的腥臭味，又夹杂着各种劣质酒味、汗味。

    安慕云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抬起手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两侧的墙壁都已斑驳，大片黑乎乎的痕迹，地上还散落着从墙壁上掉下来的碎渣。

    墙壁上、两边的地面上、水沟里，随处可见黑绿的青苔。

    巷子路口处比较狭小，但再往里走些，路的宽度倒是变得大了，想来巷子深处应是有另一处小空间。

    前面传过来的吵闹声也逐渐大起来，应该多数人都集中在不远处。

    有大声的咒骂传来，还有乒乒乓乓的响动，像是几个人在打架。

    安慕云越往里面走，越觉得不对劲。

    青平巷比她想象的还要混乱糟糕。

    当安慕云看到巷中衣衫不整的地痞时，心里的不安更加重了。

    她不想与这些人有过多的牵扯，不过是丢了银两罢了，可以叫青羽回府再拿些。

    安慕云打算转身离开，谁知，有一些人已经注意到了安慕云的到来。

    他们原来正在地上或坐或躺，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开着下流玩笑。

    结果忽然看见突然闯入的安慕云和青羽。

    她们身上的装束与青平巷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干净、漂亮，并且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他们一下子来了兴趣，有见色起意的，也有想从安慕云身上捞点油水的。

    于是一群人纷纷围了过来，挡住安慕云回去的路。

    “小妞，这儿可不是你该来的地儿呀。”一个瘦小男人嬉笑着。

    安慕云看了他们一眼，皱起眉头，却不接话。

    另一个男人笑得猥琐，“不过你既然来了我们的地盘，就别想这么轻易地走了。”

    “你看我们哥儿几个，饥的饥渴的渴，看你应该挺有钱的样子，不如匀点给我们去填饱肚子？”

    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大声喊起来：“舍不得掏钱的话，两个小妞捧个人场也成，大爷我一样能填饱肚子。”

    周围几个人都哄笑起来。

    安慕云被几人的言语恼到，心中火气升腾起来。

    她不屑与他们对话，只冷冷唤了一声，“青羽。”

    “明白！”青羽会意，摆出架势时刻准备着与几人动手。

    因为一直跟在安慕云身边，安慕云练功的时候也偶尔会带上她们几人一起，所以青羽的身手不比一些成年男人差。

    至少，想要制服眼前的混混是不在话下的。

    安慕云不多废话，对着嘴最碎的矮小男人脸上猛地就是一脚踹去。

    矮小男人冷不防受了一脚，气急败坏起来，“你一个臭丫头，毛都没长齐，还敢对老子动手！今日老子定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他说着，举起拳头冲着安慕云的脸便要揍上去。

    安慕云反手攥住他的手腕，使劲往左边一扭，只听得那人吃痛惊呼，之后另一只手胡乱挥着，想往安慕云身上打来。

    安慕云没有给他机会，抬脚狠狠地往他小腹处一踹，将他踹了一米多远。

    同时，她注意到了身后有人靠近，猛地一转身，手肘一横击中了那人的下颌处，疼得他龇牙咧嘴，不敢再动作。

    一旁的青羽也解决了两个人。

    她正用手控制着瘦小男人的脖颈，将他抵在身后的墙上。

    青羽语气不善地放狠话，“这是你们对我家小姐不善的代价。以后再敢如此，便直接要了你们的命。”

    说着，她手下的力道加重，那男人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急忙说：“不，不敢了，女侠饶命！饶命！”

    “哼。”青羽冷冷一哼，松了手，走到安慕云身边。

    “小姐，没想到这青平巷竟这么乱，咱们还是快些出去吧。”青羽低声道。

    她四下看了看，却发现刚刚领路带她们进来的小乞丐早就消失了踪影。

    青羽大惊，“小姐！方才那小乞丐不见了！”

    安慕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觉得有些奇怪。

    安慕云允诺过只要他帮她找到阿乞，就给他些银两做赏金，他当时明明很高兴地答应了，怎么会一转眼就不见。

    小乞丐自己也住在青平巷，像这群混混一样的人他见多了，没理由会是因为害怕而逃跑。

    青羽忿忿不平，“要说我，那个和小乞丐和阿乞恐怕是一伙的，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呢。”

    两人沿着巷子往外走，安慕云一路上都在想着小乞丐的事。

    她想来想去，觉得小乞丐把她们带到青平巷之后又跑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愿意带她们找到阿乞。

    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阿乞，不想去见他。

    也或许是因为他和安慕云初见，觉得素不相识没必要帮她，只想戏弄她一下。

    不过，青羽说小乞丐和阿乞可能是一伙的话倒是一下子提醒了安慕云。

    他们两人年纪相仿，身高相仿，总给人一种很相似的感觉。

    但安慕云却说不上来他们像在何处，毕竟他们相貌差距太大，性格又截然相反，阿乞沉默话少，而小乞丐外向可爱。

    可能只是因为，才见过阿乞不久又遇到了小乞丐，而他们又都是来自青平巷的人，才给了安慕云两人有点像的错觉吧。

    安慕云没再多想，和青羽回到了马车上，对安怜云解释了没有找回银两的事。

    路上因为各种突发事情耽搁了太久，她们打算先回府一趟，捎上银两，另找时间再出来。

    青平巷。

    安慕云不知道的是，在她和青羽离开以后，有一道身影悄悄从角落处走了出来。

    俨然是方才突然不见了的小乞丐。

    脸蛋依旧清秀，然而眼神已不再清澈。

    他一将安慕云带到巷子深处，就趁她们不注意时偷偷躲了起来，在暗处时刻观察着发生的事。

    他知道安慕云这样打扮的人一到巷中就会被纠缠住。

    意料之外的是，她们竟然把那群家伙一一摆平了。

    此刻，他死死盯着两人的背影，一改先前的可爱模样，整个人阴沉沉的，脸上满是阴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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