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混乱中的飞箭

    忠诚需要维护，信仰需要培养，有保障的生活会成为忠诚的坚定基石，富有仪式感的宣誓会成为信仰的见证。

    两者的力量都是权力和契约所无法带来。

    无论帝国人如何反感，教廷如何反对，安度因人已经成为了伊安的重要支柱。

    他们生产经营的畜牧产品是佩特拉重要的经济和食物来源，组织的军队也是佩特拉的重要军事力量。

    如何赢得和维护安度因人对伊安个人，或是对佩特拉的忠诚将是一项必须完成的长期任务。

    之前营帐内只有一小批安度因战士，但在第二天伊安明显感觉到，安度因人看待他的目光不太一样了。

    更热诚、也更是崇敬，米特里达梯的名号也更为响亮。

    “大人，他们出现了。”

    闻声，伊安看向弗朗索瓦爵士所指的方向，在朝阳的光辉下沙丘蜿蜒的曲线上出现一列身着披风的骑兵。

    慑人的气息透过沙丘上滑下的细沙向周围辐射着，不少征召兵看到如此情景都有些畏惧。

    他们的数量可不是前两天的袭击者能比的。

    之前，他们在经历过一次突袭后，丢下一些损坏的物资后将营地搬到一处宽大的固定沙山之上，像极了被突然袭击吓破胆的受害者。

    随后，双方就陷入了对峙中，森林之狼的骑兵不定时会在营地周围游弋，给营地内的人施加心理压力，但却不再主动攻击。

    他们在等自己的主力部队。

    其实，森林之狼的行踪伊安已经完全掌握，他们的主力在昨天晚上到达。

    为此他还特意通知了士兵们做好夜袭的防御，可对方昨晚只是单纯的修整而没有更多的动作。

    他们的行动也表明，森林之狼没打算采用袭扰的方式进行消耗，而是打算一口气吃掉他们。

    伊安对此很赞同，他也不希望在这里消耗过多的时间。

    “这次的攻击会非常猛烈，我们不用再留手了。”

    弗朗索瓦爵士和库塔赫在将命令传达到每位士兵，带领他们走入提起准备好的防御位置。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示敌以弱、诱敌深入、关门打狗。

    ……

    沃伊切克、杰罗米、萨乌尔三位森林之狼的领导者骑着马驻停在沙丘之上。

    杰罗米和萨乌尔情同手足都是由杰罗米的父母养大的，他们不甘示弱地和沃伊切克持平身位，用小动作挑衅着自己的头狼。

    沃伊切克很想教训他们一下，但他现在上马都需要别人搀扶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做出激烈的动作了。

    不然掉下马就更难看了。

    “按照我们昨天的计划分三侧进攻，谁先到达营地中央谁就占有最大份额的战利品。”

    虽然经过杰罗米的试探，已经证实眼前的队伍只是普通的商队，其中的守备力量只有两百多人的武装护卫。

    森林之狼可以轻松吃下对方，但如此冒进的选择并不是他们的常规做法。

    如果可以沃伊切克更喜欢用传统的方式解决问题，那样不仅可以减少骑兵的伤亡，也可以培养士兵们对森林之狼传统的认可。

    但此时他只能选择强攻以快速取得胜利。

    因为他的挑战者不仅有身边两头狼，还有自己统帅的分队中的不安分者。

    沃伊切克需要战斗消耗他们的精力，更需要战利品填满他们的胃口。

    大刀阔斧的胜利比小刀放血的胜利更加美味。

    “看着吧，我会吃最大的那一块！”狼吻者萨乌尔一跃而下，狼嚎着呼唤自己士兵，从沙丘之上一贯而下，扬起一片沙尘，他选择了营地的右侧作为自己的战场。

    杰罗米轻掩口鼻避开扬沙，不慌不忙地走下沙丘，他的士兵亦步亦趋地跟随，他选择了左翼。

    沃伊切克冷哼一声，召过自己的儿子小沃伊切克，让他代为指挥自己的士兵。

    “父亲，这次我们要做吗？”

    沃伊切克目光阴冷：“做吧。”

    …

    伊安看着迅速靠近自己右翼的骑兵，他们在营地前完成一次大回旋，向营地抛来一阵箭雨。

    得益于自由鼓手的捐赠，现在即便是征召兵也拥有着盾牌和半身甲，再加上营地帐篷的防护，敌方的箭雨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随后等到左翼骑兵到位后，右翼骑兵也完成了回旋，重新调转方向发起了冲锋。

    他们如此毫无顾忌，自然是因为在伊安的刻意隐藏下，并没有表现出多少防御骑兵冲锋的办法。

    骑兵涌入营地后，开始在营地中肆意冲撞，而征召兵团组成十人一组的小方阵开始原地周旋。

    但同样有不少征召兵在训练有素的骑兵压力下开始动摇。

    指挥征召兵团的骑士肯尼思见到如此情况有些手忙脚乱，他也是头一次指挥混乱的战局，只能带着几名士兵不停的收拢分散的征召兵，督促他们重新结阵，并对不服命令的士兵加以惩戒。

    征召兵作为非职业士兵确实容易发生顺风战，逆风投的情况，如何督促他们保持阵线将是指挥官必须面临的挑战。

    与之相比，弗朗索瓦爵士的佣兵团表现得更加良好，即便是在混乱的情况下也基本能维持小方阵，避免被骑兵从背后割掉脑袋。

    但随着沃伊切克的小队加入战场，他们面临的压力将会显著增加。

    小沃伊切克一马当先带领着小队直直撞入营地，但却惊讶的发现眼前并没有敌人。

    他惊讶之余，四处张望以为是周围的帐篷隐藏有伏兵。

    但在将几只帐篷射成刺猬，仍然没有动静后，小沃伊切克才放下心来。

    他断定，这支商队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防守他们的攻击了。

    小沃伊切克让自己的副手带领着骑兵直扑营地中央，而自己则带着几位信任的属下，向左翼步行而去。

    他们的战利品不止包括敌人。

    小沃伊切克和自己的属下，从地上的尸体扒下几件黑袍伪装成敌人的样子，借由营帐的遮蔽快速靠近左翼战场。

    此时左翼战场一片混乱，骑兵们伺机寻找步兵方阵的空隙，而步兵们掩护着方阵中的弩手。

    所有的人都尽可能保持不间断的移动，因为不论是骑兵和步兵停下都有可能成为对方的靶子。

    失去回旋空间的骑兵被步兵们拖下马用长矛刺死，阵型松散的步兵被结队的骑兵冲散死于弯刀之下。

    双方进入了血腥的一换一阶段。

    小沃伊切克很快在混乱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杰罗米。

    他们在暗中等待着机会，善射的人在阴影中张开弓，指向自己的同伴，而剩下的人则立起长剑等着机会。

    小沃伊切克屏住呼吸，安静地等待着。

    杰罗米是森林之狼中呼声最大的头狼继任者，是沃伊切克最大的威胁，也是他最大的威胁，只要除掉他，森林之狼就能继续被他们家族握在手中。

    时机很快到来，杰罗米被几名围上来到步兵逼停，挥舞手中的马刀驱散着围上来到敌人，但面对敌人的长矛显的有些捉襟见肘。

    就在小沃伊切克以为不用自己动手就能除去心头大患时，另外几名骑兵冲散了围上来到步兵，为杰罗米解了围。

    小沃伊切克颇为遗憾地瞄准已经停下的杰罗米，招呼自己的同伴一起动手。

    数支箭矢应声而出，在杰罗米身边激起一片血雾，他和身边的数人在马匹的嘶鸣中跌落在地，等待多时的持剑人随即冲上，想要他送最后一程。

    但作为始作俑者的小沃伊切克看得分明，击中杰罗米的箭，不是他们射出的。

    而是来自另外一个方向，营地中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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