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意气相投

    “你是不是把我当笨蛋？”

    米蒂亚觉得自己的意见没有受到重视似的，回瞪了对方。

    “也许……你的过去我不方便过问，不过能在那样的逆境活下来，我觉得这样的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怎么会把你当笨蛋呢？”

    “…………？”

    “今天，老天爷安排了我们相遇，代表我们很有缘分，所以我不会对你的事情坐视不管，要是以后有什么心事想说，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埃布尔露出直爽的笑容，将手放在米蒂亚头上，米蒂亚已经因为这番话，不再反抗与响应了，默默地当起乖宝宝成为埃布尔的玩物。

    这种感觉……好温暖。明明只是简单的几句话，活过百年岁月的米蒂亚已经听到不想再听，不知为何，唯独这个男人不同。阳光、有精神……而且总觉得能依靠。

    “啊啊，房间被捣得一团乱，这下该怎么办？虽然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整理起来也很费功夫啊。”

    看着埃布尔对着房间惨况懊恼的背影，米蒂亚带着感激的心情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要我帮助你……可以喔，我可以以魔女之名替你实现任何愿望。”

    --

    正如埃布尔说的，他不会意图去了解他人的过去或难处，自从那天起，米蒂亚便以魔女之身，住进了埃布尔的家中。

    在米蒂亚加入前，这个家一直只有埃布尔一人，而他平时也很少与其他人来往，更别提朋友了，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虽然这点与埃布尔聒噪、喜欢说话的个性截然不同，米蒂亚却能相信……他真的没有朋友。

    “祭祀用的东西别随便拿出来！时节到了才需要准备，这样对祖先很失礼！你有没有常识啊？”

    因为除了妄想，这个家伙还很少根筋，甚至别说节日，四季都搞不太清楚。这点让米蒂亚想起了那天他们在岸边相遇的经过，哪有人在结冰的海面钓鱼。

    “哇，米蒂亚，你果然是我的女朋友，才刚同居你就开始替我整理家务，还帮我洗内——”

    手里剑般的射击从米蒂亚手中扔出，穿过埃布尔的鬓角撞破墙壁凿出坑洞飞出去了。

    “就算是橡皮擦，只要我注入瘴气一扔，也能变成十足的杀人武器喔。”

    埃布尔直冒冷汗，再怎么没脑袋的家伙，果然在面对生死关头一样不敢说话。

    “还有，不要再让我提醒了，是米蒂亚大人。埃布尔，就算外表看上去你已经成年，但和我这个魔女比起来，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毛头小子。”

    拉出一张椅子，坐下后埃布尔认真地继续刚刚的话题：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坊间也有流传许多与魔女有关的故事，虽然和你这个正牌的魔女有些出入，不过米蒂亚，即便如此我的回应还是和那天遇到你时一样。”

    “……”

    “魔女杀手也好，罪恶感也行，或是你想怎样都可以，我不会和你许愿，而且我还会因应你的需求，以杀死你为目标让你住在这里。”

    真是美好啊。

    真是幸福啊。

    真是毫无顾虑啊。

    米蒂亚借着回头的动作，与埃布尔对上视线的同时，她也看见了自己一路走来的种种。就是那些经验，让她没办法真正地笑出来。

    敷衍——或许现在她能给的响应，已经是敷衍了。

    已经不可能乐观的她，自然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沉下视线的米蒂亚，最终给出这个回应：

    “……我已经被伊甸盯上了啊。”

    埃布尔正色起现在的米蒂亚，就连态度也别于以往，已经是在苦劝她了：

    “被流放到各个时代或朝代，那是你罪有应得。伊甸只是判断你成为魔女，并没有要你的命或出卖你的灵魂，但你却到处杀害魔女抢走力量，是我也会开始注意你啊。”

    米蒂亚一副恍惚，将香与祭祀用的东西收回床底下，装作一副没听到，然而她已经听见，而且总觉得不回答又会有新的罪孽产生：

    “我只是想要理由……告诉我也好，为什么伊甸要这么对我？”

    “成为魔女的确为你的人生带来重大改变……回不去的那种，不过如果你一直朝着想要改变的道路前进，势必还会出现第二次的魔女化。”

    “魔女化吗……？”

    奇怪的说法，但自己却莫名能接受这种缩写。

    不过，她不会服气吧。

    想也知道，她们之所以会成为魔女，是已经命中注定，逃也逃不了、命运的安排。

    那种一看就知道只是为了应付某些老鼠屎，一时兴起的机制，还是滚一边去吧。

    话说回来，米蒂亚在成为魔女后，所有的行动也在为了改变……

    生死、人生或可能性，举凡任何壮烈到失败就不能卷土重来的改变，都将导致自己走向魔女的道路。

    “但是，如果不试着去改变，不会死的我们又该何去何从？还是你以为伊甸放逐我们，是在寻找能解救我们的办法？”

    “我也不知道伊甸在想什么，不过我想你对伊甸拔刀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因为我已经和你说过我究竟试图接近伊甸多少次了。”

    埃布尔摇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开始深吸了口气，后来才吐实：

    “米蒂亚，那你有想过怎么让自己死吗？”

    “咦？”

    “在我们认识之后，我了解到了你身为魔女的难处，也觉得你被伊甸判定魔女很没道理，我可以认同你想找伊甸报复的理由，但你怎么不去想想自己的事情？”

    “……”

    “被人捉弄会想弄回去很理所当然，但当你完成了你的复仇，你会快乐吗？或许一时之间能开怀大笑，但在之后你将会变得无限空虚……因为你不会死。”

    米蒂亚无语了。

    多少岁月下来，处心积虑地调查并猎杀魔女，还为了不被伊甸追查，换了各式各样的身分，到头来还得被一个二十出头岁的小毛头教训。

    最重要的一点……自己竟然不能反驳，还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别让伊甸的阴谋得逞了……这应该就是我想表达的了。”

    “什么跟什么啊……”

    竟然在最后以这种结尾做总结，这个男人真的不是普通的过分。

    “米蒂亚，就和你看到的一样，我的生活很邋遢也很随兴，所以我才能在那时随便地说出我和你许的愿是我会杀了你。”

    米蒂亚心寒地笑了：

    “怪不得在我说要建立祭祀祖先的海利欧斯的殿堂时，你会一副嫌麻烦地说不要，而不是问我原因。”

    “原因你已经先说了吧？祭祀祖先用的啊。”

    “原因可不只这些啊，我要回到科奇斯岛国的巫女身分，并且重新点燃、传承祖先海利欧斯的香火，因为有这些祖先，我才会存在，但我能真正独立，却得提到科奇斯岛国时期，所以我想将这两个身分合并，以巫女之身每天上香祭祀。”

    “但是，现在的你是魔女吧？”

    “是巫女也是魔女。”

    两人的对话到了这里终于有意气相投的味道了。

    --

    海利欧斯的殿堂如期完成了。

    而且，也因为米蒂亚重构了埃布尔家，他们终于分房睡了，原先这个家就给埃布尔一人使用，在米蒂亚加入后依然没有改善这点，趁着这个机会将家中的房间做出了区间。

    埃布尔欲哭无泪，不过米蒂亚根本不想理会。

    在埃布尔热心的介绍下，邻居也开始接纳米蒂亚，对外的宣称是亲戚的孩子，因为工作关系没有时间带小孩，因而交给埃布尔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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