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争斗的开始 第二十七章　刺客

    等到全交代清楚，宁均斌大笑着说道：＂广炫第一次见过你之后，回来还跟我打赌，说你一定是世家子弟。他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对青楼如此熟悉，不是世家出身就是在青楼长大的。世家弟子多半高傲，青楼出身的阿谀奉承有一套，你不够高傲，但更不会阿谀奉承，所以他断言你一定是世家出身，没想到你虽然不是青楼出身，也算是在青楼混大的。＂

    三娘怪罪地说道：＂哪有师父带七八岁的徒弟每天逛青楼的，没点正经。＂

    丁莫野连忙替已逝的师父解释道：＂当时我师父带我出门是因为我能写能算帐，跟当地的商人谈事情，都需要我记下的。＂

    三娘问道：＂那你不就是从小接触了不少生意人。＂

    宁均斌笑道：＂姊，你不知道莫野可是卖了不少玉给豹堂，狠狠赚了一笔。＂

    丁莫野腼腆地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捱，贪财贪财！＂

    要不是立恒堂主想拉拢他，也不会叫周宸买玉器，这笔钱他赚得还是有点心虚。

    三娘道：＂做生意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哪有什么贪不贪财。我们萧家就是以生意起家，会读书的儿子好生，会做生意的儿子可比会读书的儿子难生多了。＂

    ＂四哥就是最好见证。＂丁莫野趁机捧了三娘一下。

    黄广炫能做生意是众所皆知，丁莫野的奉承让三娘得意的笑得开心。

    这时妍四没出来，反而是妍一来到大厅，对三娘道：＂启禀夫人，小姐说她有点不舒服，不出来泡茶了。＂

    妍一从入厅开始眼睛就盯着地上，与三娘说话时连头都没抬起。

    ＂这个丫头......＂三娘道：＂你叫小姐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这次多待几天再回南京。＂

    妍四恭敬的回道：＂是的，夫人！＂行完礼后，低着头快步走出。

    丁莫野听黄紫妍不出来了，心里略感失望，但她不出来，正好藉机告辞，说道：＂三娘、均斌舅舅，我有洛阳的朋友来扬州，久没见面，我想过去看看。＂

    三娘与宁均斌对视一眼，都是点头同意，三娘挥手让丁莫野先离开。

    很奇怪的是三娘与均斌舅舅都没说今晚的谈话要保守秘密，这是相信自己不会说出去，还是不怕自己告诉别人？丁莫野带着一肚子疑惑告辞离去。

    出到大门，护院将他骑来的黑马牵来，道：＂夫人说这匹马送给五少爷当坐骑。＂

    丁莫野之前骑这匹马时，就觉得神骏异常，，当下也不矫情，上马策马离去。

    入夜后旧城更加的安静，路上没有行人，只剩下高宅大院门前明亮的灯笼，与黑马疾驰的马蹄声。

    进到新城，人潮变多了起来，丁莫野放马缓行，以免撞伤人。

    对于三娘与均斌舅舅晚上的话，他必须要好好理理，到底是真心拉拢还是故意试探。

    或许是拉拢也是试探。

    是拉拢自己倒向象堂，也是试探自己有没有这个胆，再抛出黄紫妍的婚事作为条件之一，这应该是最好的解释。

    表面上看来，虎堂有老二、狮堂有老三，老大虽然远离权力核心，但豹堂名义上还是支持他的，而老四自始自终都没有争权的野心，象堂无非要自己出面扛旗，否则象堂等于被排除在下任帮主的争夺之外。

    可是事情有这么简单吗！自己有这个价值吗！

    之前没有想过更没有考虑到的一些事情，如今却是不去思考不行了。

    依他的习惯，思考问题是先将问题原因想好，再来就问题思考可行的解决方案。

    首先，四堂是为了什么与义父会成为现在面合心不和的形势，当初联手对付旧有的反对势力而结盟，成功之后为何会走到今天互为算计的地步？

    听过不少人对义父不利的说法，以前是不敢多想，现在必须要重新审视了。

    再来，现阶段四堂不是应该要争夺六个新堂口的主导权吗？

    设立六个新堂口这件事，摆明是分割四堂对地方上的影响力是与势力，本来他认为根本与自己无关，除了那日开玩笑说让自己接一个新堂口外。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形，就不能不去思考六个新堂口对帮中未来的影响，与自己的关联性了。

    虽说四堂顺利控制了六个新堂口，不过只是维持如今的形势，新堂口对四堂来说，无异等于设立六个新的分舵。可是若由义父取得新堂口控制权，四堂权力与势力立刻就会被压缩，这是四堂最担心害怕的，所以掌控六个新堂口对四堂可说是燃眉之急。

    从上次帮务会议讨论到成立六个新堂口，四堂私下应该做了不少布局，高清的死若真的是狮堂做的，可能不只牵撤到新堂口的主导权，还关乎到下任帮主的人选问题。

    总归来说，下任帮主才是四堂主要的目的。

    丁莫野一路想着，很快来到新城最繁华的区域，这时区域内依旧热热闹闹，酒肆茶楼里灯火通明，两旁的店铺仍有不少开着门做生意，路上的行人虽然不如白天多，但也算是不少，不像秦淮河畔夫子庙边，入夜后只剩下青楼的人气，往来的都是买＊春的嫖＊客。

    卓伯远接待长城镖局的食宿是在宴遇客栈。丁莫野向路人问明了地方，进到了店里，却是没有先找人。他心想那些人一定已经喝开，现在进去，少不了又要大喝，这时完全没有喝酒兴致。

    此时已过晚饭时间，偌大的大堂十几张桌子只剩半数不到坐有客人，墙上几盏大灯笼将大堂照得明亮。大堂临街一面的墙是开放式的，用一排腰际高的栅栏隔开，几个灯笼挂在屋檐上，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才刚坐定，就发现有一人也跟着进到大厅，坐到自己旁边桌子。他认出是刚刚进城时，尾随自己身后三人中的一人。

    店小二过来招呼道：＂客倌要用点什么。＂用镊子将桌上的油灯灯芯拉高了点，顿时又明亮了许多。

    丁莫野要了壶茶。

    店小二吆喝一声：＂六桌客人，清茶一壶。＂

    转而又问隔壁桌客人，那人也是叫了壶茶。

    店小二又吆喝一声：＂七桌客人，清茶一壶。＂

    店小二很快茶送上，丁莫野喝着茶，看着街上行人，想着一肚子的问题，桌上的油灯烧着发出刺鼻的味道，一只飞蛾绕着油灯拍动翅膀，

    丁莫野挥手赶走飞蛾，那只飞蛾转飞向隔壁桌而去，绕了油灯两圈，没一下子翅膀烧了起来，掉落桌面，飞蛾在隔壁桌上挣扎着，直至一动不动。

    正吁嘘感叹飞蛾的愚蠢，却见隔壁桌那人举着杯子一动不动，眼睛似乎瞄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一丝杀气，他发现不对劲了。

    听三娘说高清的死，有可能会打破帮里一向不用的暗杀手段，这时警觉心起，弯腰拔出脚下的匕首藏于袖中，起身走向柜台，问掌柜的道：＂象堂卓旗主招待长城镖局的人在哪里？＂

    掌柜正待开口回话，眼睛却先看向丁莫野身后一眼，丁莫野警觉不对，反握匕首转身，只见那隔壁桌之人手上明晃晃的短刀已对着刺了过来。

    丁莫野用匕首隔开短刀，红蜓飘身法展开，横移一尺，匕首对着那人刺了过去。那人短刀一翻，磕向匕首，左掌一穿，袭向面门。

    丁莫野手上匕首被短刀一碰，只觉一股内劲侵入掌心，瞬间发麻，匕首当下便握不住了，而袭向面门的一掌未到，劲风已然扑来，压得他几乎闭气。

    知道自己与对手武功相差太大，脚下连点向后退开，口中叫道：＂快去叫象堂卓旗主，有刺客！＂

    那人提着短刀展开身法追着，刀刀指向丁莫野，丁莫野全力运行红蜓飘身法左躲右闪，两人一追一逃，在客栈大厅里追逐。

    大堂本来的几桌客人，见到打斗，都从临街那面开放式的栅栏，逃到了客栈外的街上。

    刺客轻功快速，身法灵活，追着在大厅里跳上跃下。丁莫野此时却是不敢向外逃，他的红蜓飘身法适合在小范围内快速挪移，要是跑到街上，凭刺客的轻功，不用两步就能追上刺死自己。

    而此时原本手中匕首已被刺客打掉，现在只能靠着身法躲避追杀。

    刺客的身法虽然没有红蜓飘的诡异，却也是快速异常，短刀千变万化，丁莫野身上很快就被划出几个口子，鲜红的血渗出衣服。

    丁莫野边躲避边苦思对策，对方武功远胜自己，就算以小分筋错骨手搭上刺客的关节，也掰不动人家，想要拿筋断骨，纯属痴心妄想。

    如果用上凤栖雀落掌，或许拚死能在刺客身上拍上一、两掌，可惜的是唯一的匕首已被打掉，没有内力的掌力拍刺客在身上，也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要是打出十八响，恐怕拳头能到人家脸上，自己身上也要多出几个透明窟窿，逃又逃不了，打又打不过，当真是毫无对策。

    这时只能不断的在客栈内快速闪躲，推倒椅子，打翻桌子来暂时阻档刺客不断的追杀。

    刺客的面色铁青，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刺杀，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丁莫野身法太过诡异，明明武功不行，刀都已经砍到了他的身上，但他瞬间变向的身法比兔子还要灵活，几次让他从刀下逃掉。

    这时他不禁心急了起来，脚下用劲踢起破碎的桌椅阻拦丁莫野身法，又加强出刀力道，非得要快速将他杀死，免得这里的动静引来象堂的关注，到时候不好脱身。

    这时被丁莫野打翻桌子上的油灯的灯油撒了开来，火势顺着灯油蔓延开来。大堂里处处火苗燃烧。

    丁莫野一边躲避短刀，一边还要闪躲越来越大的火势，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这时只感身边的刀气越来越凌厉，温度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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