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林晨隔空从擂台下抓上来一件兵器，一柄刀口带着锋利锯齿的鬼头刀，这个动作引来一些议论，然而没有多少人奇怪，因为在狂鲨，厉害的人往往是异能者，最典型莫过于下面五层的所谓杂役，百分之九十九没有异能。

    牛立田大力挥出手中的骨刀，劲风阵阵笼罩到林晨的方位，他的刀法非常狠辣，刀上的毒液四溅犹如吐信子的毒蛇，擂台下的观众赶忙退出距离，以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林晨从容闪躲，不过骨刀的毒风很是恐怖，他选择屏息作战，然而当他用手中的鬼头刀只硬接了牛立田的一刀，鬼头刀倾刻被猛毒融断，断刀上的毒液还在不断腐蚀刀身，眼看就要变成匕首的长度。

    “好霸道的毒！”林晨心想。

    难怪牛立田只是捉准他的方位，如果劈上擂台的地面，这个擂台就毁了，他也会坏了规矩。

    “怎么，不敢接招？面夸夸奇，你就这点能耐？”牛立田一边挥刀一边嘲讽。

    林晨一番思考之下，只有夺刀再说，他用揽龙和雪碎瞬间制住牛立田的胳膊以及骨刀，巨大的力量握得骨刀火花与毒液四溅，不到一会儿，牛立田脸现红光，林晨感到一股力量反噬，被硬生生地弹开手掌，同时有一种噬痛感萦绕掌心。

    “我见过隔空取物的异能，没见过隔空进行束缚和打击的，你的能力确实值得我夸赞一下。”牛立田在刚才乍现红光之后，青色的鳞状皮肤像一块玉石一般沁出红色，同时紫色的毒液变成了红色，威力自然更甚。

    “我隔空也会感到毒素的攻击？”林晨有些惊讶。

    “在我的毒场里，你能坚持这么久，意识这么清醒，你真的是面夸夸奇？”牛立田此时浑身绽红，脸如树根盘绕，一双白红相间的眼睛看上去非常恐怖。

    林晨在他说话间就往地上一坐，奄奄一息道：“中场休息，你太厉害了！”

    “嘿嘿，做梦呢？！”牛立田再次捉刀砍去，林晨起身闪躲。

    林晨思考自己估计是在地火专训的那片山脉里被一种烈毒感染过，那种抹杀一切的侵伐感着实让他印象深刻，如今在这毒场的浸染里，他竟然没有多少感觉。

    必须得打破这个僵局，不然自己隐藏的身份一定会被怀疑，林晨手执断刃，加快了自己的移动，瞬间在牛立田身上留下许多伤口。

    “这个人好生厉害，狂鲨组织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黑马人物了？”王管事看着擂台上的比赛，捻须自言自语道。

    从旁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我看啊，狂鲨的底层卧虎藏龙，今年第三系列的首脑职位，必有一个属于我们！这个人，可真为我们争光！”

    这人旁边的一个人回应道：“不错不错，那些 ABCD 组的人整天牛逼哄哄，欺负杂役们和我们这样实力不足的人。”

    王管事微微一笑，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这人和旁边的人说完这段话，又开始讲一些琐碎的题外话和富有亢奋情绪的表达。

    林晨现在一如既往地陷入被动，因为他发现牛立田身上的伤口越多，毒液就越狂暴，虽然他能够抵挡毒素的侵蚀，他身上的衣服可遭不住，如果拿出一木剑使出自己的杀招，那就像关公拿出了自己的青龙偃月刀，太过亮眼，不符合这里的画风。

    怎么才能制敌取胜呢？林晨思考，他来这个魔窟，为的就是套取狂鲨的秘密，在 5 月末和地火大军里应外合，把这个地方给一锅端了，为此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一些江湖功夫被他横起心运用得淋漓尽致。

    所谓人情世故，在华夏就像天材地宝，越有江湖的地方，越不会缺乏这种东西。狂鲨奉行文化格杀，主张复辟封建王朝，兜底的文化水平也要彰显出这个宗旨，他觉得自己自然能够顺利地随机应变。

    在几番周旋之后，林晨说道：“牛立田，你的梦想是什么？”

    牛立田狞笑道：“老爷我的毒还是过人的很。”

    “人不在天人在田，鸟窝拉屎屎里灰！”

    牛立田身上红色的毒素渐褪，心想接下来就是收网工作了。

    “一头老牛田中立，不再吃草哭唧唧！”

    牛立田听到这样的话，以为是面夸夸奇在向他求饶卖好，可仔细一琢磨，他干嘛老提到或者说暗示自己的名字？而且还像在嘲讽自己。

    又一个琢磨，他想明白了，面夸夸奇想跟他结盟，他在嘲讽自己只配做别人的喽啰，自己的野心和之前的想法与安排都抛之脑后了。

    牛立田骨刀再起，吼道：“好一个面夸夸奇，竟然有魔音功夫，看我的：牛肉也是盘中餐，谁把珍珠换石头？”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林晨实在编不下去，干脆搬出了古诗词。

    牛立田突然捂住胸口，喷出一道浊血，放下了骨刀，抱拳道：“愿赌服输，是我牛某甘拜下风，领教了！”说完，牛立田翻身下了擂台。

    众妖传来惊呼，面夸夸奇居然以一人之力，挫败了两个管事和一个组长，这份本领，怎么也应该能得到第三系列的首脑职位了吧！

    “住嘴，都闭嘴。”王管事开口道，噪声歇了下去。

    “面夸夸奇，你还想接着挑战吗，如果你参加决出前三的比赛，你可以追逐冠军，得到‘黑火令’，受到的重视更多，而且我推心置腹地跟你讲，这样你在首脑那边，更有底气。”王管事严肃地讲道。

    “不用了，面某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表现出狂鲨底层人员的不甘和奋进的想法，承载他们的寄托，在狂鲨高层崭露头角和效忠，已经心满意足了。”

    “好。明天举行冠亚军争夺战，我们的面夸夸奇，将成为狂鲨的第三系列首脑，包括我在内，首脑之下的人员，必须尊重，悉听吩咐。”

    “知道！”众妖异口同声地回道。

    ……

    回到西厢房，也就是之前司空给分配的石室，林晨浑身冒出虚汗。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此时的他也到了力量极限，在强弩之末的时分。

    看着对面监牢里蛮勇的尸体碎块，他觉得自己心力交瘁。

    不一会儿，司空来到这里，朗声笑道：“面老哥，面老哥哟！”

    “司空老弟，司空老弟哟！”林晨站起身迎接道。

    “诶！一家人不说两家亲，兔子打窝还吃草！你我兄弟一场，何必如此见外！”司空大笑道。

    “诶！我面某最瞧不起飞黄腾达还落井下石的人，司空老弟的举荐恩情，以及牛老哥的培养之恩，我定会让首领知晓。”林晨一甩大袖，慷慨激昂地说道。

    “嘿嘿，有面老哥这句话，司某自然把心放肚子里了，嗯……这个地方太过简陋，未免委屈了面老哥，我这就给您安排一个雅间！”

    林晨跟着司空来到一间石室前，这间石室的门呈玉青色，光滑平整，需要用令牌启开，司空给他打开之后他看到，确实是一个豪华的洞府布置，甚至比牛立田的洞府还要好。

    “面老哥，你就在此地安歇，等明天比赛结束，你就是第三系列的首脑了，可谓是统领万妖，我们这里，没有人比得上你的风光！”司空把令牌交到林晨手里，笑着说道。

    “过奖，面某侥幸而已，明天的比赛，我必到现场，给咱们的狂鲨摇旗呐喊！”

    “面老哥思虑深重，我一早就知道您必不平凡！好了，司某告退。”

    司空带着一丝诡笑离开了，林晨在一张纯玉石打造的床上静躺休息，心想明天估计会看到更强大的敌人，自己这变形装在几次战斗中已经受损，被看出来怎么办呢？

    到了入夜时分，林晨忽然睁开眼睛，看到一只脸盆大小的蜘蛛挂在床上，蜘蛛上亦有人脸，是一张秀丽的脸，只见她面露难色，腹部冒着一些白色珠丝。

    “什么人，竟敢打扰面大爷我的休息？”林晨跳下床，对着蜘蛛厉吼道。

    “面大人，面大人，您可不要生气！我叫小红，是被派来服侍您的！”蜘蛛爬到地上，上面的人脸开口求情道。

    林晨一时禁不住作呕的感觉，勉强维持了下说道：“是司空叫你来的？趁我没发脾气，快滚！”

    “面大人，别这样的，小的会交不了差的！我用蛛丝喷您的下面，您会知道这种美妙的感受……”

    林晨登时呕了出来，几天没吃饭，呕的尽是胃液。

    “怎么了，面大人？狂鲨的其他人都喜欢这样，他们会叫我和其他蜘蛛姐妹们用蛛丝喷他们的下体，他们的表情就像死了和活着之间。”

    林晨摆摆手，过了一会儿说道：“你是有什么异能，还是接受了科学改造？为什么你有蜘蛛的身体和人脸？”

    小红很为难地讲：“小的也不清楚，小的自从有记忆就在这里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八年，您干嘛问小的这些事？”

    “没什么。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林晨向小红伸出手。

    小红闻言，爬了过去，跳在林晨的手上。

    林晨手中有一个脸盆大的蜘蛛，心里着实有些惊恐，然而他想调查一下，这些蜘蛛究竟经历了什么。

    拦鱼开始，小红不自觉地转了转身体，像有一种温热的强力的无法言喻的感觉在体内流淌，就像在暖烘烘的草窝里。

    林晨查看了这只蜘蛛身体里的每一处地方，惊异地发现，它的身体是缝合的，是人头和大型蜘蛛结合在一块，而且器官形状非常怪异，按照他的基本逻辑，这是根本不能保证生物存活的，在它的身体内部，有一个地方流淌着一种绿色的毒液一般的液体，这些液体犹如有生命一般在摇动，而且不断吸收器官内的营养成分。

    “看来是受害者。”林晨叹了口气想道。

    “谁在管理你们？你以及你的姐妹们，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人或者事不？”

    “面大人，您是不是嫌弃小的？小红可不是一般的蜘蛛，就是我的那些姐妹，对我也是羡慕的很。”

    “不是这个。你知道人类不，一种直立行走的生物，模样就像我这般。”林晨脱去了变形装，露出自己的本来样貌。

    “您，您是怪物？”小红惊异不已地讲道。

    “为啥这样讲？”

    “您怎么……怎么脱了皮？而且没流血，您的皮肤底下还有一层皮？”

    “这个……这个是变形装。”林晨摸了摸头，直言道。

    “变形？我听不明白。”

    “不用管。你喜欢啥东西？比如你喜欢吃什么东西？”

    “我……我喜欢吃这里的板蓝根，司空大人每个月只会给我们蜘蛛每只发一根，那种味道，别提有多好了！”

    “你找个地方躲一下，就柜子后面吧。”

    “小红听着。”蜘蛛飞快地爬到玉石柜子后。

    林晨穿上变形衣服，打开了石门，在门边大吼道：“他妈的，要饿死老子，给老子弄点烧鸡烧鹅来！哦对了，再弄来一袋子板蓝根，老子要点着玩儿！”

    过了一会儿，一个脸长得像骷髅的人，和一个长得像独角仙的人，拖着一麻袋东西来到洞府前，骷髅人瓮声瓮气地道：“面大人，您要的东西来了。”

    “不错。没别的事了，滚吧。”林晨说道。

    两人走开，林晨将东西拿进洞府，用令牌关上了门。

    打开麻袋，林晨又想呕吐，说好的烧鸡烧鹅，都是一些腐烂发臭的动物尸体，不过旁边一堆树枝般的东西，应该就是蜘蛛讲过的“板蓝根”了，其实就是密钦山脉的一种特有树木的枝干，“羊苓树”。

    林晨拿出板蓝根，将麻袋扔到一边，说道：“小红，你看我手里是啥？”

    过了会儿，小红吃了个心满意足，把她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讲出来了。

    林晨了解到，这些蜘蛛都没有以前的记忆，它们被关在一个地方，听到有人传唤，就被派去一个地方，进行“蛛丝交易”，或者有人过来挑选。

    主要管理它们的，是一个名字叫“焦大作”的人，这人和司空关系不错，所以司空也是半个管理者。

    看来只有找焦大作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林晨越发确信，这些蜘蛛之所以是现在的模样，应该是被绑来的人类女性，被残忍地进行过改造。

    林晨叹了口气，说道：“你见过我的模样，吃过我送你的大餐，可不要跟别人讲，不然的话，我会让你吃苦头。”

    “小红知道了，小红绝不讲出去。”

    “你可以走了。”

    “是，是！小红告退。”

    小红爬到门前，用一只触手拿出一个灰色令牌敲了敲门，门开了，接着离开。

    到了半夜，林晨听到异响，没有动作。

    他用拦鱼看到小红，在麻袋旁用触手把地上的板蓝根废末仔细地收了进去，再把麻袋往背上一扔，要走之时看了他这边一眼，叹息道：“人生呐。”说完，小红打开洞门，飞快地跑走了。

    到了早上，林晨醒来，准备冥想一段时间，听到洞门外有人咳嗽，是牛立田的声音。

    林晨打开洞门，笑道：“牛兄，牛兄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牛立田呆了一下，也是大笑道：“面兄如此客气，倒让牛老弟我受宠若惊了，额……”

    “进屋，进屋详谈。”林晨摆出手势。

    牛立田闪身进屋，林晨在门外左右探了探，良久才关上洞门。

    牛立田沉声讲道：“不瞒面老哥，之前的比赛，是我一时莽撞，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我就知道牛老弟不凡，是枭雄人物，怎么会甘居下位。”

    “一言难尽。现在面老哥你已然位居高职，还请多提携牛某，牛某别的不讲，手下也有几千，要牛某效力的地方，牛某必然马首是瞻！”

    “好！好一个马首是瞻！面某听在耳里，暖在心里，牛老哥无需多言，第三系列的首脑算得了什么？我们放长眼光，去看第二系列的首脑职位，老实跟你讲，那才是我的目标。”

    牛立田手抹热泪，慨然道：“面老大有如此野心，小的就是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了，不求别的，一碗热汤就足够了。”

    “见外了，牛老弟，见外了。”林晨哈哈大笑。

    牛立田笑着不说话。

    ……

    牛立田离开洞府之后，林晨心想应该会有人来接自己，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一阵非常诡异的声音，就像冲击波一样在山体之间环绕：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听到这样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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