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付之一炬

    “王爷，咱们暂时就在这落脚。”祁海鹞指着眼前的院落说道。

    这院子本是宋家的产业，算是被临时征调，给李仲禹一个落脚的地方。

    按照孙宇的规划，李仲禹暂时会在泉州，以确保安全。等到形势明朗一些， 再到杭州，在越王宫内登基，以正名分。

    “祁校尉，本王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不踏实。”原本过得很清闲的李仲禹，突然接到孙宇的亲笔信，让他来泉州。

    关于其中缘由，孙宇全部都如实相告，对于李煜的遭遇，他谈不上太多的伤感，国主之位被自家叔叔拿了去，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本就没有奢望过。

    可孙宇让他来，想要推举他为国主，他没法拒绝，因为他知道，若是没有孙宇，他的下场一定不好。

    他的叔叔李从善，气量应该还没有大到将他留着，威胁自己的大位。

    孙宇以前是待他不错，可那都是凭着小姨的面子，可外公一家在回江宁时出了变故，再也没了音讯。

    “王爷在担心什么？国公爷重情重义，以后王爷与国公爷君臣相得，必然为一段佳话。”祁海鹞不知道孙宇以后究竟会如何，但是他却知道周薇还活着，只要周薇活着，总能护着他的。

    “就怕，形势所迫。祁校尉，本王只想做个清闲王爷，没什么野望，我这就书信一封，你让人带给闽国公如何？”李仲禹是真的怕，他这些日子就没睡过好觉。

    他虽年幼，却也知道，他跟孙宇之间，很容易产生矛盾。哪怕他一律退让，做个泥塑菩萨，也会有人从中作梗，想做那从龙之人。

    “王爷，你还看不清这大势吗？”祁海鹞出身祁家，眼界、见识都不缺，当然知道孙宇拥护平阳王的用意。

    “本王虽年幼，却屡经坎坷，如何还不知人情冷暖？人心易变，就怕有一日，大家都身不由己。”李仲禹当然知道，现在的孙宇对他并不会有坏心，但是人心是会变的。

    曹孟德一直以大汉忠臣自居，为的是匡扶大汉社稷，最终的结果呢？

    “王爷，您那位小姨，尚在人世。”祁海鹞这些日子，一直在李仲禹身边护卫，对他倒有些好感。周薇这事，原本是要瞒着的，如今国公爷跟朝廷都决裂了，保不保密的，也没那么重要。

    “当真？”李仲禹激动得直搓手，他小姨在的话，这都不是事。

    自家小姨跟闽国公之间的感情，早就被他揣摩得差不多了，只要有这关系在，就不怕别人离间。等到机会差不多，就学他爹，来个禅位，他继续找个地方当闲散王爷去，有他小姨照拂，这辈子注定轻松惬意。

    潭州城飘起了细雨，天气很冷，却掩盖不住慕容延钊的满腔怒火，他费劲千般手段拿下的潭州城，依旧是空城一座。

    就连雄伟的楚王宫，也被拆卸得七零八落，连个遮雨的瓦片都没有。

    “大将军，太冷了，咱们先回营地吧。”宇文肃冻得直搓手，本来就冷，这细雨一飘，湿气直入骨髓。

    “杨师璠，简直欺人太甚！”慕容延钊没想到，居然真的这么狠，这可是南楚都城啊。

    昨天特种营的拼命搏杀，总算在城头站稳了跟脚，今日天亮之后，留给他的就是这么一座空城。

    这般的城池，若是一个人，恐怕都不敢进去，连狗吠声都没有，安静中充满了绝望的压抑。

    拿下潭州城，本该是无上的荣耀，这是南楚的都城，战事到现在，基本可以算是灭国了。

    他慕容延钊本就是名满天下的大将军，凭借攻灭南平与南楚，他该带着无上的荣耀，离开厌倦的朝堂与战场，可眼下的场景，让他的一切都大打折扣。

    “老毕，带上信得过的兄弟......”慕容延钊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既然你做得出，那他也不客气。

    “大将军，不可啊！”宇文肃一听就知道慕容延钊准备做什么，这是准备彻底焚毁潭州城。

    千年潭州城，是多少先人的付出，才有今日之巍峨，若是付之一炬，该是如何的罪过？

    “先生无需相劝，本将心意已决，绝不给对方卷土再来的机会。”慕容延钊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他们看看，自己也不是不会下狠手。

    宇文肃张开嘴 ，嗫嚅一阵，终究是闭上了，心中一阵叹息。

    微微细雨，却不能浇灭冲天而起的火势，大火越烧越旺，升腾的烟火，隔着老远都能看见。

    留在后面断后的南楚士兵，看着陷入火海的潭州城，屈辱、愤怒涌上心头，这是他们的都城，是楚地的象征，居然就这般没了。

    “噗~”得到消息的杨师璠，一口鲜血喷出，他们是把城里给拆得七零八落，可只是不想让大宋士兵占据城池过冬罢了，没想到对方这么狠。

    “老夫，一定要与他们血战到底！”这是杨师璠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焚毁潭州城的账，他记在宋军的头上，一定要找他们算账。

    慕容延钊对此毫无所知，直接上书开封，楚人见不敌，直接纵火毁城。火势太大，不及救援，他率众先回岳州城，希望在风雪来之前，能够多抢修一些房屋出来，否则，这个冬天，不好过。

    连续多日赶路，赵光义一行总算抵达开封。

    直接派人将李煜一行送去之前韩王的住所，等候赵匡胤的发落，至于他跟曹彬，则去宫中复命。

    谢贵妃产期将近，赵光义特意跟李煜交待了，他会安排最好的稳婆过来帮手，李煜感恩戴德的去了。

    如今的李煜，早已认命，他眼下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赵匡胤听闻赵光义跟曹彬到了，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朝着外面走去，他要亲自去迎一迎，他们这一仗，可算是为大宋解了燃眉之急。

    “臣弟见过陛下！”

    “末将见过陛下！”

    赵光义跟曹彬刚进内宫没走几步，就看见龙行虎步的赵匡胤，赶忙弯腰行礼。

    “哈哈，光义，这一次，干得漂亮，打出了咱们老赵家的威风。曹爱卿你也不错，朕给你安排了御医，一会再好好诊治一下，宫中最好的药材，敞开来用。”赵匡胤看着依旧裹得跟粽子一般的曹彬，心中满是不舍，这可是他的心腹爱将。

    “陛下，臣弟这都是分内之事，不知陛下准备何时接见他们？”赵光义此行最大的功绩，就是将李煜一行给带回了开封，算是震慑天下不臣。

    “不急，到了开封，插翅难飞，现在诸事繁杂，朕没那个心思。”赵匡胤摆摆手，如今西蜀跟北汉，依旧闹腾得厉害，南楚的战争还在继续，也不知道还要打多久，李煜如今就是一个人质，见不见的，都看心情。

    “对了，光义，此行功德圆满，朕一定要给你一个大大的封赏。”赵匡胤也早就想给赵光义封王，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由头，眼下正是大好机会。

    “臣弟不敢居功，幸赖曹将军忠勇有加，此行才能顺利。”赵光义心知肚明，该封王了。

    话说他作为皇帝的亲弟弟，这个王爵，是跑不掉的，倒是没有太多期待，还不如帮曹彬争取一下，卖个人情。

    “陛下，此行都是府尹大人谋划得当，末将......”曹彬也不傻，赶紧回礼，自吹自擂太尴尬，互相吹捧才是王道。

    “好了，朕都知道了，你俩该有的赏赐都少不了。光义，听闻你也受伤了，伤在哪了，给朕看看。”赵匡胤摆摆手，既然立了功，那就都有赏。

    对于赵光义，赵匡胤的感情极为复杂，知道他受伤的时候，一连几天都休息不好。

    “陛下，不妨事的，只是箭伤，如今已经大好了。”赵光义下意识一夹菊花，还是有些疼的。不过比起刚开始，已经好太多了，眼下已经可以自理了。

    “真的不碍事了？不要留下隐患。”赵匡胤犹自不放心。

    “真没事了，陛下，臣弟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赵光义只想赶紧将这事翻篇，再也不要有人提起。

    “嗯，孙宇此子，如此不识好歹，终有一日，朕要亲自讨伐，为光义你报仇。”赵匡胤拍拍赵光义的肩膀，一副要为兄弟出头的大哥模样。

    “陛下神勇，此子必然望风而逃。”曹彬赶紧一记马屁拍上，这兄友弟恭的，都快忘记他的存在了。

    “哈哈，朕当年叱咤沙场时，此子还在玩泥巴呢。”赵匡胤乐得大笑，在他看来，孙宇也就能欺负一下赵光义跟曹彬，他这种正当壮年的沙场宿将，岂是他一个愣头小子能解决的。

    赵光义在心中暗喜，若是赵匡胤真的亲征江南，那就再好不过了，他可是亲眼见识到了孙宇的厉害。

    毫不夸张的说，那天曹彬若不是出其不意，以伤换伤打了孙宇一个出其不意，根本没有任何胜出的可能。

    他赵光义，战场搏杀肯定不如兄长，但若是方寸之间的突袭，恐怕还要略有一分优势。可哪怕如此，那一箭依旧没有躲过去。

    他与曹彬皆负伤在身，而对方却毫发无损，这就是差距。哪怕这其中，夹杂了运气也好，其他的什么也罢，但是这结果，就是这般，来不得半点侥幸。

    赵匡胤当年最盛的时候，绝对是不输孙宇的，但是眼下，在深宫中养尊处优，赵光义并不看好他。

    最关键的，孙宇年少，依旧处于上升期，而赵匡胤，早已渐渐衰退。

    “光义，朕听说，那孙宇攻灭杭州城，乃是用了一种了不得神器？”杭州之战，一些消息终究是慢慢传了出来，哪怕孙宇做得再隐秘，可那般大的动静，瞧见的人太多了。

    那种声如雷鸣，可在超远距离上攻击，抑或是近距离天女散花，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只有神器二字，才能匹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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