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壳 第一百零四章 对不起，儿子

    “铃铃铃…”

    刚到宿舍门口的任书艾有些为难的看着来电显示。

    老妈来电

    自己接了以后怎么说呢，老妈是不是还在生气。

    虽然这么想着，不过任书艾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妈妈啊”任书艾亲密的叫道。

    “你还知道你有妈啊，这么多天都没有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又玩电脑去了？”

    似乎听出电话那头的语气有所缓和，任书艾连忙说道：

    “哪敢啊，我不是怕母亲大人生气吗，再说我这些日子都是给老爸打电话，侧面询问你的气消了没。”

    “真的吗？”很明显这句话不是问他的，而是身旁委屈巴巴的老爸。

    见任爸点了点头，任妈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本来就是想给自己儿子一个台阶下，既然真的如此，也就么必要生气了。

    “大儿，妈和你说个事。”

    听到自己老妈消气了，任书艾也是深出了一口气，可算过去了。随后说道：

    “妈，你说吧，我听着呢。”

    任妈无视一旁男人的眼神阻拦，说道：

    “明年你就去你舅舅家的公司实习吧，还有几个其他亲戚的单位也挺适合你的。”

    突如其来的信息一瞬间冲进了任书艾的大脑，剧烈的打击让他有些站不起来，连忙扶着一旁的门框。

    这是什么意思，本有着三年能够为青春买单的自己，突然被告知，有两年不能给你了，你要去工作了。

    “我还上学呢。”任书艾在摔落低谷过程中试图挣扎着。

    “上学？你上大学就是为了混一张毕业证，你还真以为能在大学学什么有用的东西吗？”任妈有些不屑的说道。

    “那我还是要每节课都上才会给我毕业证啊。”任书艾试图说服道。

    “叮”没等任妈说话，另一边的手机就传来一条微信。

    本有些心软的任妈也是笑了出来，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你舅舅说了，只要在他们单位干满一年，他会帮你获得乌城理工大学的毕业证，到时候你只需去考试就好了。”

    这个舅舅！

    任书艾有些沮丧。

    骂却也是骂不起来，从他们的角度来说，这么对自己确实没有坏处。

    打完水友赛，陶海尧也会离去，继续在他的梦想舞台上驰骋。

    昨晚两人的对话，陶海尧猜测让自己或许会直接变成二队首发打野，也是让任书艾跟着开心半天。

    只是睡觉时，不知道心里那种空虚的感觉从何而来。

    LW战队，或许自己会离开他们，也不曾离开他们吧。

    “我和你说，任书艾，你别跟我讲条件。”任妈见电话那头不再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发作。

    “我知道，我同意了。”

    任书艾故作轻松的说道。

    听到儿子答应，任妈也是一脸笑容，明年开始连学费都不用交了，又能省一大笔钱。

    理工大学哎，不知道比现在儿子待得这个好多少倍。

    “行了，不和你说了，你自己好好把握机会吧。”任妈哼着小曲挂掉了电话，却见一旁任爸白着自己，有些纳闷的说道：

    “老头子，你眼睛怎么了？”

    说这上前就要翻开眼皮看看，被任爸不耐烦的推开。

    “怎么了？”任妈有些委屈道。

    “你就这么着急，让儿子去那个单位工作？”任爸站起身有些生气说道。

    “反正都是退学，还不如剩下三年学费，还能给小艾未来结婚买房攒点首付钱。”

    任妈也是不解为什么自己老公要和他生这么大的气。

    “儿子已经很难了，连人生都要你给他安排来走，到底是他活着还是你活着。”任爸指责道。

    “我都是为了他好，他那个学校从高考报志愿时我就不同意。”任妈反驳着。

    “那也不需要你来指挥儿子走他的人生吧，他不是傀儡，只是为了让你这个当妈的高兴，他同意了。”

    任爸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子。

    从小到大，很少会见任书艾特别开心的笑脸。

    自己过去管的少，一般都是他妈妈来负责，再加上任妈的严格，小时的任书艾就很少出去和其他小朋友玩。

    大多时候都是自个人拿着玩具嘴上碎碎念，配着音。

    高中时，任爸听说儿子天天熬夜包宿，也只是担心他的身体问题。甚至任妈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

    在任爸看来，孩子叛逆期反应越大，说明小时的压迫就越狠。

    就像弹簧一样，压力越大，反弹越大。

    本以为自己儿子会叛逆下去，没想到高三的任书艾变了回来，即使玩游戏也是在周末有空时才会玩上一两把。

    任书艾的懂事没有让他这个老父亲觉得欣慰，只是越发的心疼自己儿子了。

    他怕那样的自己会让父母担心焦虑而生病，所以亲自扼杀了向往自由的自己，现在的他不也是做了同样的事吗。

    任爸回想起这些，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之前和任妈一起刷到了儿子夺冠的小视频，那个温暖笑着的男孩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他为什么会放弃弹幕上所说千金难求的那个名额，不仅是陶海尧是他最好的朋友吧。

    他们这个当父母的不也是原因之一。

    镜头下的任书艾笑的越温柔，内心就有越难过。

    做父母的却一直阻拦着自己儿子的梦想，谁知那个小小的少年心中包含了多少苦楚与不甘。

    可他从没在家人面前表露出丝毫的不满与情绪，只是因为他们是他的父母。

    他们生了他，他们养了他，他们就能一次次的将自己儿子唯一的梦想葬送掉，甚至现在还要强迫他过早结束校园生活，迈进社会这个大染缸。

    “他是我儿子，他不是你的工具。”任爸怒吼道，转身回到自己房间，猛得将房间门关上。

    有些颤抖的将放在床底的香烟盒拿出来，打开后拿出一支发皱的香烟叼在嘴上。

    摸了摸四周没有打火机，这才想起来，他不太喜欢抽烟，唯一的火源便厨房的火柴了。

    男人没有动，就这么叼着香烟，也没有火，出神的看着床头柜上摆放的合影。

    照片里只有两个人，他和儿子。

    那是高三时，自己难得有时间陪儿子出去玩，任妈则是单位集体旅游了。

    那是他这辈子看到儿子最开心的一天，他还记得那天儿子坐在长椅上问着自己：

    “爸爸，如果以后我有了一个梦，你会支持吗。”

    那时的他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

    “当然，爸一直支持你。”

    被肯定的任书艾咧开嘴抱了自己一下，满心欢喜。

    那一年

    他是男人，也是一名很少陪伴儿子的父亲。

    他是儿子，也是一个不哭不闹的好孩子。

    儿子已经很好了，是他这个父亲不够好而已。

    只是现在，我这个做父亲的好像失约了。

    “对不起，儿子，我这个父亲做的不称职。”

    阳光照耀在这个年过四十男人的脸上，流淌在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上。只有眼角在闪闪发光，无声的抗议着。

    女人怒气冲冲的推开门，就要发怒道。

    只是眼前这个红了眼圈的汉子坐在床上却显得那么无助，明明已经成家有子了，偏偏像那个早上起来发现房间空无一人的孩子。

    无助、却也在无声的哭泣。

    女人再也舍不得发脾气，只是轻轻地来到男人身边，从背后抱着他，将脸贴在他被生活压弯的背上，小声说道：

    “对不起。”

    男人吐出一口气，连带着嘴上的烟也掉落在床上。

    细小的烟蒂也在半空四散开来。

    “我们都没错，孩子也没错，错的是他的命不好，让我们做了他的父母。”

    “你们瞒了我很多事？”

    “你还是别知道了，否则你会比我现在还难过。”

    “等儿子回家给他做最爱的排骨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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