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杀之风

    “周公子的意思是说，在这两起分尸案件之前，还有一起案件？”

    黄探长目瞪口呆，更是焦头烂额。

    本来两起案件就够让他头疼了，居然还藏着一起？

    这大上海也实在太混乱了。

    他悲哀地这么想着。

    韩虞不去管他的心情，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立刻就回返侦探社，向周尔雅汇报。

    “果然少了1号。”

    周尔雅微微点头，在两个不同的记号前打勾，剩下还有五个记号。

    第一个面前是空白的。

    他陷入了沉思。

    “据我所知，七手索魂最重要的就是先后顺序，千万不能弄错。搞错记号这种事绝对不可能。”

    “那么……”

    周尔雅来回踱步，眉头紧蹙。

    缺失了一环的地方，最让人觉得难受，尤其对他这样的强迫症来说，这就让这案子显得瑕疵重重，让人减去了大半的乐趣。

    “如果没有起始点，就很难预测下一个位置。”

    周尔雅在上海地图上画着线，将两处抛尸地点连接起来，但光是一条线段并不足以定位，无论是第一个抛尸地点，还是预测下一起案件的位置，都没有足够的支撑。

    “最重要的，所谓七手索魂的目标是谁。”

    如果能够找到目标，那一切当然迎刃而解，不过从目前的线索来看，还没有加以推理的空间。

    “头疼了。”

    韩虞也觉得无奈，即使不考虑周尔雅的方向，警方也没有其它任何头绪，这叫人特别丧气。

    难道只能等下一起案件发生，才能摸到凶手的动向？

    这对于侦探来说，是绝不想面对的糟糕局面。

    “你们在查什么？”

    韩虞正愁眉不展，几个逛街的女人结束了征程。殷秀秀没来先回家，慕容与顾雪梨联袂而来。

    顾雪梨瞧见周尔雅案头那一堆堆的资料，瞪大了眼睛，好奇万分，伸手就想去翻阅。

    韩虞啪地打了她手背：“别乱动，否则可别怪他生气。”

    周尔雅脾气可不好，要是弄乱了他的资料，生气起来韩虞要背锅，所以赶紧阻止了顾雪梨。

    顾雪梨瞪了他一眼，悻悻然缩回了手：“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案件，这么郑重其事？”

    平时尔虞侦探社那些小案子，周尔雅和韩虞可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韩虞瞧了埋首案牍之中的周尔雅一眼，压低了声音：“是巡捕房转过来的案子，分尸案……你不要嚷嚷，吓到了别人。”

    “分尸？”

    不光是顾雪梨，旁边的慕容眼眸也亮了起来。

    对于女孩子来说本来应该是恐惧的案件，她们俩却完全有不同的反应。

    “是在徐汇的分尸案吗？”

    顾雪梨消息灵通，早就打探到了风声，只是没想到这案子会落到尔虞侦探社。

    她悄悄给慕容讲她所知的细节，绘声绘色。韩虞在一旁听着，大致与黄探长说的差不多，毕竟现在警方掌握的情况也不多，她从渠道得到的消息就算有点偏差，但也十之八九。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黄探长不是说保密的嘛？”

    韩虞听得皱眉，悄声问顾雪梨。

    顾雪梨耸耸肩：“这种事也就瞒得住一般老百姓，工部局的人怎么可能瞒住，我爸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那天还把我叫回家训了一顿，说上海最近不太平，让我不要出去瞎逛。”

    她爸是工部局华董，在法租界绝对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辖区内出了这样的凶案，巡捕房当然要先给这些大人物们汇报。

    顾雪梨整天在外面惹是生非，她爸也为她操心不少，借这由头不让她出门。

    这种事早晚要满城风雨，瞒也瞒不住。

    慕容听得心惊胆战，却又好奇，问韩虞：“这案子这么凶残，你们现在有什么线索？知道凶手是谁吗？”

    女子大学的案子还是拜托周尔雅与韩虞查清的，慕容对他们两个现在有着足够的信心。

    这案子虽然听起来离奇恐怖，但她相信周尔雅一定会有办法。

    韩虞叹气，看周尔雅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对她们说了“七手索魂”的思路。

    他本来是个坚信科学的人，但是在周尔雅身边之后，总是不由自主地涉及这些怪力乱神，自己讲的时候也特别别扭。

    顾雪梨和慕容听了更加不敢置信，觉得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这个理论，又是周尔雅找出来的，让人觉得没法质疑。

    顾雪梨歪着脖子想了半天：“你是说这个七手索魂，是为了诅咒一个人才用的法门？他既然能杀七个人，分尸做这么大场面，干嘛不直接杀了这个目标？”

    一个人能够旷日持久地执行这么一个阴森可怖的方案，还要杀七个人，分解七具尸体，这可是不简单的工程，相比而言，即使是要杀一个大人物，似乎都没有必要那么烦难。

    “那不就说明，那个目标比较难杀嘛。”

    韩虞有口无心地回答。

    周尔雅却猛然抬头。

    “你说得对，倒是漏了这一点。即使七手索魂的大人物，也很容易被死士暗杀。既然凶手宁可想办法搞这种奇怪的诅咒方法，也不亲自动手杀人，只能说明这个大人物的安全保卫非常到位。”

    他顿了一顿：“整个上海，能够让死士没法近身的，那可没有几个。”

    在这乱世之中，大人物被暗杀也不少，许多甚至能影响整个政治军事局势。

    就像当初在上海火车站，宋教仁被人暗杀——当时他可是南方特使，国民党的二号人物，行事又谨慎，保安也甚为严密。

    在这种情况下，尚且被刺客连打三枪毙命，可见这世上只要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如今的局势比之十几年前虽然稳定了些，但暗杀之风仍然没有止熄。

    你说到底要什么大人物，才值得费那么大周章？

    韩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尔雅的父亲周督军，毕竟他有亲兵军队守护，最难下手。

    ——不过想一想他常年在军营，不在法租界，应该与这谋划没什么关系。

    法租界当中……又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周尔雅的目光，落到顾雪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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