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凉山篇（上 李言义篇） 第三十八章

    加纳德学识渊博，也许仅次于斯威顿。他对这座城市有股别样的热情，会在路上不时停下去研究，害得我们不得不等他。我承认，在艺术与建筑方面，我是赤裸裸的文盲，对加纳德所讲的各种建筑样式并不感兴趣，只有他提到某些被遗忘的历史时，我们才有兴趣听他说一说。

    他讲的故事，把之前斯威顿所说得串得个七七八八，1868年，英国陆军上尉乔治·瓦特第一次踏上南亚次大陆。在一所破败的寺庙里无意中发现一些粘土片，并对上面镌刻的符号发生兴趣。寺庙的住持说粘土片是其世代守护的远古圣物，在寺院里他们发现更多的粘土片。乔治·瓦特意识到一扇通向未知文明的大门即将打开。乔治·瓦特和住持开始研习这种来自远古的古怪文字。

    随后更多证据浮出水面，在太平洋的某些无人小岛上，人们陆续发现了由玄武岩所建的巨大宫殿与神庙。乔治·瓦特的后续研究表面，在太平洋的中央，极有可能存在一个超古代文明，也就是姆帝国。加纳德谈及花斑虎以前的行动时并不避讳，甚至还洋洋得意地介绍着。1924年，美国人华尔纳进入莫高窟，粘揭盗走壁画26幅。当时花斑虎集团还是一个叫做利奥波德的俱乐部，华尔纳就是这个俱乐部的一员，他的发现引起了俱乐部的兴趣。因为在这些壁画上，画的并非传统图案，而是一些奇怪的几何符号，类似星图。

    利奥波德俱乐部随即在会员的慷慨解囊下举行了大规模的探险与挖掘活动，在尤卡坦半岛的与印度的旁遮普地区都收获颇丰。他们获得的那些壁画与经书受到了上流社会的追捧，人人以收藏来自某个神秘文明的物品为时尚。然而，某个俱乐部会员的神秘失踪引发了俱乐部所有人的恐慌，中断了这一切。那是一名叫做奥朗德的会员，他家中收藏的古物有几个房间之多，其中就包括高价购得的乔治·瓦特发现的黏土片。

    1941年，奥朗德致信给俱乐部，希望能组织一次前往波纳佩岛的探险与考察。他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有不少当地人曾经在那里发现了远古遗迹，甚至发现了一些奇怪的雕像。但随着12月7日战争的爆发，俱乐部董事会再也没有闲心去支持这一行动，奥朗德只得独自出发。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奥朗德回到美国时已经是疯疯癫癫的了，包括他所带回的一切都是如此诡异，以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经历了什么极端可怕的事情，从而精神失常。

    “奥朗德拍照片了吗？”吴鼎听到这里，突然发问，弄得加纳德一愣。

    过了好一会儿，加纳德才缓过神来，说道：“当然有照片了，那些照片就在总部，我见过几回。照片上是很多建筑，虽然是黑白照片，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来那绝非当地土著的手笔。”

    他指了指周围，面无表情地说道，照片上所显示的建筑与我们身旁的建筑几乎是一模一样。奥朗德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整天把自己关在家中，拒绝与人交流。在某个暴风雨之夜，邻居听到奥朗德的房间中传来某种莫名的低吟，接着就是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等到警察把门撞开时，奥朗德已经不见了。周围全是泥浆，却没有任何脚印，门窗也是全部锁死的，他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我再次打断加纳德，试探道：“那你呢？你是如何加入花斑虎集团的？我觉得也许我们是可以真正合作的，就像是当初我父亲和你们一样，只要你能详细介绍下。”实际上，我却并不打算和他们合作。

    加纳德耸了耸肩，好像早料到我会如此，悠闲地说道：“我父亲就是利奥波德俱乐部的会员，按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是子承父业。我出生在纽约，是地道的纽约客，新疆西藏很多地方我都去过，因此现在能够流利地用中文和你们交流。李言义，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就读于成都理工大学，毕业之后就自主申请了爱丁堡大学的地球物理学，如果你真心诚意愿意接替你父亲的角色的话，集团会给你你想要的。”

    我微笑了下，内心不置可否，说道：“想要的？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没有人能够抗拒自己内心的需求，我猜的话，你绝不是那种甘于平庸之人，虽然现在默默无闻，但内心一直渴求着建功立业，甚至流芳百世。集团会帮助你的，来自董事的推荐信能让你去剑桥或者常春藤，在斯威顿的帮助下，你会获得你想要的一切，功名利禄都会有的。等离开这里，你可以去网上搜搜斯威顿和我，我们现在已经算是考古界声名鹊起的新秀了。实际上，这就是集团给你的恩赐，当年没有你父亲的帮助，我们绝不可能有机会进入中国。

    至于集团，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俱乐部的几位董事收到了一笔巨额的捐款，并且在捐款人的要求下成立了花斑虎集团，到现在捐款人的姓名都是最高机密。出于探险和考察的需要，集团需要人手，因此招募了大量的雇佣兵，外界甚至以此推测我们是个和黑水公司一样的雇佣兵集团。”

    我心里暗自想到“不，不会的，我父亲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我一定会证明这一点。”

    “那么，你们有没有去过西南边陲的某个小镇呢？哦，对了，禅达，你们有没有去过这个地方？”我一步一步套着加纳德的话，希望可以找到当年战友阵亡背后的蛛丝马迹。

    “那次我没有参加，是冈瑟尔负责的。他这个人，向来信奉暴力，总觉得武力能解决一切问题，我听说他在那里杀了不少人。”

    心如刀割，我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悲怆。果然，就是他们，我曾无数次对天发誓，有机会一定要为战友报仇雪恨，现在终于找到了复仇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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