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晋江县

    高继冲看见走远的苏管事，心头满不是滋味，不成想孙宇竟然做了如此大事，不仅剑州在握，如今还得了泉州，想必漳州也不过早晚的事情。仅仅一个贫瘠的剑州，就敢朝清源军动刀，得了三州之地的孙宇，下一步会如何？

    现在的孙宇，丝毫没有高继冲想得意气奋发，正带着差不多四千人在德化县往东翻山越岭，他准备给福州那边一个惊喜。因为山路难行，骑兵营充当辎重营跟着满山跑，好在天凉了一些，没有那么多的蚊虫，不然会被咬死。

    “大人，咱们到底要去哪啊？”每天这荒山野岭里乱转，韩载武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偶尔遇到一些山民，他们都不知道归属那边管辖，反正税没少交。也不知道那些小吏怎会有如此高明的手段，真应了那句话，纵使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

    “永泰县！”孙宇那手指在地图上一指，那是福州最西边的一个县，若是能够拿下此县，能够跟莆田遥相呼应，互为犄角，威胁福州。

    “那咱们干嘛不从莆田县走？”韩载武看了眼地图，这不是要近一些，而且路好走啊，从德化县出发， 他们连续走了七八天山路了。

    “废话，你都知道从莆田走，福州那边想不到？咱们要的是出其不意，知道吗？”孙宇不满地踢了一脚韩载武，也不知道动动脑子，大家都知道的路，必然不是障碍就是探子。

    “也是啊，咱们这是去拿下这个永泰县？”韩载武摸摸头，大人这脑袋怎么长得，大家都盯着莆田那边，他倒好，枪头一转，摸到深山老林里来了。

    “再等等，不着急，等消息来了再动手。”孙宇的惯例，想要打某地的主意，肯定有特种营士兵先行，早在谋划南下泉州的时候，孙宇就派人去了福州，当然也包括这永泰县，有备无患嘛。孙宇看了一下地图，如今距离永泰县旁边的坂头乡不足三十里路，但是因为山路难行，估计还要走一天才能到。

    孙宇的计划里面，先把这个坂头乡给占了，总比待在荒山野岭强多了，但是如此的话，消息保密就有些难度了。

    “出发！”孙宇想了一下，这样做风险太大，一旦暴露就前功尽弃，还是先找个山沟沟窝几天，等特种营士兵传来消息。

    晋江县县令管清全，原本一直提心吊胆，总算将老上司，泉州司马叶衡给盼来了。这叶司马也没有让他失望，带来了孙宇的招安令，管清全自是赶忙就坡下驴，继续跟着老上司叶衡混。隔了两天，甘越就带着剑州军第五团抵达城下，管清全非常爽快的将城防交了出去。晋江县城因为靠泉州城较近，城池内驻军极少，甘越直接按照孙宇的意思，全部收编了，先训练起来再说。

    叶衡在晋江县待了几天，事情安排得差不多，就该走了，还一个仙游县等着他去弄呢。比起晋江县，那仙游县就要道路难行得多了，受罪啊。

    管清全在酒楼给叶衡送别，一同入席的还有五团校尉甘越，甘越作为清源军的老人，也是如今泉州唯一握有实权的将领，自然要好好亲近一番。

    “甘校尉，咱们如今算是同舟共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支持的，还请直言。”叶衡直截了当说道，以后大家都在孙大人下面混饭吃，彼此照应些，也是应有之义。孙宇早就料到这种情况，后面邓勤估计也会跟泉州这边的文官比较近，以前剑州旧部肯定彼此走得近，如此两边还算平衡一些。身为上位者，一定要注意平衡各方。

    “那甘某就直说了，以后各团人员补充，都得等新兵营那边，不可私自征兵。但是日常训练都是各团自己做主，若是伙食供应能够好一点，也容易练就强兵。”甘越想着，自己总得拿出点本事来证明一下，现在陈洪进憋在同安县，没有孙宇的命令，他也不敢越境去找茬，只能勤练兵。如今他这可没有后方供应，全都得靠晋江县了，其他的后勤保障，都紧着莆田那边。

    “这个事情，甘校尉放心，管某砸锅卖铁，也绝不会短了你第五团的供应。”管清全想得明白，大家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彼此互相照应。若是第五团能够打出名声来，他们这些泉州老人，也能多几分颜面。

    “好，有管县令此言，甘某必定勤加练兵，保此地安宁。”甘越信心十足，陈洪进虽然名声在外，可如今损兵折将，龟缩漳州，只要他敢来晋江，必定让他喋血城下。

    “我那仓库里面，还有一批武器甲胄，叶大人尚未清点，不如直接给甘校尉的第五团，省得拉来拉去，太过费时费力。”管清全在仓库屯了一批战备物资，准备直接私下给到甘越，用以提升第五团战力。

    “不可，私下授受说不清，以后孙大人问起，你我也难以回复。不若如此，甘某以五团的名义，征用这批物资，用以城池防守，回头上报给大人，管大人以为如何？”甘越的直觉告诉他，这事不能瞒着孙宇，那是给自己埋雷，还不如光明正大征用，放在仓库里也是落灰。自己的目的也是为五团增加战力，又不是获取私利，没什么好遮掩的。

    “甘校尉如此通透，本官甚是欣慰，管县令，你得学着点啊。咱们这位大人，可不一般呐，用心做事，别乱想。”叶衡轻抚胡须，甘越能够如此做，必然能在剑州军站稳跟脚，他们这些泉州的老人，也算多了份依靠。

    “叶大人，你这意思是？”管清全有些不解，这私下做点小动作，不是应有之义嘛，不然如何算得朋党？

    “咱们可以亲近些，平日里互相照顾一点，都是人之常情，可万不能营私，这就是底线。”叶衡对孙宇的做派，颇有研究，这事情只要是为公，出些岔子无妨。可若是乱伸手，坏了规矩，那也是会杀人的。

    甘越也是不住点头，只要是为了治下好，做些小动作都无伤大雅，可若是为了私利，这性质就变了，至少他甘越不敢这么做。三人聊些官场趣话，直到日头偏西，叶衡才上马离去，甘越一直将他送到城门外。

    话说钱仁俊这边，已经接到了越王钱弘俶的旨意，要给南唐一个教训。准备拿下莆田县，兵指泉州，还通过海路运来一批物资，供给大军。

    钱仁俊得了物资，继续征兵五千，用以留守福州城。整个福州全部的三万老兵，全部发往峰头山，与剑州军隔江对峙。

    “大将军，咱们人多，何必在此对峙，不若分兵。”幕僚看着江水说道，上次就是吃了这个亏，人再多，施展不开也是枉然。若是兵分三路，同时渡江作战，对方就得跟着分兵，那么己方的人数优势才能发挥出来。

    “先生所言甚是，立刻研究地形，明日发兵，准备作战。”钱仁俊的压力也大啊，朝廷给了这么多物资，此战若是不能打得漂亮，恐怕他就该回杭州养老去了。其实虽然兵多，钱仁俊也有些没底，南越承平多年，就没怎么打过仗，随尤继南一道葬送的那五千士卒，是整个彰武军最精锐的部队了。反观对面的剑州军，大仗小仗就没断过，都是从沙场上活下来的悍卒，要不然那五千人，也不会被他们一口吞了。

    剑州军大帐内，白勇跟程镇北、陈启霸、邓勤还有幕僚诸葛宣五人正在查看地形图，思量对策。这事不好办啊，剑州军这边满打满算一万三千人，还要起码留两千看着莆田县城，还剩一万一千人，对付对面的三万大军，压力山大啊。

    “玛德，城里那狗日的就是个乌龟，死活不露头。”老程一拳敲在桌子上，如果能够拿下莆田城，自己等人抓抓俘虏，估计人手还能多点，全部投入跟对面的对抗中，也能松快些。如今这下倒好，这莆田城犹如一块狗屎，粘在脚底甩不掉了。

    “诸葛先生，给想个辙呗。”陈启霸是没什么好主意，就指望这个刚抓的幕僚了。白勇跟邓勤也是盯着诸葛宣，起码他对城里的张硕以及对面的钱仁俊，比自己都要了解许多。

    “诸位将军，这个，若是我所料不差，对方必然分兵。以我的了解，除了这里之外，这里、这里，这两处都适合大军渡江。彼此之间的距离，既能让他们互相照应，又能将咱们兵力分散，减少渡江的难度。”诸葛宣在地图上指了指说道，只要不是猪，肯定不会在这里硬抗，三万大军，全在这憋着，每天吃喝拉撒都是问题。

    “那咱们现在就去布防？”程镇北觉得这个狗头军师说得有几分道理，他们可以先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慌了手脚。

    “只能悄悄准备，若是动静大了，被对方发现，肯定会换地方。”诸葛宣指出的上面两处，相对地势开阔，水流平缓。可若是你大张旗鼓修筑防御工事，对方肯定另可换地方，也不愿意用人命去填。

    “老规矩，我先带点人手去最上面，霸虎你在中间。邓校尉你跟白校尉就留在此处。”程镇北觉得，对方的主力肯定还是在这里，得多留些人手。霸虎现在麾下人最少，就在中间，双方支援他比较方便些。

    窝在山沟的孙宇，得到了钱仁俊将福州兵马全部聚集到莆田附近，他可以动手了。永泰县很小，但是地处扼要，若不是钱仁俊将精锐全部拉走，孙宇可真没有这个把握。之前孙宇算准了钱仁俊会尽起精锐，但是没想到这么干净，将人马基本拉走的一干二净，如此就要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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