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时代的底躁（二）

    看到林晨准备开启这个东西，野草突然大喊道：“用人命去换一个可能，这样不值得！”

    野草的声音散发出能量场，准确无误地传到林晨耳边。

    此时环形装置离飞船有两千多公里，并且在继续远离着，野草漂浮在离林晨不到两百米的距离，路振鸣也在旁边。

    林晨激荡的心略微平复，他的拦鱼看到 200 多名异能者身上的能量场似乎在蕴积什么，周围的空间逐渐变得躁动，真空居然有这般明显的密度变化。

    那些想要暴/乱的异能者没有了抗议声音，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共同认识，林晨现在的心情如同箭在弦上，他无法确定自身的安全和他们的安全。

    在人类的宇宙世界，一个桀骜中级就和他几乎不分胜负，这些异能者里至少有三十三个是被桀骜给赋的，其他则是鹏翅和吞空级别的。

    林晨得出这种结论，是因为晶室有他的一个机器存在，这种机器可以粗略分析他们的异能能量波动，然后被划分到他所制定的怪物能量等级里。

    这个等级表上，帝影不在其列，桀骜中级比桀骜初级强上五倍不止，桀骜初级比鹏翅高级强上十倍左右，鹏翅级别的保持在这个倍数，鹏翅初级则比吞空高级强上三十倍。

    这还是不在夜界，梦怪的实力普遍被削弱了百分之三十。

    这个数值似乎跟暗能量的宇宙物质占比接近，林晨早就在猜想，夜界的生物是不是由暗能量产生的。

    思绪一瞬，林晨没有回答野草，他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哪怕这个装置运行起来，他和这些人被异常强大的能量给毁灭，也好过那些怪物真的来到此方宇宙。

    这个装置集合了华夏的最高科学技术，机制非常简单，就是物质波反应衡量器，当他用战心和剑意刺激那些异能者时，他的拦鱼会找到之前看到的契约能量。

    野草的给赋者大约在桀骜级别，林晨莫名地想选择性忽略，他更信任路振鸣，只要有他在就没有后顾之忧，如果他们阻止不了，那就算了。

    五道圆环开始运行，林晨的一木剑似乎在维持着这种异样能量场的变化，林晨感受到许多来自夜界能量的撕扯力，这种能量作用力贯彻他的身体，让他瞬间感受到五马分尸的痛感。

    野草默默地看着远处的林晨，表情复杂，路振鸣则是叹了叹气。

    圆环装置的运行是按它能捕捉到的能量场涨动规律的，这种规律是被林晨的剑意激发的，等于此时，林晨很可能会一个人对敌 241 个人完整的力量爆发，以另外一种形式。

    在这个临界点发生之前，他必须找到集合的契约力量，并且斩断。

    林晨尝试教过路振鸣拦鱼的方法，在解决马天龙事件之后，无奈这种特别体感无法用言语描述，路振鸣直接说想不明白就离开了，目前为止，居然只有幻我有学会了一些。

    圆环以稳定的速度转动着，突然，一个人在缭绕的黑色光波里发出诡异的大笑，林晨知道是来自某一个晶室的。

    这声音说道：“盛世浊物，有辱斯文，英雄，你真的要屠杀了这些人的无辜性命了吗？”

    林晨没有搭话，他现在如果分出部分心力来，就会需要重新酝酿自己的剑意与圆环上浮动的能量场的持衡。

    “大伙儿们，这小子是想让我们死，想想你们在人类社会的悲惨遭遇，想想你们人前人后的心理丧痛，就这样死了，对得起自己吗？对得起那个光明世界里，那些神祇的委托和重视吗？”

    “居然会讲各国语言。”林晨感觉到有些惊讶。

    现在的紧要关头，一个贼人跳出来想要打乱自己的阵脚，他没有非常意外。

    林晨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异能的力量，他原以为只要用这种强大的圆环装置，看到集束的契约力量那一刻，他就能有所行动，现在他已经付出了七八成的力量，仍然看不到一点效果出来。

    果然，在这个人发出言论之后，整个能量场又变得紊乱，一些像水流般成型的能量波动甚至攻击到自己身上，登时让他吐出一口血。

    在吐出这口血的同时，林晨立即捕捉到一些隐晦的能量气息，是异能者与梦怪的连接通道！

    不过这种能量气息非常微弱，林晨思考过后明白了，这根本就是来自某个人的，而不是所有人的一个集合表现。

    难道说，这个东西和自己的剑意，根本就没办法让契约力量整合起来？

    仿佛听见一个重物轰然坠地的沉闷声，林晨的身体受到一股强大的挫伤力，他又吐出一口血，整个能量场已经岌岌可危，马上就会崩塌。

    “看到没有，这是神的惩罚！神在消灭不虔诚的信徒，这个魔头已经受了重伤，大家赶紧打死他！”

    林晨的精神陷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就像掉进一个深海里，他的身体沉不下去，他能看到海面上的黯淡波光。

    那种波光就像落水者对世界的潦草遗书，猛烈，微弱，执着，畏缩，充满着生命的无奈，充满着意识动物对于人生的复杂情感。

    林晨无法动弹，在感觉到自己被偷袭了之后，他决定释放自己的全部剑意，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的意识陷入这种溟朦之中。

    海一般的能量场，林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片海的海底似乎潜藏着一个巨大的怪物，它在使用某种力量将自己往下拉拽，林晨莫名地觉得，一旦自己的意识消泯，真的会蹦出一个海怪将自己吞灭。

    “真的是倒霉。”

    林晨心想着，自己自从学会不周剑以来，狂鲨的一个首脑，梦怪老头的手下狄龙，以及最初的梦境，那个披袍黑影，这三者居然在他的精神世界放肆。

    这三个敌人，居然敢在他的精神世界放肆，当他学会了不周剑，当他领会了，自己在天地立身，如果有敌人胆敢进犯于己，他必除之，这样一种惨烈的一往无前的剑意，眼下，他居然还在面临着这样的状况。

    他的身体无法下坠，他的身体下，是海渊，是巨大的海怪。

    他的头上，是波光，是潦草的灵感。

    他的身体中，一股怒不可遏的感觉在敲打自己的五脏六腑。

    桨欲雪在自己眼前惨死，林晨的眼光里多了一些晦暗，这些晦暗就像海潮的堤岸，无数愤怒的潮水轰击着岸边。

    这使得他变得急躁，在短暂的时间，末世的时间，他急躁到狂烈，他急需一振剑意，斩开一切的束缚。

    突然，林晨看到水面变得清晰，似乎有一棵枫树倒映在水面，枫树的树叶金黄，似乎在风中晃动着。

    林晨本能地动作，像从一个水洼里起身，他坐在圆盘上，摸了摸自己的脸。

    周围一片昏暗，只有一支箭，射在圆盘上，发出淡淡的金光。

    这金光照亮了他，同时也让他看到并且感受到，此时的圆环装置像一辆坠下悬崖的汽车，晃动的越发剧烈，能量场的气息无比暴/动，这样下去，难道会形成一个黑洞？

    林晨给自己甩了一个巴掌，他想明白了，待会儿这里可能发生巨大的爆炸，这种爆炸的威力很可能接近量子核弹，到时候他估计连一个原子都留不下来。

    可惜那些异能者，他们的性命终究还是要葬送于此，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外面的宇宙不会被一帮梦怪给摧毁了吧？

    可是枫瞳来了。

    林晨顿感希望。

    “大伙儿们！这个老阴贼想要迫害我们，叛变信仰之途，再这样下去，我们可就见不到自己的主神，也无法得偿所愿了！”

    “大伙儿们！……”

    声音戛然而止，林晨还在惊异于这个时候还能听到那个傻叉的狗叫，另一个冷酷的声音传来：

    “别他 M 的用华夏语言，烦死了！”

    似乎有一股绝然的力量发出，林晨的拦鱼视界里，一个晶室飞到了太空，瞬间变成了齑粉，与此同时，他看见了枫瞳，身着彩裳，光辉环绕，像神明一般。

    林晨知道刚才那股凛冽又绝然的力量，是耿石磊发出的，想来他不会是仗义援救，而是确实在一个危急关头，太大的噪音太容易使人愤怒。

    野草和路振鸣在更远的地方看着枫瞳，他们的表情非常复杂。

    就在林晨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瞬地感悟了什么，是时间！

    是宇宙的时间，林晨的拦鱼视界里，太空的空间里，一股怪异的波纹在律动。

    还剩下十秒，契约之日就要来临！

    林晨瞬地起身，再激战意，他必须斩断了这股契约力量的连接！

    “我还不想说时不我待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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