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王爷

    新任清源军统军副使邓茂，大半夜的，被儿子邓勤从睡梦中叫醒，忍住怒火从房间走出来。

    “父亲，大事不好了，你赶快给拿个主意......”邓勤夜里在城门当值，接到永春县传来军情，剑州军已经拿下德化县，直扑永春县，估计明天就到了。邓勤还不知道剑州军连夜行军，已经抵达永春县城，明日一早就会发起攻击。

    “还能如何，先去王府！”邓茂一听，头都大了，原本的二虎相争，如今成了三方混战，这泉州形势，越发不明朗了。张汉思走之前，在王府留了一支亲卫，这事得跟他们通个气。虽然对方官职不高，但肯定是陈洪进的心腹，就算出了问题，也好拉着他一起，比自己一个人扛强多了。

    “父亲，这剑州刺史孙大人，能成事不？”这孙大人，他们父子都算接触过，人还不错，邓勤觉得比张汉思强多了，不免动了点心思。

    “你小子想什么呢，小声点，想死不成？当年朝廷来了那么多官兵，最后还不是灰溜溜走了？”邓茂觉得，这彰、泉二州，远离江宁，兼之道路难行，朝廷难以在此久待。

    “我可不这么想，那位比老王爷可差多了。”邓勤咧咧嘴，张汉思的手段，如何能跟留从效比，若不是后继无人，这张汉思只能当一辈子缩头乌龟。那孙大人以及手下他也是见识过的，骁勇过人，此次恐怕不好说了。

    当年南唐放弃彰、泉二州，主要是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精力，不然南越国跟南汉从中作梗，不知道要打到哪天去。另外北边给的压力太大，让留从效在此牵制另外两国，他好全力腾出手对付北边。可如今这位不一样，各方还未反应过来，直接杀进泉州了，等那两国反应过来，恐怕战事都结束了。而且如今地南汉，远非当年可比，就算反应过来，估计也是不了了之。

    “这是你我操心的事？咱们稳坐钓鱼台，静看风云起。完了，小王爷是不是上路了？”邓茂突然想起来，小王爷留绍锱送去江宁的事，交给下面人去办了，若是他落到孙宇手中，那就麻烦了。

    “前天就出城了，这会该到永春县了吧。”邓勤倒是知道此事，那天车队是他亲自检查的。小王爷也是可怜，晋江王在时，锦衣玉食，如今除了一队押送的士兵，就剩一个书童随行。

    “算了，看他的命吧。”邓茂摇摇头，追也追不上了，希望他能活着。

    到得晋江王府，留守王府的校尉正在调戏小丫鬟，邓茂摇摇头，这事他管不着。当即上前将永春县传来的消息给说了一遍，对方闻言也是一惊，赶紧派人去给张汉思送信。

    “张校尉，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听闻对方人马过万，永春县那点人手，恐怕撑不过三天。”这位张校尉，是张汉思的族侄，因此得了这份好差事。以邓茂的估计，张汉思这会估计跑到晋江以西了，三天，无论如何也是来不及了，这永春县那时必然易主，届时泉州城就暴露在对方的兵锋之下。

    “也是，我再派人回一趟莆田，告知兄长，希望来得及。”张汉思走时，莆田还留了六千精锐，由长子张硕统领。张硕此人，不善武事，却极为孝顺，张汉思颇为喜爱，又兼之嫡长子的身份，历来被张汉思当作继承人培养。

    “如此也好，本将想带兵出城，前去永春县与敌军决战，奈何没有大将军的军令，此事颇为难办！”邓茂表现出一副恨不得提刀上马，与对方一绝雌雄的态势，毕竟如今张汉思才是节度使。

    “不可，邓将军，这泉州城还得仰仗你才行。相比永春县城，这里可是大将军的官邸所在，万万不能有失。”张校尉吓了一跳，你这要是带人出去了，这泉州城不就空了，他那点人别说守城了，一点乱民就能把他给剁了。

    “也罢， 这永春县，哎。本将这就去组织人手，加固城防。”邓茂就坡下驴，要的就是对方这句话。这永春县失不失的，跟他没什么关系，只要看顾好泉州城就行。

    邓茂一行打马回返，邓勤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父亲真的老了。跟着张汉思有什么前途，他根本就不信任邓家，早晚都是边缘化的下场，况且能不能干得过陈洪进，还是个未知数。那剑州孙大人不一样，年少有为，跟着他才有前途，目光不能局限在一州之地。

    “我儿是否觉得，为父这么做不对？”邓茂回到府中，将邓勤带到书房，父子俩说说心底话，儿子大了，有自己地想法也是正常。

    “谈不上对错，但是张汉思并非良主。”邓勤摇摇头，他是不看好此人，如今天下群雄割据，起战事不过早晚的事情，跟着张汉思，没有出路。

    “为父何尝不知？但张汉思与陈洪进之争，毕竟是我清源军家事，王爷遗命传位张汉思，我投效于他，问心无愧。可他孙宇是谁，黄口小儿罢了，我若投效于他，岂不为天下英雄耻笑？”邓茂毕竟也是清源军大将，脸面不能丢啊。

    “父亲，为何耻笑？汉之冠军侯，年方弱冠，封狼居胥，李广也是宿将，满头白发，依然不得封侯。这是为何？”邓勤觉得他爹这思路不对，这投效就得找有出息的，张汉思撑死了也就占据个彰、泉二州。这孙宇就不一样了，他才多大啊，若是事成，那可是三州之地，在整个南唐都是举足轻重。

    “容为父再想想。”邓茂依然下不定决心，自己这刚归附张汉思，回头就投效孙宇，这不成三姓家奴了嘛。

    “那我先去城门。”邓勤也知道，这事得他自己想通，别人再如何说，也是枉然。

    留绍锱一行本来昨日就到永春县，可路上马车出了些状况，就在路边的茶肆借宿了一晚，今日继续北上。谁知道天一亮，就听说剑州军围了永春县，押送的士兵就打算回返。

    “军爷，咱们继续北上吧，那位孙大人我认识，邓将军不是交待了，到了剑州，带我去一趟刺史府见孙大人。如今他就在前面，咱们怎么就回去了呢？”这些日子，留绍锱也算体验了人情冷暖，如今对一些区区大头兵，也得低声下气，一路上还得指望他们照料呢。

    “不行，战乱之地，不能涉险，先回泉州。”小队长毫不留情回绝，他怎么可能为了这个被废的小王爷，拿自己身价性命作为赌注。

    “军爷，我保证没事的，我认得那孙大人，他是我大哥，真的，我不骗你。”留绍锱都快急哭了，这王府都不是自己的了，回泉州能去哪？他就指望孙宇能够拉他一把，以后做个普通人也行，眼看就要见到了，怎么能回去呢。

    “臭小子，扶他上车，不然揍你。”小队长踢了一脚留绍锱的书童，在这里，他们还是不敢对留绍锱下手的，但是书童就不一样了。

    留绍锱没奈何，自己这个书童，最近没少挨打，只要自己做得不如他们的意，就拿自己书童撒气。

    “小子，剑州刺史孙大人，当真是你大哥？”旁边正在喝茶的汉子，放下茶碗问道，他们是特种营士兵，负责朝泉州方向打听消息。

    “真的，孙大人上次来泉州，在父王面前，我就叫他大哥，他还邀我去剑州玩。”留绍锱赶紧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满脸希冀看着对方。

    “你是晋江王的儿子留绍锱？”特种营士兵一愣，小王爷居然出现在这里，这可是大鱼，带回去指不定有大用。

    “少他么管闲事，闭嘴，快点上去。”小队长一把捂住留绍锱的嘴，将他往马车上推，手下俱都不怀好意的看着汉子，孤身一人，也敢管他们的闲事，惹急了直接干掉。

    特种营士兵也不废话，拿出哨子一吹，声音传出去起码一里多地。他可不是一个人，只是大家散开了而已。

    片刻功夫，五六名特种营士兵，就将马车以及对方押送的士兵给围了起来。手中长刀不时地挽个刀花，就这些小喽喽，人虽然比他们多，可还不够看。

    “哒~哒~哒”一队骑兵出现在官道的尽头，如今永春县虽然在攻城，可骑兵不太派得上用场，跟特种营士兵一样，都被派出来打探消息，查看地形。骑兵听见求援的哨声，自然驱马前来。

    “砰”小队长直接给跪下来了，本就打不过，这还来了骑兵，跑也跑不掉。

    骑兵走过来，直接将绑好的清源军士兵，全部塞进马车。至于留绍锱跟小书童，直接放在马背上，回去交给孙宇。

    留绍锱在马背上颠得都快吐了，可他却依旧很开心，他感觉，自由就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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