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疆场,锋芒初露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云庭风字数:3309更新时间:24/10/20 17:46:51
    承受不住骤然降临的巨大压迫力,四只狼脚踩着流沙越陷越深,狼骑嗷嗷叫着,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狼背上的将领狂躁的心跳惶然顶到了嗓子眼,既无力再承受上空的压力,又无法操控身下的动荡,重心陡然一失,整个身子摇摇欲坠,好似绝壁边上悬挂着的一连串泥土。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统领漠沧八十八军团的护国大将军——斯巴甲!

    睁着怒眼,俯视着长戟下的种种,一系列地动山摇的预警触动着他每一根神经,卫凯旋当即提起长戟,纵身一旋,重新回到了黄沙地面。

    回头望,只见狼骑上的斯巴甲轰然坠落到黄沙之中,连带着两把未能抓紧的弯刀,也一同滑了下来,被流沙一点点吞噬,最后消失在眼前。

    他剑眉一凝,当机立断,扬起长戟便转身朝斯巴甲疾步而去,他仿佛真的将翻涌的黄沙演绎成了一片沙海,蜻蜓点水的步子错落有致,一步步向斯巴甲渐次逼近。

    自秦淮一别,常年戍守边关,他的季节里只有两种天气,一种是寒冰飞雪,一种是朔风黄沙,既有十八年的边关戍守,便有十八年的习以为常,耐寒之性早已锻入了骨子里,至于这肆虐的风沙,只不过是他眼里日升月潜般的常态,行走在这流动的黄沙之中,自然是如履平地,如鱼得水。

    他的动作如此之快,斯巴甲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个弹指前,还在抓着两把飞快流逝的黄沙,试图找到攀附之物,此时却被凌空而下的长戟威胁得不能动弹。

    “束手就擒吧!”

    嗔视着长戟之下的斯巴甲,卫凯旋冷漠道。

    倒八的眉浑如刷漆,一双狼眼迸射寒星,透着一丝冷笑。

    “卫凯旋!你擒了我又能如何?我漠沧风国的旌旗早已插遍了黎桑的每一座城池,你黎桑的朝廷如今已被漠沧皇室占据着,黎桑已经亡了!杀了我,你也改变不了亡国的事实!此时,在我眼中,你只不过是一个亡国奴!”

    斯巴甲大声喊道,张牙之时,粗粝的髭须随之扬起。

    “我看未必!”

    卫凯旋冷斥了一声,声音融在北风之中,雄浑有力。

    “但凡黎桑一座城池不破,这黎桑便永远唤作黎桑!但凡我卫凯旋一息尚存,漠沧的狼骑便永远踏不破黎桑的山河!”

    “哈哈哈!好一个不可一世的卫凯旋!好一个赤胆忠心的北疆大将军!那你可曾想过,你一片赤胆忠心换来的是什么?是一封朝奏九重天,戍守边疆十八年!呵呵,据我所知,这十八年来,恐怕你从未被你的黎桑君主召回过吧!”斯巴甲狂笑道。

    “如果说,这封朝奏是我自己呈上的呢?”

    卫凯旋迎风笑了笑,骤然反问道,身后披着的战袍起起落落,发出了猎猎的响声。

    “你功高盖主,位极人臣!怎么可能甘守边疆!”

    “如此说来,你身为漠沧风国赫赫有名的护国大将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登上那九五之尊之境?”

    “你休要胡言!卫凯旋!这天地已换,你和你的凯旋军注定改变不了什么,你若顺从于漠沧,仍旧有一方沃土可守!你若执意要阻,只会让仇族人的鲜血越流越多!”

    “没了这锦绣山河,我守那一方沃土又有何用!”

    被斯巴甲彻底激怒,卫凯旋五指一紧,眼中闪过一道白光,将桎于他盔甲下的长戟逼得更紧!

    忽然,眼前一把扬沙飞来,颗颗沙粒如飞旋的利箭,滚滚尘埃如喷薄的雾障,瞬间遮住了他迷离的双眼,他悸动的瞳孔紧缩着,危险的信号融进了全身的血液:扬沙里有毒!

    身后的战袍被他下意识扬起,落下之时,长戟之下除了流动的黄沙便再无其他!紧着眉四处一扫,剧烈波动的沙坡下,斯巴甲的身影忽闪着,犹如昙花一现,他当即握紧了长戟,欲沿沙坡长驱直入,肩膀却被人狂力攥住。

    只见元兆朝他摇摇头,紧着的眉上沾着一滴鲜血。

    “主帅!下面可是流沙漩涡,不可冒险!”

    他回头再看了一眼沙坡,接连不断的沙粒正从沙坡上缓缓滚下,最后飞快地卷入一片旋涡之中。

    堡垒之下,熊熊烈火热烈地燃烧着,将整个堡垒照得恍如白昼,堡垒之上,无数举杯欢庆的身影融在火焰之中,时而扭曲,时而跳跃,像一支恣意的舞。

    “都平关一战,咱们可谓是连连大捷!只要咱们守住了都平关,狼人便入不了延永城,汀州、衍州、齐南,这三大重要都城便不会被攻破,只要这三大都城还在,这场恶仗,狼人永远都别想赢!”参将程诚举着酒酣畅淋漓道。

    “话虽如此,只是,咱们啥时候可以打到秦淮啊?”一个胖胖的士兵斜靠在墙上,抓住手里的酒,问了一句。

    “这半月以来,九州纷纷沦陷,如今狼人铁骑遍布九州,咱们唯有守住剩余的几座城池,才有后路可走。若要反攻,恐怕仍需时日。”一个高个子士兵接口道。

    气氛骤然安静下来,只有零零碎碎的倒酒声响着,抱着兵器守在墙上看守的黑大头,摆摆头,朝那胖士兵喊了一句:“你这胖子,天天念着回秦淮,回秦淮,还没完没了呢!”

    胖士兵不耐烦地嘟囔着:“哎哎哎!我想我老婆了还不行嘛!”

    “哈哈哈哈!......”看到胖士兵那副德行,大家都忍不住哄然大笑起来,只是笑过后,有些人的眼中便情不自禁陷入到沉思之中。

    “九个月前,家书里说她怀上了,如今孩子估计已经落地了,也不知到是男是女...”

    “嘿!你这胖子可以啊!看不出,你这都是做爹的人了!”经典

    “等这仗打完,我就去洪福楼摆上十桌,到时候在座的能来都来啊!”

    “胖子的面子,必须给啊!必须去!”

    “对对对!......”

    正高呼着,元兆忽然正色从暗堡里走出来,朝众人望了望。

    “来来来!副帅!快来饮酒!”立马有人迎上去叫唤,紧接着便有人递过来了酒,频频凑到元兆身边。

    只是,元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紧闭着,两道斜着的眉,透着严肃。见状,士兵们一系列断断续续的声音皆在烈烈的火焰声中渐熄了。

    元兆眼神一抬,正色命令道:“凯旋军听令!”

    一声初下,众士兵齐齐跪在地上,神色肃然,拱手待命,只听得。

    “这几日来,从锦州一战到蝉水一战再到都平关一战,咱们连连大捷,为犒赏诸军,主将有令,明日出城捉狼,晚时大开全狼宴!”

    “得令!”

    惊涛骇浪般的声音瞬间在这座堡垒激荡开来,北风卷着纵情高呼声,一层一层,飞出了堡垒,卷着漫漫黄沙,越飞越远。

    黄沙里,一曲萧音融在温柔的晚风中,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主帅又在奏箫了?”卫小疆从暗堡里借着扶梯爬上了顶端,一个滑溜地回旋,便坐到了主帅身边。“只是今夜的箫声与往日不同。”

    “有何不同?”他搁下唇边的箫,将落在远处的视线收回,朝他看了看,语气里略带好奇。

    “箫音倒是没变,但奏箫时,举目远望的方向变了。”他认认真真道。

    每次打了胜仗,军中都在狂欢,只有主帅喜欢一个人登上高处奏箫,而且每次奏的箫音都是同一种,从来没有变过,真正变的,恐怕只有箫音里寄托着的愈加沉重的情感吧!

    “以前在北疆时,你总是喜欢望着北边奏箫,如今你却转向了南边。”

    他扬手朝南边指了指,那个有颗微微发亮的星星的方向。

    闻言,他嘴角状似一笑,开始问:“罚你在暗堡里静思己过,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听似责问,他的语气却一如往常般平淡,没有一丝严厉。

    “嘿嘿,是副帅放我出来的。”他嘿嘿地笑了笑,怪不好意思似的,低了低头。

    “既放你出来了,为何还不安分?来我这闹什么?”他淡淡问。

    “我...”卫小疆支支吾吾着,半天才道:“我来找你下去喝酒!”

    双手往后撑了撑,仰头朝浩瀚的苍穹望了望,眼睛里也同那稀疏的星星,忽闪忽闪着。

    “不必了,快走吧!”

    听到主帅要遣他走,他有点闷闷不乐了。被主帅盯了良久,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淡淡冒出了一个“哦”字。

    直起身子不想走又不得不走,余光里见主帅催促的眼神移开了,轰然一声坐定,咋呼着问:“不对,主帅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忽然转向南边呢?”

    见他纠缠着不放,他便没再催促,倒是情不自禁看向了他口中的那个方向,那里明星隐隐,使人忧思。

    “因为那里有个地方,唤作秦淮。”

    闻言,他更加好奇,在他的记忆里,他所知道的地方仅仅是北疆周边,从未听过什么秦淮。

    顺着主帅凝望的方向看去,他不禁要问:“秦淮?那是什么地方?”

    主帅笑了笑,淡淡道:“很快,我们就要回去了。”

    撑着下巴,卫小疆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

    良久,漫漫黄沙之中,忽然传来了一连串马蹄声。

    “禀告主将,城下有一名黑衣女子求见。”元兆来报。

    很快,主帅下了城,去了军营,卫小疆也跟了过去,只是,军营里的闲人都被暂时遣退了,他也只能隔着屏风,借着背影看个大概。

    只见主帅在案前奋笔疾书了一番后,将手中的密函交到了蒙面女子的手中,其间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风沙再次扬起,一袭黑影飞着快骑一路向南,消失在了黄沙之中,唯有一串串稀疏的马蹄印留在了那里,渐渐模糊。

    堡垒之上,晃晃悠悠微醺的身影慢慢沉寂,只有那高高矗立的旌旗,还在似火飘摇着,无休无止,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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