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这地方太奢侈

    晨间鸡鸣，方才辰时，拉斯小镇的东门便已经悠悠打开。百度搜索文学网，更多好免费阅读。

    朝阳慢慢抬起脚步，沿着围院角边的盆栽菊花，爬过枯萎藤蔓的院墙，接着溜上枝头，漫过早起的画眉鸟，遮过火红的枫叶，使成排栽种的桂花都变得极为耀眼，芬香飘满街。

    沿街做点小生意的此刻都已经开始活络起来，开始往外拉着板车，摆上一些零散的小手艺。小面摊、包子铺也早已搬出炉子，沿着路边摆上几张桌子，两三长凳。

    中秋佳节算是过完了，街上还留着各种鞭炮烟花爆炸之后红纸残屑，这其中可大有讲究，寓意着吉祥如意，若是有哪家勤劳的孩童早早起来将门口的碎屑扫去，只怕当场就会被家长拉去关上门一顿小吊打。

    酒馆的酒招旗咧咧作响，街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叫买叫卖声此起彼伏，南来北往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蒸笼上白雾飘飘，新鲜白净的包子馒头，配上一碗小粥那是再好不过了。

    东门有一条云间小巷，那里便是专门交易各种武器的地方，颇受年轻一辈的喜爱。毕竟这年头，没把炫酷武器防身耍帅，便是连女朋友都找不到的，首先自然是安全感，其次则是拉风的效果。云间小巷可谓是藏龙卧虎，便是这里流传着许许多多令人咂舌的精彩故事。

    云间小巷是一条一丈来宽的黄土街道，两边是黄土坯的房子，每栋皆有十几米高。据说是当时一个极为有钱的大佬斥资打造，请了陶瓷界的重量级人物来设计，构造，无数能工巧匠更是不计其数。

    造型堆砌的十分优雅，取自上好的红陶泥烧制而成，整体雕刻精美，上面画着各种古神话中的人物、名族图腾，镶着水晶珠宝等等，阳光照射下整片墙壁有如红玛瑙一样闪闪发光，美到不可思议。

    后来陶瓷屋出现裂痕，这家主人就舍弃此处，再无音讯，众人自然对这精美的房子心生爱意，所以人们便发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共同守护这片圣地，久而久之，变成了这里较为出名的景点。

    云间巷尾处，有一个小摊位已经早早摆好，此人大清早的躺在睡椅上呼呼大睡，还用上半本当代不可描述的小书遮住脸颊。

    半大的方桌之上铺着一块红布，上面规规矩矩的放着一叠黄纸，右手边摆着一套笔墨，一小碟朱砂。摊子后面支着一根竹竿幌子，写着八个稀奇古怪的小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红布之上压着一支细小狼毫，其中黄纸上用朱砂胡乱绘了几道曲线，看起来倒是有点像道士售卖的灵符。方桌之下放着一个宽大的布袋，布袋口处露着几个木剑柄。

    不多时，巷口处探过来一排小脑袋，神色欣喜的跑过来，围上这个摊位，其中一个孩子摇了摇躺在椅子上的人，附耳道：“奕哥，你交代的事情，我们都办妥了。”

    那人打了个哈欠，稀松的眼睛明亮几分，带着笑意问道：“当真”

    “真的，我负责东门，阿龙还有阿虎哥他们分别去了西、北、南门，都已经贴完了。”孩童摊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撒谎。

    “那好，事情做的不错，快去念书去。百度搜索文学网，更多好免费阅读。”那人轻轻揉着孩子的脑袋，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道。

    众孩童拿了散碎银子欢快散去，那人掩嘴又打了一个哈欠，调整了下姿势，便继续以书遮面，闭目养神。

    朝阳漫过云间小巷，这里的摊位也已经车水马龙、人满为患，若不是吉格早早起来支个摊位，此刻怕是被挤得惨不忍睹了。

    吉格左边摊位是一个老头，白发披肩，穿着深紫长服，长得和蔼可亲，人也活络，摊上摆着各种短兵武器，看样子洋洋洒洒，似乎并不着急售卖出去。

    此刻见吉格这样年轻的小生，方桌上摆的些灵符，便攀谈起来：“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

    朝阳渐红，整条小巷的看官都没有几个，吉格扫了一眼，也不着急，便想着同老人交谈几句，也好打听一下这边的情况。他朝老人施了一礼道：“晚辈今年二十岁了。”

    “二十岁像你这般年纪的人，哪个不是花天酒地，醉在今朝。”老人眼神暗了一下，随即鼻息间哼出两声，接着朝他笑道：“我见你气宇轩昂，眉间开明，理应家业平顺，怎的会在这里摆起摊来做生意”

    “晚辈秋小白，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吉格笑笑，抱拳请道。出门在外，还是要隐姓埋名的好，特别是他处在这种危及之中，定然不能有丝毫破绽。

    “叫我方叔就好了。”见他突然问起名字，老人也不在意，平和一摆手道。

    “实不相瞒，方叔，晚辈在这里摆摊，是想赚些银两。只是晚辈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实在不知这里的看客平常都买些什么，若是您知道，可否提点一下，我也好投其所好，摆上一些畅销之物。”吉格憨憨的摸着脑袋，眼神透着期待。

    “现在还有年轻人能够坦诚相待，直言目的的，确实不多了，你为人豪爽，老夫确实佩服，只是”老人一指眼前的摊位，不无苦笑道：“我与你一般，亦是拿不定客人的喜好，且不说光这些兵器，我已经摆了有半月之久了。”

    “那您一件都没有卖出去吗”吉格相对无言，唯有泪两行。

    “你也不用为我抱憾，这摊位久久无人问津，早已习惯了。”老人佝偻着背叹道，神色谈不上哀伤，却也绝不是平静。

    老人自顾出神的看着摊位上的兵刃，吉格忽然有些不忍，便出言道：“您老人家也不必沮丧，卖不出去，也只是那些人不识货罢了。”

    老人沉默不语，坐在小方凳上，似是不想说话了。

    老人平日间风雨无阻的在这摆摊，勇气毅力自是不必说，若是自己半个月没有赚到钱，决然没有他这般心境。想起老人率先与自己开口攀谈，传给自己的正能量，吉格便有些感动，却不想因自己这一番尬聊，谈及了他的伤心事。他心有歉意，看着沉默寡言的老人，脑海中不断出现各种孤寡老人的剪影，心中更是不忍。

    此时巷口刮来一阵凉风，吹起老人脸际的一缕白发，整个背影越发凄惨了。

    “方叔，您到我这来坐吧”吉格起身扶起老人道。

    吉格将老人搀扶至躺椅上，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他摊前的方凳上，朝他笑道：“方叔，现在没有客人，你便休息一会，我且帮你看下摊子。”

    “好好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老人突然直起身子，目光如炬，气势陡变，盯着吉格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若洪钟，脸上欣慰，舒服至极。

    吉格虎躯一震，微张着小嘴，眼睛直直的看着老人，露出期待的表情，静等下一步的发话。内心隐隐能听到自己欢呼雀跃的心跳声，他看过不少古书剧本，这种经典场景，这个高深莫测的老人，这一切随之而来的机遇。

    莫非，自己要攀上贵人了这个老人，难道就是各种武器之王吗

    “唉，舒服。”

    老人翻了个身，说完这句，便闭上眼睛，顺手还从吉格桌下的布袋之中，掏出一块毛巾搭在身上，惬意无比。

    吉格整个人都瞬间垮掉了，老人只言片语，便将吉格击打的体无完肤。

    倒也还好，不是多失望，毕竟他的初衷也只是想让老人舒适一些，能让老人开心一点，自然是件好事。而且他若是以后想在这里摆摊，邻里关系自然是要相处好的，只怪自己，看了开头，猜不到结局。

    不过，这个“舒服”两个字，却是让他有些郁结。

    老人面容安详，睡得正酣，吉格自然不会打扰。

    摊前摆放着各种短小兵器，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兵器可谓是品种繁多，眼花缭乱。

    目光一瞅，样式平平暂且不说，光看这不少武器之上都乌漆嘛黑布满灰尘，难怪卖不出去，吉格谓然一叹，得了，帮人帮到底，拾起脚边的一块抹布，仔细的擦拭着。

    其中刀枪棍棒，斧钺刀叉，这些常见的他倒是没多在意。压在底下的有一本书籍，用棉线将十几页宣纸扎钉在一起，书皮是蓝褐色，左侧由上往下写着扁平的三个小字达摩杖，内页纸张淡黄，应该搁置了很久，翻开看来，上面画着简易的小人，梳着长辫，手上拿着两根黑漆拐杖，做着各种不同的动作，这也是功法吗吉格仔细看着下面的文字注解，出杖讲究撩、戳、劈、扫、击，收杖则注重钩、挂、崩、点、拨，确实蛮有奥义，吉格一面想象着画中人的运势，一边打发时间。

    看了小半个时辰，这本书就看的差不多了，吉格起身活动下手脚，见老人还在沉睡，便只好俯身坐下，开始将擦拭好的兵器分门别类，他是不了解各门各派的武器来路的，所以将看顺眼的放在了左边，反之则放在右边。

    眼见日头高悬，这半天时间又这般匆匆流逝，毫无作为，吉格不由一叹，这地方果然没什么人来，倒是前面的几家商贩小摊都有点收获，吉格也是有些担心，安排那几个小鬼的任务，也不知做的怎么样了，按理说不应该没有效果啊

    老人睡了半日，终是悠悠醒转，看见吉格帮他将兵器都打理一遍，自是满心欢喜，直言要请他喝上一盅小酒，奈何老人盛情，吉格婉拒不过只好应是，想着待会还是自己抢先结账吧

    “方叔，你等我将摊位收好，如何”吉格看着零散的摊位道。

    “那倒不用，这里做生意的，都是极守信用的，民风淳朴，便是将贵重东西放在这里，亦是没人动你分毫。”老人拍着胸脯保证道：“自可放心，安心喝酒去吧”

    吉格见周围不少人也开始打着招呼，相继离去，便朝他笑笑，快步跟了上去。

    花满楼，便是东门久负盛名的美食之王，饕餮第一楼。与饕餮有关的称谓，自然是广大胡吃海喝的志同道合之友联名赐封的，在门外的大街之上，便可以看见许多大腹便便的达官显贵，招摇公子齐齐入内，门口迎着两排身着青色罗衫的小姐姐，个个花枝招展，扶风弱柳。

    整个楼阁五层三尖，阁顶之上铺着西洋琉璃瓦，屋顶四角微微翘起，镶着流金小龙头，腰檐置平坐，平坐施勾栏。

    院外青树成形，花簇居中，隔为两列，两面抄手游廊，画的是枝头梅独秀。

    层楼高低相同，错落有致，层层琉璃瓦顺下，每一层楼阁都有着台阶可上，皆有四扇门扉，挂有烫金字体的牌匾，阁楼门外栏杆上都雕着花鸟图案，此时正有雅客手摇金樽，凭栏远眺。

    每一层都宾朋满座，座无虚席，各种有志之士、言商之人此刻相继推杯换盏，频频敬酒。

    吉格跟着老人一路连上四楼，手上扶着红漆原山木，脚下踏的是雕纹梨园板，穿着布鞋都踩出噔噔之声，沿途小厮身影穿梭，频频引荐雅座，周围桌上香气扑鼻，单是这种阵仗，便是把吉格吓得不清，一路踩着楼梯，他暗自摸索着怀中的银子，留意结账之人甩下的一锭元宝，这点银子，只怕是不够喝一壶小茶了。

    见他面露难色，老人轻笑一声，便停住脚步，吉格抬头望去，此时已经到了五楼。

    五楼之上，曼纱低垂，四面墙角都摆着花朵，随清风飘摇，格外安静，当中并无客人，有的仅仅只是一张圆桌，摆着一个茶壶，几个陶瓷小杯。

    还有两个身着青衫的丫鬟垂首侍候，四面环空，空气清新，风景秀丽。

    门匾之上烫着天居常人的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用笔狂放。

    想不到这里竟然这般雅致大气，吃顿饭而已，用不着这么破费吧吉格暗自心惊之时，老人一甩袖口引道：“小兄弟，里面请。”

    吉格面庞僵硬的点头，随后弯腰请他入内。

    “还是按照以往的来吧”老人吩咐一声，便提着茶壶，满上两杯。

    茶香四溢，清香扑鼻，芽叶紧裹，于小碗中四游，颜色青亮剔透，氤氲绕梁，实是上等茶水。

    两个丫鬟弯腰施了一礼，便忙着准备了。

    “老先生，这地方太奢侈，只怕咱是没有这么多银子。”。

    吉格只顾惊叹这里的奢华，自然没有留意老人的话语，此刻说完这句话，迎上老人不解的眼神，内心五谷杂陈，不是滋味。

    只好将自己的银子尽数掏了出来，放在了茶几上，一脸惭愧道：“不怕老先生见笑，我与您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自是该由晚辈掏钱请您喝顿酒，吃个痛快。只是我全身上下也就这点银子，恐不及您手上此时端着的一杯茶水，怕是待会要连累您老一起扫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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