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争功

    剑州军早就在城外搭好了高台，高约丈半，此时孙宇正站在中间，眺望战场。一团跟二团的弓弩营，对城头已经连续覆盖了半个多时辰了，六台新式攻城车，正在缓慢靠近城墙，这是新式攻城车第一次投入实战，孙宇满怀期待。

    窝在箭垛下的高崎，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比城墙还要高上半丈，这城要难守了。

    “快，投石机，瞄准了，给我砸！”高崎对着后面大声呼喊，却丝毫没有动静，一点回应都没有，都窝在墙角躲箭雨呢，跟高崎的姿势差不多。

    “去，谁不出来，直接砍头。”高崎对着自己的亲兵吼道，这么下去，还打个屁。他那点弓箭手，早就折损的差不多了，如今就靠这投石机了，若是能够摧毁这些大家伙，估计还能够多守一段时间。

    攻城车越来越近，投石机不停发射，总算打准了一发，正面砸在攻城车上，可是攻它跟没事一样，继续慢悠悠朝着城头靠近，正面的大铁板可不是摆设。

    “嘣”在离城墙三丈远的地方，攻城车停了下来，粗壮的子梯直接翻转，搭在城墙上。这与其说是梯子，不如说是一个通道，两侧皆有护板阻挡来袭地弓箭。就在子梯搭上的一瞬间，刀盾营士兵犹如潮水一般向城头冲去，这可比爬云梯要方便多了。

    高崎带领手下精锐，拼命阻挡，双方在城头爆发了激烈的争夺战。另外两座城门也没闲着，虽然没有攻城车，就用临时打造的云梯朝上攀爬，整个永春县的城头上，杀声震天。

    城头战况异常胶着，剑州军目前只能占据一小块地方，始终无法扩大战果。陈启霸看得着急，拎着大锤就准备冲上去。

    “霸虎、先等一等，不到时候。”孙宇叫住陈启霸，他虽然勇猛，但是对方正在斗志最旺盛的时候。这时候冲上去，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遵命。”霸虎挠挠头，往地上一坐，他急啊，一直有剑州军士兵被推下城头，都是他们一手带出来地兄弟啊。

    “去，每个通道安排一个都的重甲步兵冲上去。”孙宇看得真切，对方在每个攻城车的通道旁，都安排了大盾跟长枪兵，互相配合，自己的刀盾兵没有重甲，太吃亏。

    “要是这攻城车可以横向移动就好了。”老程摸摸下巴，这样就可以到处换地方，对方很难布防。

    “是个好主意，回头跟工匠营那边说说，研究研究。”孙宇眼前一亮，是啊，那样的话，自己随时可以换地方上城头，对方很难集中力量防御。不过这事估计挺难的，涉及到底盘的转向，等这仗打完了，再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重甲步兵行进极为缓慢，却坚定地朝前走去，每一步都稳如磐石。

    重甲步兵一到，城头的刀盾兵顿时轻松多了，重甲步兵在前面形成一道防线，不停朝外扩张，抢占地盘，后面的支援源源不断，城头的兵力对比逐渐变化。

    “霸虎、老程，你们带人先去吃饭，一会将咱们城头的弟兄先替换下来。不急着扩大战果，稳扎稳打，带点大盾跟长枪兵上去。”孙宇的优势就是兵多，现在城头的士兵鏖战许久，一会必然体力不支。想必对方也累得不行，这会再派老程跟陈启霸亲自带着近卫营上去，应该可以一举将对方赶下城头。如今的孙宇，面对战场，已经冷静许多，有条不紊的安排进攻，不急于一时的得失。

    程镇北跟陈启霸二人也不多言，直接去营地安排吃饭，也快到晌午了。如今都在城头站稳了脚，断没有收兵的道理，此战肯定一直打到拿下城池为止。

    永春县的丁县令正在组织人手，将北门的物资往东西两门调，对方直接用了攻城车这种大家伙，滚石擂木这些都用不着了，完全砸不到对方。原本北门作为主要被攻击的对象，准备最多，现在反而是东西两门消耗的厉害。

    隔着老远，丁县令都能听到城头的喊杀声，喊杀声越来越大，想必是对方登上城头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这高将军能不能顶得住，起码得坚持到明天，才有可能有援军。至于他的家眷，都安排到南门了，若是守不住，就从南门逃往泉州。

    在调换人手时，对方一度组织人手反扑，都被抵挡住了。近卫营士兵逐渐在城头站稳跟脚，朝着外面反扑，体力的优势迅速扩大。

    永春县守将高崎，早在对方换人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的意图，想趁着对方混乱反扑，如今却再无机会，只能看着对方一步步朝外进逼。

    永春县守军伤亡迅速扩大，那些组织前来协助守城的民夫，早已丢下工具，跑得不知所踪。就连原本高崎安排在此维持秩序的士兵，也随着一道溜了，这明显是守不住了。

    “我投降！”一名守城士兵，眼看对方人越来越多，自己想逃，根本走不掉。后面全是自己人，将路堵死了，无奈将长刀往地上一丢，跪地投降。

    近卫营士兵一脚将他的长刀踢开，绕过此人继续向后面杀去，俘虏自由后面的弟兄料理。原本大家都卯着一口气，试图将敌军给打回去，如今出现了投降之人，形成了破窗效应，近卫营所到之处，投降者比比皆是。

    “将军，撤吧。”亲兵眼看形势不对，扭头朝城下一看，县令丁留丘早已不见踪迹，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走！”高崎恨恨一跺脚，带着亲兵朝着城下跑去，城中马匹早已被集中起来，由亲信看守，高崎一行数十骑直奔南门而去。

    “将军，要不要放一把火，将仓库烧了？”亲兵边走边问，仓库里还有不少物资，留着给对方，不是资敌吗？

    “算了，逃命要紧。”高崎摇摇头，他之前就想到这点了，但是终究放弃了。若是放了这把火，万一以后再落到对方手里，自己估计十死无生。

    主将一逃，城头上就乱了套，前方的士兵纷纷投降，后面的一哄而散，朝着城内逃去。陈启霸亲自带人将城门打开，让大军主力进城，程镇北带人去东西两门。

    “大人，敌将率数十骑出南门，要不要去追？”陈启霸将孙宇迎进门，城头投降的士兵正在全部归拢。

    “不用，走不掉的，肃清城内，所有逃走士兵，全部抓回来。另外，先去将仓库给接管了，清点物资。”孙宇留着南门，就是给他们逃跑的希望，自己数百骑兵在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反而是那些逃到城中的逃兵，不抓出来，对城内百姓造成的伤害，比大军进城还要大。

    “喏！”陈启霸带着手下朝城中跑去。

    近两万大军在城内搜索，逃跑的敌兵被一一搜寻出来，除了极少数反抗被杀的，大多都是做了俘虏。

    话说高崎，带着数十骑，刚从南门走出不久，就被韩载武带着一百多骑兵给截住了。

    “撤，从西边走。”本想直接带人突围的韩琦，看见对方早已上弦的骑兵弩，正在瞄准自己一行，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准备绕道。

    “高将军，本将高会昌，咱们是本家，不若你向我投降吧。”高崎刚刚调转马头，就看见另外一队骑兵从后方而来，同样的骑兵弩，在高崎眼前排成一排。高崎一看这架势，自己已然成了瓮中之鳖，没路可逃了。

    “老高，你这就不厚道了，明明我先拦住的。”韩载武有些不满，你这抓俘虏还能套交情，忒不要脸。

    “我要不是去抓那个劳什子县令，能让你占了先机？”高会昌才不管，韩载武这小子平日里就比自己在大人面前吃得开，这次他是卯足劲了要立功，不然底下兄弟得埋怨死自己。

    “你不是都捞了一条大鱼了嘛，我这还啥都没有呢。”韩载武没好气说道，那县令出城时，自己就棋差一招，被高会昌占了先手，这次断不能没收获。

    “要不这样，咱俩一人一半。”高会昌两手一摊，见者有份，想让自己毛都捞不到，那可没门。

    高崎听得心惊肉跳，什么叫一人一半，难不成要将自己杀死分尸？楚霸王项羽就是如此，死后尸体被刘邦部下哄抢，分成了十几份，拼都拼不起来。

    “那个，高将军，我愿投降。”高崎压下内心的不安，反正逃不掉，投降算了。这个本家，好像面善些，还是他比较靠谱。

    “全体都有，听我号令。”韩载武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你他娘看不起自己是吧，一众骑兵将骑兵弩端平，手指搭上扳机。只要韩载武一声令下，就将他们射成刺猬。

    “这位将军，我愿意投降。”高崎吓了一跳，赶紧调转马头，朝着韩载武行礼，这位脾气更大，先活下来才是正道。

    “全体都有，准备。老韩，你当我不存在是嘛？”高会昌也不客气，这还能忍？直接在自己面前抢功劳，把我当成屁了。

    “你们两群王八羔子，在干什么呢？都他娘找死是不？”张大虬带着执法营，老远就看见这边不对劲，赶紧跑过来。

    两边骑兵一看是执法队，心里发虚，不由得将弩箭指向地上，今天恐怕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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