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岂料,满盘皆输
类别:
历史军事
作者:
云庭风字数:3106更新时间:24/10/20 17:46:51
漠沧无痕一动不动地坐在牢笼里,双眼无神,满身狼狈。
“你在冬季的雪夜里,见过蝴碟吗?”
“我见过。”
“秦淮正值深冬,它们为何会出现在这茫茫雪夜之中呢?”
“它们放不下它们眷恋的故乡,亦放不下它们在乎的人。”
“蝴蝶飞走了。”
“蝴蝶飞走了,只是因为它们迷路了,等它们找到了回家的路,等它们与家人重聚,它们就会再次飞回来。待那时,秦淮的春天,也该来了!”
湛蓝色的眸子努力地睁着,可是他的世界依旧是一片黑暗,只有这些珍藏在记忆深处的声音,仿佛是星河里流淌着的曲子,陪着他在无尽的黑暗中徘徊。
忽然,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是脚步声。处在这样一片黑暗中,一双耳朵要比其他器官好用,他听得很清楚,就是脚步声!
“是......白饵吗?不,不可能,白饵被漠沧无忌关进了天字号亡奴囹圄,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漠沧无忌!”漠沧无痕循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撑大了双眼努力地判断着,那脚步声忽然止住了,他顿了一下,忽而大喊:“漠沧无忌!我知道是你!你出来啊!怎么?不敢出来见我了吗?”
不远处突然亮起了一把火把,他的眸光更加精炼,不断聚焦着那抹光亮,漠沧无忌正朝他慢慢走来。
“怎么了我的好四弟?害怕了不成?”
轻吟了一句,漠沧无忌举着火把从一片黑暗里走了出来。挑着眉眼,看了看牢笼里的漠沧无痕,只见他头发凌乱,衣衫污浊,与往日那个俊美挺拔的太子判若两人。
“这里是哪里?”
看清漠沧无忌阴险的嘴脸那一刻,漠沧无痕轰然冲到了牢笼边缘,抓着铁栏,恨不能冲了出去。
漠沧无忌勾了勾嘴角,将手里的火把斜插在了靠近牢笼的一扇墙上,一系列动作十分娴熟。
周遭的一切忽然亮了起来。
他扫了扫周围,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那笼子锈迹斑斑,显然已经荒废了很多年。笼子四周石壁嶙峋,石壁上爬着青苔,这一片,那一片,其间还歪长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杂草。
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蹿入了石壁的缝隙中,其速度之快,以至于没能看见那是什么东西,唯有长在缝隙边的一根黑绒绒的长茎草的倒影,在石壁下的清池中,自顾自地摇曳着,伴着一声水滴声,水面忽然晕开了一圈淡淡的涟漪。
一只墨黑色的水蜘蛛仿佛受了惊吓似的,在水面上飞快地游走着,最后消失在了铁笼的底部,看到这,他才意识到,这铁笼的根基应该建在水中,光亮照不到的地方,水面一片漆黑,底下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
他困惑地抬起了头,那牢笼的顶部嵌入了一片熔岩之中,透过一层弯曲的铁栏,可见,那熔岩凹凸不平,就像一个个疙瘩一般,有水滴正从上面时不时地滴下来,显然,这是秦淮极为罕见的溶洞地貌,那熔岩极低,就压在头顶似的,只需稍稍伸手,仿佛就能触到。
漠沧无忌扬手摆了摆袍子,将双手负在身后,直立在铁笼前,正色道:“这里是人间地狱,是恶魔的爪牙,是荒无人烟的孤岛,亦是一望无际的深渊。”
落下悄怆幽邃的视线,目光一寒,迸射着寒星。漠沧无痕冷冷命令道:“立刻将我放出去!”
“放出去——”漠沧无忌迟疑了一下。
这都多少年了,从漠沧到黎桑,下过无数次黑手,将他拉下太子之位也好,直接联合其他势力杀了他也罢,每一次他都能侥幸逃脱,如今好不容易将他控于掌心,怎么可能轻易放了他。见他眼神透着太子的威严,立刻冷笑着凑到他的耳边威胁道。
“你在说什么梦话,你可能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吧!”
“你莫要忘了!本宫是当朝的太子!是未来的储君!”
漠沧无痕挺起腰身,义正言辞地提醒了一句。
闻言,漠沧无忌则垂下了发亮的眸子,透过一层铁栏,慢慢打量着笼中之物。
“透风的黑布鞋,肮脏的白色囚衣,满头青丝也未系牢,成什么样子?”
再凑近一点,一股刺鼻的味道顿时凌迟了他的口鼻,他下意识提袖掩面,紧接着,又退了半步,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嫌弃之色。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啧啧......这怎么可能会是当朝的太子?怎么可能是未来的储君!一个阶下囚也配说自己是未来的储君?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没想到漠沧无忌竟然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漠沧无痕的脸色有些难看。黑灿灿的眼神死锁着他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你是亡奴囹圄的一介亡奴,如今你是我牢笼之中的阶下囚,没有人知道这里,更没有人知道当今的太子被囚于此处,消息既散不出去,也传不进来,简单来说,就是你——漠沧无痕,完蛋了!”漠沧无忌狡黠地笑了笑,一切仿佛都被他紧紧操控着。
“想得倒是完美。”漠沧无痕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淡淡道:“你漠沧无忌的魔爪伸得再长,亡奴囹圄还轮不到你来掌控。”
“承蒙四弟步步为营,步步险峻。”恭恭敬敬地拱起手以表“感激”,漠沧无忌抿唇淡笑道:“这亡奴囹圄还真被我掌控着,毕竟,区区一个昌王,位卑职小,不得不学着开疆辟土,左右逢源。”
对漠沧无忌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冷冷地丢了一个眼神后,漠沧无痕侧过身去,懒得再看他一眼。
“说起来,我还得多谢你当朝的弹劾,这摄政王的宝座还没坐热,就被父皇特赐禁政,这几日,你在亡奴囹圄逍遥快活,我便在我的昌王府静思己过,这性子要比往日沉稳多了,想得自然要周全些。”
漠沧无忌沉着脸阴阳怪调地说着,语气里带着三分感激两分憎恶和一分不甘。
心中忽而一颤,只觉得后脊透着一丝丝冰寒。等他一字一句说完,漠沧无痕皱着眉转向他,铁青的嘴唇微启,不可思议地问:“你怎知——我这几日在亡奴,囹圄!”
“斯巴甲麾下第三十三军团即当今亡奴囹圄的差拔——破西风,这个名字你不会不熟悉吧!能将我平日里那些罪行揭露得巨细无遗的人,除了沧狼,恐怕就只有破西风了吧!做大事的人胆子大些可以理解,但连我的人你也敢用,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白日里,若不是传唤了破西风,从他口中得知了漠沧无痕最近在囹圄之中的一举一动,抓住了他的软肋,今夜,他可能就没那个底气去当面抓人了!
不过,一切与他当初料想的一样,他和那女囚的关系果然不一般,他忽然很佩服自己当初所做的那个决定——没有在雪夜里全力绞杀他,而是放他同那女囚回到亡奴囹圄之中,命破西风暗自慢慢地观察、设局。今夜得见他为了那女囚作践自己的样子,也不枉他这几日精心布局,虽然被他连连反击,最后还被禁了政,但也算是一雪前耻了!
果然,知道一个人想要什么,并将他想要的紧紧捏在自己手里,要比直接将他杀了更泄愤、更畅快!
“这盘棋,你走错了三步,既入亡奴囹圄,你就不该去见破西风,如此便不会彻底暴露自己的身份,既见破西风,你就不该让他为你所用,杀了他或许可以永绝后患,既用了破西风,你就不该着急从他口中得知我的底细。”
“天下难事,必作于易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四弟呀四弟!你行事向来谨慎,如今这是怎么了?哈哈哈哈......”
浓浓的恨意在他眼中翻腾,阴沉的脸面被扭曲的火焰照得极其狰狞。漠沧无忌看着漠沧无痕震惊的脸,快意地狂笑起来。
漠沧无痕仍旧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他这一生阅人无数,从未看走眼,既选择了破西风作他的暗桩,便有十足的把握让他相信自己、臣服自己、忠于自己!
破西风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人,哪怕为了有后路可走,他向自己隐瞒替漠沧无忌监控自己的事情,到最后,他也一定会选择一座真正的靠山,漠沧无忌显然大势已去,在此节点上,他又怎可能会轻易背叛自己呢?
“不...不会是这样的,他不可能背叛我的,你对他做了什么?赵廷尉呢!你带着你的人浩浩荡荡地夜闯了亡奴囹圄,赵廷尉焉能不知?”漠沧无痕连连摇头,朝他嘶吼着问道。
“为了自己后半辈子的仕途,他的确是不想背叛你,但人呀,总是有那么多羁绊,你莫要忘了他远在漠沧的家人,老老少少算起来他一家子也有十几口人,用一封密杀令换取你的在狱中的消息,这笔买卖,他不做也得做!”
“你——”
“置于你说的那个赵虬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朵青莲似的人物,坚守了十多年,忽然有一天,在朝廷之上,昧了良心,欺了君主,定然是投在了你的麾下。早料到他会是今夜最大的阻碍,我便千方百计设法让父皇今夜召他入宫,此时,他估计还在父皇的勤政苑里吧!不过,至今我还未能想明白,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才使他甘愿归于你麾下!”
“漠沧无忌——你果然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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