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少年将军

    登莱一地，富户不少，一旦开了口子，本地大户也要参与进来，若是规模小了，这也太丢脸了。

    倒不是没想过做独家生意，只是这么一来，眼红之人必然不少，他饱受攻讦不说，在利益的诱惑下，走私也就成为必然。

    与其如此，不如开一道口子，光明正大做买卖，也能多收些税，充实国库。

    沈义伦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他要赚钱，也要帮助国家收税上来，一举两得，只有这种钱，才能赚得长久。一份生意，若是损国利己，终究是不长久的，只有将自己与家国绑在一起，才能无往不利。

    “嗯，朕也觉得有些少了，如此便朕得三成份子，光义那边得一成，老赵便半成吧。”赵匡胤一开口，便划走了四成半的份子。

    赵普也跟着占了一点便宜，虽然他担心容易被人一锅端了，但毕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这点投入不算什么。

    这种生意，大宋想要参份子的多了去，他能弄个半成份子，足以羡煞旁人。

    “陛下英明！”沈义伦很识相，立刻一记马屁将这事定了下来，还留了五成半的份子给他来分配，也差不多能将这事料理妥当了。

    而且赵光义才占了一成份子，谁敢比他多？沈义伦觉得，他自己也占个一成份子就差不多了。钱财倒是其次，作为这般大买卖的话事人，他沈义伦以后也要水涨船高。

    “南楚那边，如何了？”赵匡胤话锋一转，比起挣钱，南楚眼下才是他心中最紧要的事情。

    赵普心中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南楚的事情，这开封城内，谁还能比你知道的多？

    “陛下，慕容大将军正在抓紧时间攻打潭州，至于能不能在大雪来临之前结束战斗，臣也是不知。”心中虽有腹诽，这口中却丝毫不慢。

    “区区一个南楚，竟然这般难缠，当真是......”赵匡胤摇头，原本以为，此战可以速战速决，如今却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陛下，此战南楚采取坚壁清野之策，于我军后勤而言，压力极大。如今又难以抽调兵力增援，慕容大将军必须耗费大量的兵力维护粮道......”赵普与慕容延钊之间，可是起过冲突的，自然不会向着其说话，开口乃是沈义伦。

    “此战，听闻奉陛下旨意参军的李继隆，屡立大功，着实为陛下长了脸。如今，我大宋即将诞生一位少年将军，对于陛下的眼光，臣，着实佩服呐！”赵普看看情形差不多，适时为李继隆请功。

    前些日子，李家派人来送礼，赵普收下了，算是让对方安心。

    当初若非他举荐，李处耘也不见得会送了性命，算是作出一些补偿。

    李继隆这小子还真的争气，就算不走他的门路，此战结束，只要还活着，将军之位是没得跑。

    既然走他的门路，必然是为了走得更快，爬得更高一些。

    如今还在战时，远未到**行赏的时候，只有陛下开金口，才能让其更进一步。

    “听说，这小子吃了人肉，有股狠劲，比他爹还要强些。”提起这小子，赵匡胤就觉得面上有光，原本还怕军中将领青黄不接，这小子要是培养好了，完全可以留给儿子充作大将。

    “嗯，先升其为游击将军吧，枢密院上个折子。”既然有功，又是李家撑门面的人物，不妨开个特例。

    听说李家现在日子不好过，这也算是一种表态，让那些刁难李家的，都收敛一些。

    当慕容延钊收到枢密院任命李继隆为游击将军的文书时，潭州城的大战依旧在如火如荼进行，攻打潭州已经足足有半个月，期间下了一场雨，耽搁了几天。

    “先生，去把这个文书给李继隆那小子，告诉他，从现在开始，跳荡营全部归其统领，人手但有不足，可去各营自行招募。”慕容延钊本就觉得这小子的一举一动，都在官家的注视之下，现在更加坚信这一点。

    他自问并没有坑李处耘，也不怕人来查，爱咋咋地。

    如今的跳荡营，只剩三个营，分别由李继隆、王霸、东方锆三人统领，因为伤亡太重，一直得不到人员补充，另外两个营都被合并了。

    李继隆在营地中，双手提着石锁，一遍遍举过头顶。如今力量是他最大的弱点，只要补上这根短板，就算是面对王霸，他也不怵。

    而他对面的王霸，则是一手一个石锁，在跳荡营，武力就是活下去的最好保障。

    至于东方锆，同样是在锻炼，动作就要优雅地多，双手持剑，不断对着空中挥劈。

    宇文肃很少来跳荡营，作为一个读书人，他下意识会远离这种满是莽汉的地方。

    李继隆他是见过的，进了营地一眼便瞧见了，直接往李继隆身旁走去。

    “恭喜李将军，这是枢密院的文书。”宇文肃将文书递过去，随口说了句客气话，一个偏将，还不值得他去巴结。

    而且等此战结束，他是要转去文官体系的，以后大家也用不着打交道。

    “将军？”李继隆一脸疑惑，随即打开一看，居然是他的任命文书，从今天起，他就是大宋的一名将军了，哪怕是最蹩脚的游击将军。

    “卑职见过将军！”王霸在一旁凑过来一看，还真是枢密院来的文书。

    “大将军说了，从今天起，这跳荡营都归你统领，人员可以自行补充，只要对方愿意来，其他各营不许扣留。”宇文肃公事公办，说完拱拱手，便准备回去，还有好些后勤的事情等着他去料理。

    “多谢宇文先生，劳烦先生走一趟，区区薄礼，权当请先生喝杯茶！”王霸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快走两步，直接往宇文肃怀中塞去。

    “嗯，跳荡营不同于其他各营，粮草器械皆优先供应，若是缺什么，可以直接来找我。”宇文肃往袖中一拢，银子便不见了踪迹。

    作为幕僚，收这些钱，他也是心安理得，不过给些便利，并无不妥。

    王霸立刻拱手道谢，一直将宇文肃送到营地之外，如今他算是全心全意为李继隆卖力。这才多久，就混到将军衔了，这人与人不好比啊，他只有一个念头，抱紧这根大腿。

    “王大哥，你还懂这些迎来送往的？”李继隆揉揉脑袋，这么威猛粗狂的王霸，居然还有这般的细腻心思，方才那银子送出去的架势，可不比他家的管家生疏多少。

    “世道艰难，技多不压身嘛。”王霸摸摸鼻子，没两把刷子，能犯了那么大的事情，还能有今天这种局面？

    “恭喜李将军！”东方锆上前行礼，李继隆有这番运道，他也感到高兴。

    “东方校尉，以后不妨就留下来，随我跟王大哥，一道建功立业。”这一纸文书，便让李继隆的心思发生了转变，该培养自己的班底了。

    王霸也希望东方锆能够留下来，毕竟李继隆根本没有什么根基，多个人帮衬，他们也能走得更稳妥一些。

    “我已经厌倦了杀戮。”东方锆实在是不想继续这种生活了，他来跳荡营，本就是为了压制内心的杀意，之前本就控制得差不多，如今连番大战下来，心中杀意早已消散。

    他希望能够过上一些普通人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一些美好。

    “也好！”李继隆点头，不再强求，人各有志。

    夕阳西下，再一次鸣金收兵，已经被摧毁得破败不堪的城池，依旧耸立在大地上。

    杨师璠看着脚下的砖石，大多被血水浸染呈黑褐色，只有经年累月的雨水冲刷，才能将其洗净，露出原本的颜色。

    “大将军，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幕僚施方小心避过一滩滩血水，可脚下白色的鞋底，依旧成了黑褐色。

    “王爷那边如何说？”杨师璠已经数日没下城头，周保全现在如何，他倒是没过问。

    “王爷说，这潭州乃是祖宗留下的产业，若是丢了，不知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施方轻叹一口气，他知道杨师璠已经做得很不容易了，大宋势大，岂是易与之辈？

    但是周保全虽然年幼，说得却也没错，这潭州乃是南楚的都城，若是都城丢了，这南楚也就相当于没了，他这个楚王，就得开始流浪了。

    “衡州那边不是开始准备修建行宫了吗？条件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是总比去开封强。”杨师璠也没辙，若不是另外两边牵扯了大宋的精力，他估计都撑不到现在。

    “大将军，这寒冬将至，若是能在撑住些时日......”施方裹了裹身上的袍子，一旦开始下雪，对方就得撤兵。

    “你我皆知的事情，对方岂会不知？这两天，攻城的节奏越来越快，一旦出现挡不住的势头，必须立刻撤退，不得犹豫。”杨师璠深吸一口气，他也不想离开潭州，但形势如此。

    高继冲那小子说得没错，只有拉长战线，保存有生力量，才能耗得时间更久一些，至于会不会出现胜利的曙光，他也不知道。

    慕容延钊可不知道城中的杨师璠已经起了退走的心思，他亲自盯着工匠，连夜修理攻城器械，一定要在寒冬来临前，拿下潭州城。

    “大将军，若是对方失败，跟在岳州一般行事，该如何是好？”宇文肃跟在慕容延钊身后，他当然知道对方想的是准备进潭州城过冬。可若是跟岳州城一般，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这城池拿下也守不住。

    “这可是南楚都城。”慕容延钊一愣，他还真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一路上，对方坚壁清野，咱们连个农户都看不见。”若是搁在以往，宇文肃也觉得不可能，但是这一次，南楚上下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就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慕容延钊就不信了，对方能够对自己的都城下得去手，他有什么不敢的。

    既然不能驻军，那就一把火烧个干净，也省得来年还要继续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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