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净水厂

    沿着垂直的铁梯，众人陆续爬出地下水渠。

    贺豪环顾四周，周围的环境比想象中的恶劣许多。荒废的蓄水罐上，锈渍斑驳。部分泄露的水管滴落着红色的污水。

    整座工作间内，充满了刺鼻的氨气，如果细细的闻嗅，还有一股腐臭的气味。

    几盏闪烁不定的白炽灯吊在房顶，晃的地面上的血渍与碎玻璃忽明忽暗。空气中漂浮的灰尘稠密的肉眼可辨，更有数只苍蝇萦绕于众人面前。

    污浊，肮脏，恶心，恐怖。

    “你们就居住在这里？”贺豪低声的问道，他无法想象会有人生活在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

    郝梅没有应答，而是步伐踉跄的走了几步，转着圈的打量周围，就好像她也是第一次来似的。

    “不，不！不是这样的！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郝梅脸色煞白的对着贺豪说道：“说不定是丧尸！丧尸攻进来了！”

    众人闻言，立即提高了警惕。纷纷环顾四周，竖耳倾听。

    突然，一声男性的恐吓猛的传来：“什么人！把手举过头顶！”。这一声吼叫在空荡的工作间回响了数遍，气势着实骇人。

    贺豪等人寻声望去，发现4个男人站在身后的一个高台上。为首的男子手中端着一把自制土枪，缩在金属栏杆后面。身旁另外三人举着钢筋磨成的标枪。

    与此同时，贺豪等人身旁传来金属锁链抽甩的声响，8个男人拽着金属吊具，从高处滑落到地面，将他们团团围住。手中皆握着用白钢板磨出的砍刀。虽然样式简陋，可开锋的刀刃却很宽锐，灯辉晃过，寒光闪闪。根本不用去怀疑锋利度！

    贺豪左右瞟了两眼，对于这种敌手，他根本不足为虑。便向郝梅低声问道：“那个高台上的是你们老大吗？”

    郝梅就像没有听见贺豪的发问一般，反而是对那个端枪的男人吼道：“谭军！怎么是你！”

    “没错！是我！”那个拿枪的男人很是得意的又道：“怎么？对于我的上位，你很吃惊么？”

    “哼……”郝梅银齿一咬，不再言语。

    那个名字叫做谭军的持枪男人，将双手搭在面前的栏杆上，猥琐的笑道：“郝梅，你不是偷了鲁主任的手枪跑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就不怕……他宰了你？”

    郝梅憋了一口气，支支吾吾的说道：“那又怎么样？老厂长不会允许净水厂出现死亡惩罚，而且……而且我是偷枪出去找食物！你们男人向来都把我们女人当做附属品，现在我就证明了女人也不比你们差！”

    “呵呵……”谭军冷笑几声。随后支起身子，转了几步后说道：“哎呀，郝梅。你是不知道，在你走后，老厂长那个畜牲早就魂归故里。现在你还想着让他替你解围？还不如来求求老子呢！”

    “啊！什么！你！谭军你难道背叛了老厂长？”郝梅顿时觉得眼前一黑，险些跌坐倒地。

    那个将土枪在掌中颠地啪啪作响的谭军突然脸色一狠，愤怒的吼道：“别他娘的废话了！把他们几个都给我押走！听候鲁主任的发落！”

    待命令一落地，周围8个手持看砍刀的男人们，比比划划的缩小了包围圈，逐渐向着贺豪他们众人聚了上来。

    小贝悄悄的将手掌插入腰间，打算摸出暗藏的军刺。尹孝则紧握着双拳做好了搏斗准备，他此刻一度在心中痛恨自己将十字弩遗失，否则就凭这群虾兵蟹将也敢如此耀武扬威？

    根本就不知道弹夹已空的郝梅，猛的从怀中拔出手枪，打算拼个鱼死网破！

    “枪！”谭军见状，惊恐急呼，抱头鼠窜。

    在这紧要关头，贺豪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非但没有加入反抗的战斗，而是猛地扣住郝梅的手腕，然后轻轻一攥——“呀！”她那本就枯瘦的血肉之躯，怎奈的住贺豪的铁掌力道。在一声震惊夹着剧痛的尖叫中，松脱了手枪。

    刚才还惊慌的谭军见状连忙指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制服那个娘们！”

    “哇哇啊！”男人们怪叫着，冲向贺豪等人，将那错愕的众人全部摁住。

    小贝与尹孝见贺豪有故意被擒之意，就没反抗。可郝梅等人为此而遭了殃，尤其是她弟弟郝屹和吴帅，都被打的口鼻喷血，满脸泥污。

    待一切平息之后，谭军领着身边的部下，沿着旋转楼梯走了下来。抵达贺豪一众的面前，他戏谑的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郝梅，说道：“早跟了我，能有这事儿？”

    然后他又仰视的看了看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贺豪，颇为欣赏的赞道：“俊杰，俊杰啊。”

    言毕，手掌一挥说道：“带走！”

    双方众人离开工作间后，沿着走廊转了好一阵，然后坐上限于厂区内行驶的敞篷电瓶车，穿行于室内的积水大仓……

    一路上众人没有任何言语，郝梅近乎是双眼喷火的盯着贺豪，别说她，就连尹孝也略有不满。

    而猜到来龙去脉的贺豪，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确实猜到了一大半！

    这座净水厂在末世爆发的时候，因为内部人员都处于室内作业，所以没有被直接受到Xr病毒翠雨的感染。

    但有一处储存冷凝剂的核心厂区被陨石砸坏，所以不得不临时放假避险。只留下100多名相关人员以及厂区负责人进行监督维修。

    直到尸变爆发后，这100多名人员就被困在此地。原本他们以为能得到救助，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开始慢慢意识到，这里远要比外界安全的多。

    这里有完整的净水设备、小型发电机、电力供应系统。再加上食堂、厂区商店、停车厂、员工宿舍还有庞大的地下水渠等建筑，以及处于重泰市外的地理位置。这诸多有利的条件构成了他们的壁垒，保护他们平安度过凛冬至今。

    可食堂和厂区商店里的食物，终究会有被吃完的一天。所以这100多人组成了数支探险小队，通过连接市内下水道网络的水渠，出去搜索食物。

    随着外界丧尸不断进化，探险队的行动风险也越来越大。开始有人死亡，有人感染，有人失踪。最后就不在有愿意出去的人了，直至最终只剩下60余人。

    面对严重的食物匮乏，老厂长希望培育发芽的土豆，来种植食物。但就是在这种没有食物可吃的真空时期，原本团结的群体，分裂成两个暗地运作的分派。

    老厂长、郝梅郝屹姐弟俩、吴帅等20余人的弱势群体形成‘理智分派’。当然，分派当中还有一直追求郝梅的谭军。

    安检主任——鲁伟、保安队长——王大勇等余下40多人形成‘人性分派’。

    众人以食物问题展开激烈的讨论与磋商。最终在压抑的生存环境中；狂躁的心里状态下，产生一次武斗。一名保安的死亡，让闹剧终止，同时两个分派水火不容之势也明朗化。

    直到有一天，老厂长在砸毁冷凝剂储藏罐的陨石附近，发现了一个可以大面积冷冻人体的发射装置，从而彻底压制住了鲁主任为首的那一分派。

    原本以为难关会慢慢过去，可意外终究是发生了——郝梅郝屹的食物彻底告竭，为了弟弟，她打算出去冒一次险，但鲁主任带领的保安人员不愿意借给她手枪。那是从末世初期，军方空投救援物资箱中获得的，使用到现在，也没剩下多少救命的弹药了。

    疼爱弟弟的郝梅，当即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偷！

    当她成功后，便与弟弟带着吴帅离开了净水厂。而这件事也成了爆发两个分派争夺统治权的导火索！

    鲁主任蛊惑谭军，从老厂长的手中窃取冷冻发射装置。当他成功后，人性派的一方便以强大的武力优势上位，可怜的老厂长被绑在发电机壳上，被慢慢烫死……

    而那20多名理智派的成员，也惨遭厄运！

    男人被斩首处决，成了对方成员的果腹之物。

    女人被囚禁，成了对方成员的泻欲工具，其中几个面容姣好的，更是被蹂躏数天，或是成了痴呆，或是直接殒命，至今还有一人被裸身吊在鲁主任的房间里。任由其玩弄，就像是猎人欣赏挂在墙壁上的兽首一般。

    离开净水厂的郝梅，摸进多家小型快餐店搜寻食物无果，最终在‘大星马’遭遇了贺豪等人，便发生了之前的诸多事件。

    ……

    而此刻，贺豪的想法很简单，这座净水厂内，肯定有专业知识的技工。如果有技艺拔群的，就招收为己用。他相信凭借自己所拥有的物资储备，没有人会不跟随他。

    虽然当前被人押解，但也是最快，最直接与对方首领接触的方式。反正自己拥有重力撼场这种控制性极强的威能。一群乌合之众，不会是什么威胁。

    可贺豪并不知道，这群幸存者们拥有他意想不到的科技设备……

    顷刻，电瓶车穿过了积水大仓，直抵临近罐装化学品吊装车间。

    聚在大门口的十余名扮相可怕的男人，见到谭军不仅带回了郝梅这个长相清秀的女人，而且还抓了几个衣着体面的幸存者回来。顿时兴奋欢呼吹哨。尤其是小贝这种身材凸显的嫩娃娃，对于他们来说，那绝对是幻想中方可一求的尤物！

    进入吊装车间，沿着走廊前行不到十步，便是一座巨型储纳仓库。待推门而入，一派可怕场面映入眼帘。

    几个集装箱与木质箱，堆积成阶梯状。一条被鲜血染红的毯子，就像淌于溪间的涧流。从上至下的铺盖在阶梯上。顶端摆着一张真皮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梳着背头的中年瘦男子。他看上去不过40多岁。但双鬓银灰。高凸的颧骨上支着金丝眼镜。一只眼大；一只眼小，鼠目寸光。上身穿着还算整洁的工作棉服，下身穿着染了血的西裤。唯独脚上那双尖头皮鞋，被擦的湛亮。

    台阶之下，是一个高高堆起的巨型篝火。一根粗大的金属钩从仓库的天吊车垂至篝火上方。钩头上挂着一具扒了皮的鲜红尸体，钩尖从下颚贯进脑袋中，就连上钩子上的血渍都没有干涸。尸体看上去应该是一个男人。它的整副内脏都被掏了空，没有小腿，没有小臂。就像是一穗随风摆动的麦子，跟着钩头吱呦呦的打转……

    仓库两侧，铺满了木板堆成简易床。床上堆积着发黑的棉絮与残旧破布。三五成群的光屁股男人，搂着一个被捆着女人，缩在被窝中嘻嘻哈哈的笑着。

    尿骚味混着烤肉味，夹着霉腐与汗臭。那种味道简直无法形容。闻起来，令人窒息。

    原本吆五喝六的人们听到大门被推开后，顿时止住了喧嚣。纷纷抬头观望，目不转睛的看着谭军等一伙押着郝梅走进来。但更多的目光是落在衣着鲜亮的贺豪等人，尤其是看到从未谋面过的小贝后，这群男人都不由的起身，毫无遮拦的站在床上，木纳的看着她……

    整个车仓库内异常安静，只剩下女人们的哽咽哭声。

    “鲁主任！我把郝梅、郝屹、吴帅抓了回来，同时还有您遗失的手枪！”谭军瞒着实情，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我经过数天的巡视，在地下水渠抓捕了几个逃窜过来的幸存者，听候您的发落！”

    那个坐在集装箱最上方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狞笑的点了点头。他便是谭军口中的鲁主任。他极其满意的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立了立棉服的衣领，手臂一挥的道：“赏！”

    一个食堂厨师扮相的男子，拿着菜刀走到篝火上挂着的尸体前，用锋利的刀刃将尸体腹间的大块瘪肉割了下来，那块肉看上去及其恶心——人类特有的粒状黄色脂肪冒着油光，混着血水，就像一块腐烂的黏米糕。

    厨师用一根火签将那肥瘦相间的人肉穿起来，杵在篝火旁。再撒了点食盐之后便转身离去。

    鲁主任笑着说道：“小谭不要客气，等这块肉熟了，任由你享用！”

    谭军似乎并不领情，但碍于对方的威压，只得陪笑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把郝梅关到我的房中，郝屹和吴帅关到水塔里，先养着。上次咱们杀的人有点多，还没吃完都他妈快烂没了……”鲁主任盯着郝梅白花花的脖颈说道。要知道在这些女幸存者当中，就属她没玩过了。

    “什么？”谭军一愣，脸色煞白的理论道：“鲁主任！她可是我的女人。你可不能这样对待啊！”

    鲁主任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等我试用完了，就送给你。保证她没有性命之忧。”

    “不是……鲁主任。这……”谭军顿时气得血脉膨胀，很多话堵在嗓子眼，却不敢说出来。只能结结巴巴的站在原地。

    还未等谭军说完，鲁主任便摆了摆手，对着贺豪等人问道：“你们是谁啊？怎么跑到我净水厂来避难啊？”

    “跑你们这避难？我们？”尹孝万分诧异，眼前这个看起来还算有点脑子的男人怎么会说出这般蠢话。

    “其实想留下来也不难，先把你们的所有衣服和物资上缴。然后你，那个穿马甲的女孩，跟我走。”鲁主任自说自话的指点着，就像他能够决定一切似的。

    贺豪原本想着委屈自己，与首领无争端的直接会面，然后征召几个合适的技术人员，但万万没有想到，这里已经腐烂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就算再缺少人手，贺豪也不会和这种食人的畜牲来往。

    “你们真是让我大失所望。”贺豪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愣，全都安静下来。场地之中只能听道郝梅不住的谩骂和郝屹的哭求。

    “你说什么？”鲁主任笑着反问道。他有点不敢相信眼下这个男人怎么会说出这种摸不着头脑的蠢话。

    贺豪也懒得和对方再多少一句话，直接抬起机械手掌，施展前推的重力撼场！这股可怕的力量直接将篝火与悬挂的尸体掀飞出去，凌空翻滚的木炭夹着星火飞溅的到处都是。仅在一个瞬间，就将整座车间映的火光冲天。

    “干！”所有的人皆吓的魂不附体，四散的奔逃开。

    先前趾高气昂的鲁主任更是瘫倒在地，顺着脚下的血毯翻滚下来。若不是他稳住身子，定会摔的头破血流。

    这股澎湃的力量，将旁边的郝梅等人惊的目瞪口呆，她没想到，原来自己之前抓住的男人，居然如此可怕。单单是手臂一挥，就将一切动摇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见贺豪出手，压抑许久的尹孝也猛地将身旁的敌手踢到在地，夺下砍刀后，毫不留情的劈斩起来。速度之快，叹为观止。刀刀入肉，剔骨而出。被砍的家伙试图抬臂格挡，但立刻被尹孝砍断了手臂，翻卷的皮肉露着碎骨，鲜血直接飚出数米远，迸溅了旁人满脸。更有一个胆敢扑上前的男子，直接被尹孝砍断脖子，只剩下点薄薄的皮肉相连，那腔热血泼了一地，而后那男子便栽倒在地，当场死亡。

    突然的变故让谭军傻在原地。一旁的郝梅反应也算迅速，直接从他手中夺下手枪！然后双手合握的指着他的脑袋怒骂：“去死吧！贱人！”

    “啊！别！”谭军哀嚎着退了数步。他话音未落，郝梅已是扣下扳机数下，可那黑黝黝的枪口竟然没有射出子弹。

    “什么！”郝梅及其震惊，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枪居然没弹药了！

    捡了一条命的谭军回过神，迅速从腰中拔出土枪，反指着郝梅的胸膛吼道：“该死的是你！”随着他扣下扳机，猛烈的浓烟从枪口散开，成片的钢砂顷泼而出！

    本该被杀的郝梅，突然受到一股猛烈的外力而跌倒——他的弟弟郝屹将她推开，并用自己的脊背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灼热且飞旋的钢砂，撕碎了他的皮肉；搅碎了他的内脏，然后夹着血花的穿过前胸，郝屹死了。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诀别，就死在了他姐姐的怀中。

    “郝屹！”郝梅死死抱着她弟弟的脸庞。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甚至贺豪等人都没来得及伸出援手。等反应过来时，早已回天乏术。

    纷飞洋洒的燃烧木柴，映照着这场人间惨祸。

    “该死！”贺豪侧目旁观着，并在心中咒骂。他万万没有想到局势远非自己想想的那样可以掌控。也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

    鲁主任翻到了集装箱的另一侧避险。

    杀了郝屹的谭军也落荒而逃。

    周围的敌手更是四散败走。

    同一瞬间，一股深寒的银雾从天而降，喷吐在贺豪的身上。强烈的寒意直接让他失去意识，然后满脸挂着白霜的杵在原地。身体保持着抬臂扭身的姿态，一动不动。

    “什么！”尹孝见贺豪遭到偷袭后，顿时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自己也被那股银雾喷了个透体。同样，他也以一种拎刀转身的姿态僵在原地，失去了意识……

    剩下孤身一人的小贝，这才抬头观望。看到一个身穿保安服的山羊胡壮汉，挂着狞笑的蹲在车间的一处横梁上。他用一只肩膀扛着一个偌大的金属物件，就像火箭筒一般。另一之手，紧紧握着一根火签，上面插着一条烤熟的人类小臂！

    “嘿嘿，没想到吧……”山羊胡子壮汉嗤笑着看着小贝，双眼之中的暴戾之色，令她极度惶恐！

    他，正是净水厂保安队长——王大勇。

    ……

    ——作者的话——

    接近6000字，不拆成2天发。一并送出，算是小小小小小爆发吧。感谢你们的支持！浊笔的心意，还望笑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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