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痛彻心扉

    夏勒沉默了半晌，然后无奈地转身看了看周围受伤的鳞妖，蛾人还有赫蚁人战士，战士们一个个表情麻木，尽显疲惫，他知道自己要对这场战争负责。目睹自己的同胞死伤沙场，儿子嘉耳也成为了这次战争的牺牲品，夏勒心中一时间感到无比的凄凉，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宁愿是自己离去，而不是善良的嘉耳。

    夏勒眼中悄悄地已经嵌满了眼泪，终于他微微颤颤地举起手里的武器，当着所有人宣布：“这次战争已经结束了……这里……没有胜利者，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呃……我会为这次战争负责，我宣布赫蚁人将满足鳞妖和蛾人提出的合理诉求，日后再做具体的商议。”

    夏勒激动的嘴角明显有一些颤动，他尝试让自己冷静之后接着说：“我不认为这是赫蚁人的耻辱，我把这个看作是一种文明的进步，通过这次战争我学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爱！”

    夏勒停顿了一下后转身看了看大家，好一会才发着颤说出了最后一个爱字，直至此时这位不可一世的赫蚁人国王早已是老泪纵横。夏勒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方面是儿子嘉耳一如既往的善良让他觉悟了爱，一方面他也觉得帮助鳞妖和蛾人的那些神秘的朋友，他们的出现就是神的旨意，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所有人听完了夏勒吃力而痛苦的发言，大家沉默了片刻终于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欢呼。此刻聚集在一起的三方领袖，终于都会心地彼此露出的笑容。唯有夏蕾儿，她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到嘉耳的影子。

    看到夏蕾儿并没有为自己的发言给予积极的关注和回应，夏勒心里一阵失落，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祈求太多，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于是他走到了夏蕾儿跟前，小心而虔诚地问道：“夏蕾儿，我……我在想，你有没有可能……”

    夏蕾儿看夏勒国王靠近她突然又激动了起来，她知道国王想说什么，所以还没等国王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国王，恐怕我让你失望了。我的那些神秘的朋友是怎么离开的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们也许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

    夏蕾儿本来已经心烦意乱，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向国王解释，但最终这个蛾人领袖还是彻底奔溃了。

    “我……我……也很想救嘉耳，可是……可是……”夏蕾儿没有把话说完眼泪已经夺眶而出，紧接着迅速转身飞向天空，逃离了人们惊讶的目光，留下大家在那面面相觑。

    “嘉耳！嘉耳……”夏蕾儿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嘉耳的名字，在空中盘旋着，寻找着嘉耳的踪迹，任凭那泪水恣意地往下地上坠去。

    这一刻夏蕾儿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可以失去，唯独不愿意失去嘉耳。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那个傻瓜，为了救自己却也永远地离开了自己。从此往后，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傻瓜痴恋自己。夏蕾儿想到这些，她的心窝和喉咙似乎都有一根刺，不断地随着她的心跳和哽咽反复刺痛着自己，使她痛的无法呼吸。

    夏勒看着失态的夏蕾儿飞走，这让身为国王的他有点难堪，不过夏勒并不介意，他一一和鳞妖首领赤怒博，副司罗特，还有蛾人副司朵朵致意后便走向了自己的阵营。

    至此双方的战士纷纷自觉地整理好队列准备撤退，突然夏勒注意到在空中的夏蕾儿迅速向自己阵营那边的位置降了下去。

    悲痛欲绝的夏蕾儿在空中终于发现了里格央妲，还有躺在她怀里的嘉耳，于是快速地向这边滑了下来，双脚刚接触到地面就飞快地向嘉耳扑了过去，然后拉着嘉耳的胳膊一把从里格央妲怀里夺过了嘉耳，扶在她的怀里。

    当再次注视着双目紧闭和血迹斑斑的嘉耳，夏蕾儿鼻子一酸已然失声痛哭：“嘉……耳！”

    伊人的这一声呼唤直教人心碎，这恐怕只有旁边的里格央妲能切身体会，夏蕾儿的这一声痛哭，饱含了多少的悔恨，痛苦，无奈以及不舍。

    直到这一刻，里格央妲也终于感受到了夏蕾儿对嘉耳的爱，是如此的深沉以至于痛彻心扉。

    这时国王夏勒带领着康多纳，黑甲，肯等人回到了自己的阵营，意外发现夏蕾儿竟然紧抱着自己的儿子嘉耳痛哭，他愣了一下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夏蕾儿会突然情绪失控，似乎她比自己更不愿意失去嘉耳。

    “这……？”国王轻轻地走进夏蕾儿，对着黑甲和里格央妲等人摊开双手，期待有人可以解释。

    黑甲走到夏勒跟前心情沉重地告诉他，刚才战斗中肯为了救自己而准备对夏蕾儿下手时，嘉耳为了救夏蕾儿挡下了肯的那一下重击。

    “嘉耳是为了救这个蛾人而死的。”当黑甲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夏勒仿佛遭受了一个晴天霹雳，他慢慢地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久久没有说话。

    里格央妲这时也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黑甲，她不相信黑甲说的，最后转过身来抬头望着肯，期待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肯对于嘉耳的意外一直感到深深的内疚，他看了看里格央妲脸上划满的泪痕，还有国王那沧桑而痛苦的脸，更加感到心痛和无比悔恨。肯始终不相信嘉耳王子竟然会为了救这个蛾人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对不起！”肯低着头小声对里格央妲道歉。

    “听我说，丫头，肯是为了救我才犯了这个失误，这……完全是一个意外，谁也不会料到嘉耳会这么做……”黑甲可不愿意看到自己人再有矛盾，于是赶紧解释。

    马安娜也小心走到了里格央妲身旁，轻轻将她搂在了怀里。

    “这是个意外，妹妹。”马安娜抚摸着里格央妲的秀发安慰她说。

    “姐姐……我不怪肯叔叔，我只是好难过……”坚强的里格央妲蜷缩在马安娜怀里，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里格央妲对嘉耳的爱一点也不比夏蕾儿的少，她不单止要面对失去爱人的痛，她还要承受嘉耳为了救夏蕾儿而不顾一切的这个事实。纵然她知道自己最亲的嘉耳哥哥他心里头最爱的人就是这个夏蕾儿，但是她多么希望他可以好好活着。嘉耳的离去对里格央妲来说，是最大的伤痛。

    夏蕾儿一直目光呆滞地望着嘉耳的脸庞，突然自言自语：“就在三天前，你还来找我了，我知道你想劝说我放弃这场战争……可是……我却让你苦等了一个上午，没有给你诉说的机会，我可以想象得到……你有多么的失望和难过……呜……”

    面对夏蕾儿的自言自语，大家选择在一旁仔细聆听她的哭诉，痴情的夏蕾儿把自己的脸紧紧贴着嘉耳的额头。

    “对不起，对不起……嘉耳……”夏蕾儿一直在重复着。

    目睹夏蕾儿痛彻心扉的情景和这动人肺腑的一幕，没有人不忍心去打断她。夏勒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美丽的蛾人甚至比自己更爱嘉耳，让人可惜和遗憾的是，这个悲剧似乎源于自己和对方的倔强。

    国王夏勒很清楚这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这位悲痛的父亲也不知道回去后如何向孩子的母亲蓝华交代，不过他希望自己可以尽快离去。于是夏勒蹲下身去握住儿子的手，沉默了一会之后老泪纵横地对夏蕾儿说：“恐怕，我们要回去了……抱歉。”

    国王看着夏蕾儿说，眼睛里透过了一丝不忍和歉意，那一撮苍白的胡子随着他讲话的时的下巴抖动着：“一切……都结束了……孩子……对不起……”

    夏勒感到无比后悔，自己间接让儿子失去了生命，如今这个蛾人哭成了泪人，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夏蕾儿听了夏勒的话忽然激动地抬头看了看周围的赫蚁人，最后她恐惶和不甘的目光落在夏勒的脸上：“国王，嘉耳一直劝我放弃这场战争，你知道吗？”

    夏蕾儿这时一脸泪痕，上唇挂着清涕，眼里饱含着流不尽的泪水，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和卑微，她的眼里透射着不安和祈求的眼神看了看大家，再盯着夏勒激动地说：“我知道我错了，夏勒国王。我要把嘉耳带回去，我这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请你原谅。”

    夏勒听完后他的目光由先前的同情和心痛慢慢地恢复了昔日的威严：“对不起，我不可能同意你这个无理的要求，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夏勒说完站了起来，看了看对面的蛾人和鳞妖，他们已经准备离去。

    “国王，国王……”夏蕾儿激动地放下了怀里的嘉耳。“请你原谅，我……爱他！”夏蕾儿站了起来，鼓起了勇气说出了最后两个字，她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夏勒望着这个娇小的蛾人，她原本是那么的高贵美丽，眼下却为了自己的儿子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羞耻，他嘴唇动了一下，没有说话，心里想：“难道嘉耳一直以来也都爱着这个蛾人吗……”

    这时里格央妲实在是不愿意看见夏蕾儿再为这个事情而更加伤心和为难，她来到夏勒旁边小声说：“国王，我相信嘉耳哥哥会愿意的，如果他知道的话，他爱夏蕾儿，是的，他最爱的那个就是她……”里格央妲抬头望着夏勒说完，然后眨巴着眼睛看着夏蕾儿。

    “国王，里格央妲说的是真的，嘉耳是为了救她……你知道的。”黑甲在身后也适时插上了一句，他一直都知道嘉耳王子的心事，出于对主人的尊重，他一如既往地维护嘉耳。

    当然黑甲通过夏蕾儿对自己的手下留情，判断得出对方是一个善良和仁慈的蛾人首领。

    夏勒转过身来看了看黑甲，再回头看看里格央妲，他有点犹豫：“可是……”

    里格央妲猜到了夏勒的顾虑，她瞥了一眼夏蕾儿接着解释：“这是嘉耳的母后告诉我的，皇后三天前告诉了我全部的真相，告诉我嘉耳的所有心事，嘉耳一直爱她……”

    夏勒听到这里终于动摇了，转身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康多纳显得很不可思议，因为他的女儿里格央妲竟然在帮夏蕾儿说话，要知道这个丫头一直最爱的人就是嘉耳。

    康多纳望了望自己的女儿里格央妲，然后对夏勒点点头。这一切夏蕾儿都看在了眼里，她感激地看着这些赫蚁人，最后满脸期盼地注视着国王夏勒，期待着他答应自己的央求。

    “那么……看来我必须尊重一次嘉耳的意愿了。哎！我可怜的孩子。”夏勒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摇了摇头，蹲下身去吻了一下嘉耳的额头。

    “我爱你！儿子，对不起！”夏勒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离去了。

    黑甲，肯，马安娜等人最后都看了看嘉耳，然后都夏蕾儿点点头，先后离去，只剩下了里格央妲和夏蕾儿依然守候在嘉耳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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