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心间灯 第17 从未有过希望

    这次的两人没有直接往北走而是采取比较迂回的办法，先往西边过那鸡足山再往北走，相当于直接绕开了陈家堡地界。

    这算是比较保险的走法。

    在一个叫富宁镇的街道之上，两人要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熙攘的街上全是走夫贩卒的叫买声，让江尘如同置身小镇那方天地，那时母亲最后一次陪他上街买他喜欢吃的冰糖葫芦。

    周围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那个卖冰糖葫芦的阴鸷汉子，居然也心生鄙夷，辱骂起母亲来，口中吐露出入骨脏话的全是刻薄，那是江尘此生最大的痛。

    而母亲似乎依旧对这个世界保持着最大的宽容，这是江尘从始至终都不能理解的。

    小镇从来没有给江尘的应有的归属感，直到他被当做祭品献祭在葬墟之中，再后来自己走出小镇也从来没有回过自己小时住过的地方。

    他如今想起依旧觉得有些事，自己这一辈子也不能原谅。

    他模糊之间想起，那个喜欢蹲在自己家门口的高大梨树上的那个叫邓元的那个奇怪少年，他会高高站在枝丫上对自己说:“江尘不准偷我家的梨，哪怕它长到你家院子里，伸到你面前也不是你的知道吗？”

    说着那位叫邓元的少年在那里，慢慢数起伸入江尘家的梨树上的梨，数完他道:“五十三个少一个我打断你的手。”

    只有江尘知道其实少数了一个，江尘觉得梨子成熟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偷吃一个，只是梨还没成熟，就天下大雨还未成熟的梨子被雨淋掉了几个。

    有些事真的是不是自己的，就永远都不要心存侥幸。

    也就是那次江尘因为要外出买药，被邓元堵在巷落，在一次鼻血被打得如泉水一样涌出后，怕被母亲发现而让她担心的他，硬是站在门口把脸上的血擦干净了才进屋子，身上的泥巴擦不掉，母亲问，他就说下雨路滑摔了一跤。

    母亲看了他身上的脚印，莫名其妙的道:“阿土你来到小镇其实算是反客为主了，所以啊！这个世界可能皆不会以善意带你，但你千万不要对这个世界失望。”

    那时的江尘似乎就天生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他只是笑道:“我从未对其有过希望又何谈失望呢？”

    母亲只是默默流泪。

    其实江尘知道小镇不仅有很多山上仙家，小镇也有很多根骨很好的孩子被小镇外的宗门带走了，邻居邓元好像就是给一个叫武玄宗的地方带走了。

    之后还有那个被叫何凤阳的读书人去了一个叫天池的地方。

    南北去了背剑峰。

    刘青云去了白马天岗。

    姜莱，吴心去了中土辟雍宫。

    张成去了千山城。

    还有很多江尘不太熟悉的。

    至于江尘怎么知道，那就要问那些去葬墟烧香的人。一天又是谁家的那个小子又被外面仙家带走了，还给了家里好多银子，求娘娘显灵让我家那个小崽子也有点福气。

    那时间几乎天天有这样的人来求神拜佛，江尘想不知道都难，江尘只是隐约觉得小镇，就像一块肥沃的育秧田只负责把种子培育冒尖，之后那些生长良好的秧苗就会被插在不同的秧田里。

    而江尘就属于长废了的一批自生自灭罢了。

    其实在那次之后江尘再没有买过冰糖葫芦吃，从小喜欢吃冰糖葫芦的他第一次觉得冰糖葫芦一点也不好。

    就在这时高语仙的声音打断了江尘的深思:“江尘那里有卖冰糖葫芦的，我们去买冰糖葫芦吧！”

    江尘听闻下意识握紧拳头，下一刻他便抚平波动，他抱之也微笑道:“你去买吧，我在这里等你。”

    高语仙还是捕捉到了江尘的心湖的细微起伏，她问道:“你不舒服。”

    江尘摇头：“没。”

    高语仙这才独自去买冰糖葫芦，果然是两串，她递一串个江尘:“很好吃的。”

    江尘拒绝了。

    高语仙围着他转了一圈：“真不吃?很好吃的。”

    江尘道:”不吃，走吧！”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高语仙哦了一声，才缓缓跟上，边走边顾自吃了起来，好像这一闹，冰糖葫芦也没那么好吃了。

    最终他们来到一处，买衣服的铺子，江尘道:“你进去买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记得把我的衣服还我。”

    高语仙微微嘟嘴突然眼睛一转，她有了一个想法，她想替他买一套好看衣服。

    于是她想都没想，就把江尘推了进去，走了一起，帮我看看哪件衣服好看。

    江尘无奈道:”我不会选，你自己去买了就行。“

    高语仙道:“大哥帮我看看哪件好看，我自己怎么看：?”

    她边说边推江尘:“走啊！不然我就一直推你。”

    江尘不由一阵头疼，这个天生木讷的少年哪见过这种场面啊！只能半推半就的跟着进去了。

    高语仙一进去就吸引来奇怪的目光，这个天仙般的姑娘怎么推着个布衣少年进来，而且她身上穿的好像就是少年的布衣。

    不过掌柜的还是没有摆出狗眼看人低的态势，只要在江湖上开了足够久的店的人，都有着足够的眼力，他们靠着这种左右逢源的能力与口才混迹于江湖，让他们都不会对着一个乞丐大声吆喝。

    又何况江尘其实有着深藏静海般的清澈眼眸呢？再看旁边抱剑女子的神情应该是传说中的游历江湖的仙家子弟无疑了。

    别看这只是一个小镇，但传闻中的神仙打架，他们还真没少看过，有仙人喜欢竹杖芒鞋轻胜马，也有道人醉酒笑说天人贱，所以在江湖之中要讨口饭吃，狗眼看人低是最忌讳啊！。

    他笑着跑过来对着那个好看女子问:“请问姑娘买衣服吗？是给自己买还是给这位公子买?”

    高雅婷立刻道:“都买。”

    江尘惊讶看了高语仙一眼，还没说话就听高语仙道:“掌柜给江公子，找一套上好衣服，只要好看，钱不是问题。”

    江尘刚想说话，高语仙就转身自己去看衣服了，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就听掌柜道:“小珠儿带公子去找一套，就这样江尘就稀里糊涂的被拉着去看衣服。”

    高语仙在一旁露出得逞的调皮笑容，可爱至极。

    不一会儿高语仙就已经选好了一套青衣，可直到她换好了衣服出来江尘还没选好。

    她掀开珠帘出来，一身青衣动若浮水，漫步之中袅娜娉婷，宛若沙漠之中一枝幽兰随风摇曳。

    一时间看痴了所以人。

    只有江尘再原地满脸的不自在，看来买衣服对他倒是一件为难事。

    见高语仙缓缓朝他走来不少人都露出嫉妒目光。

    高语仙看他那副吃瘪的模样，也是哭笑不得，他拎着裙摆走到江尘面前转了一圈，抬起头颅，睁大水润眼眸问：“好看吗？”

    江尘有些吃瘪，但还是一本正经道：“挺好的。”

    高语仙不由眼神幽怨，就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挺好的，不过也正常一起在山洞住了十多天他也算是了解江尘的秉性了，他要是多说一个字那才是怪事呢！

    最后还是高雅婷给他选了一身白衣，江尘是坚决拒绝的，但吃不住高雅婷的胡搅蛮缠也只能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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