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火星计划

    火星计划中的大气形成计划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在此之前，关于地磁场的项目工程已经持续了几十年。

    大气计划完成后，火星将迎来全面的生态改造，包括空气、植被、动物、微生物等方面，以及类似地球自然界的多种自循环，直到实现生态环境方面的多样性、稳定性与宜居性，为此人类已经筹措了一百多年，量子科技的进步与应用，将为这个目标实现的时间缩短几百年。

    趋蓝市最近有一款 4D 游戏爆火，即“火星生存大挑战”，游戏内容是在模拟的火星世界中，建造人类的宜居环境，并参与构建火星上的生存法则和社会秩序。

    游戏模式分为三个模式，有未改造的过去火星，改造完毕的宜居火星，和超现实的科幻火星，困难等级也分成一般、困难和地狱三个级别。

    林晨用了两个月时间，独自建造出了趋蓝市的城市风貌，心想如果再多些时间，他还能细化很多的建筑场景与相关的特征、细节。有时他也会感叹，自己多年诡异梦境带来的脑功能异化，关于记忆能力的提升实在太过强悍了。

    此时他游走在自己的虚拟城市中，周身一堆光谱键位与信息内容，他时不时地在上面调控与操作，身边的环境也在相应地改变。一般玩家最多在七八个光谱上进行及时有效的信息传递，而林晨调出的足有三十个之多。

    沉浸在虚拟世界的改造状态里，林晨的身心莫名祥和宁静，这就是拦鱼的威力，这种能力也太耸人听闻了，他的脑容量就像没有一个限制，他能记住的信息似乎也没有一个尽头。

    忽然，林晨面前像有一堵无形的墙，他被挡住在这里，无法向前走。

    林晨吞了口口水，压了压心神。这款 4D 开放世界类型游戏是趋蓝市“天堂游”游戏公司发布的，按道理经过了内测阶段，面向全体玩家的过程已经有了数月时间，应该不会出现这个问题，而且 4D 游戏的发展已经过了近百年的历史，过往林晨玩过的类似游戏里，从没有出现过这种 bug。

    “可能是游戏制定的虚拟边缘限制，要么服务器出故障了，他么的，希望我的游戏数据被保留下来了。”林晨暗自说道，然后调出一个光谱，按下游戏结束的键位。

    “糟糕！”林晨反复按了几次，居然没有反应，他确定现在人在趋蓝市一个网吧包厢里，如果脑机接口没有被自己解除，游戏时间结束后，会有工作人员来叫醒他。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林晨心想，于是开始琢磨眼前的这个 bug。

    游戏通过双向脑机接口，使用电磁波与人脑产生信息交换，每个玩家脸上都会有一块画有电路图的盖布，机器通过特别的光源扫描这块电路布，实现与人脑神经活动的技术连接与信息沟通。

    为了保证玩家的身体安全，游戏的电子系统严格确保只建立一般的脑部连接，不需要植入电极阵列或者微型传感器入侵大脑皮层，并且保证了强大的光幻视效果。不过模具材料和游戏模式都是预先设定的，玩家的使用规则也是。这项技术发展成果比几百年前人类通过高科技眼镜访问电脑中的虚拟世界更加先进和自由。

    这堵无形的墙到底是什么 bug？是游戏对玩家的自由限制，还是客户端的程序运行错误？

    林晨按了下游戏自检之类的功能，运行之后都没有异常，他发现自己无法跳出个人模式，和别的玩家在线沟通。

    林晨用手触摸这堵墙，有一种类似玻璃的质感，他尝试用力敲击，没有什么反应。

    此时的游戏像被阉割过，这是他独自一人存在的虚拟空间，如果没有人叫醒现实中的他，他将因为没有营养提供有机体消耗而物理死亡，也就是会饿死渴死，器官衰绝而死。

    林晨无奈苦笑，他又打开了一张光谱，编辑了一串代码，思考许久后，他坐在地上，开始不断地敲击光谱键位，有时停下来思索什么，有时继续敲击。过了大半天，他兴奋地跳起来，又失落地坐下去。

    这样持续了三天三夜，林晨的精神状态萎靡了一些，这是现实中的他开始体力不支，神经活动虚弱下来的趋势。然而他专注地盯着身边一堆光谱，双手不停地敲击着各式各样的键位，眼光随着虚拟图景光速地变换。

    期间他还想起曾经做过的几个梦，例如在自己家里，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袍的魅影，在白色的房间，他看到一只碗大的恶戾眼睛，看到趋蓝和蓝丝堡的碰撞，看到发生大地震的趋蓝，看到街角的一个神秘莫名的女性，看到更早以前的许多奇幻诡谲的梦境与幻想，他拼命地保持专注，按照以往的学习经验，尝试构建一个错误指令，使得游戏系统运行崩溃，或者让 bug 进入自检系统，从而修复现在的问题。

    又是一双眼睛，林晨看清了面孔，是马尚如站在那里，忽感一股凛意，林晨不屑地看了眼他，场景瞬地消失，变成青蒙蒙的天空，他的身体突然悬空，并且不断地下坠，身边的光谱都随之消失了。

    大叫一声不好，林晨不自觉地用手蒙住了眼睛，心想估计是游戏系统崩溃了，而带来的副作用居然不可预测，他事先以为只是简单的断联和脱离。

    “咣当”一声，林晨感觉自己像落在了什么地方，没有什么冲击力，林晨站住了身体，往四周打量了下。

    “前面的人是……梦蒂？”林晨惊讶地张大嘴巴，看见可爱的梦蒂，他往下面看了看，是一副悬空的残余肢体，恶感顿生，心想道：“丑陋的玩意！”他右脚狠狠地跺了下去，一股火焰陡生，好像没有什么灼烧感，林晨越跺越用力，直到场景又发生变换，他回到了之前的虚拟世界里，身边系列的光谱与键位又重新出现。

    虚惊一场，他忙不停地接着编辑代码，游戏的核心运作程序像是被干扰和破坏了，周边的环境与场景开始扭曲和变化，这是计划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游戏机制唤醒。

    林晨不禁心下惴惴，害怕还会出现刚才的情况。

    周围场景突然分崩离析，变得光怪陆离，大块大块的城市图景泡沫化，最后崩解成倾泻四处的信息流，他坐在自己编辑的程序里，像坐在一艘摇晃的船上，随时可能被掀翻，而且林晨确定，这破游戏真的有问题，没有一款游戏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和程度，更不会有让人精神崩溃的风险，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等待现实中的救援，尽管已经等了三天三夜。

    在无数信息翻涌的绿色海洋里，看着几米外的信息狂风，林晨平静地躺了下来，估摸自己生还的几率。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状况，比以往的那些梦境与幻想更加错综复杂，林晨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因此精神崩溃，而导致了脑死亡，如果没有人救援现实中的他，也是一个死字，想明白之后，他的心情就放松下来。

    程序船在信息的海浪里上下起伏着，现在还不至于翻船，过了不知道多久，疲惫不堪的林晨习惯性地将手伸向裤子口袋，想掏出手机给梦蒂发个晚安的消息，这是他之前每天必做的任务，虽然心有不甘，不过梦蒂的脾气他也招架不住。

    他掏出了手机，傻笑了笑，虚拟世界怎么可能有现实生活的信息，也就是自己的手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游戏里购买的，红黑相间的武士装，洒脱霸气。

    只是一个念头之间，他猛地看向自己的手中，真的是手机，是梦蒂曾经送的一款最新型号的黑非手机，手机散发着美丽的蓝光，看起来很安全亲切。他打开手机，检索了下功能，除了无网络信号，其他都正常。

    “林晨同学，你的梦蒂正在疯狂地找你，要不要回个消息？”

    一阵熟悉的机械女声传来，林晨瞬间清醒，这他喵的不是梦神机的声音吗？

    “梦神机！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林晨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这什么问题？不对！”梦神机突然停住了话，过了会儿说道，“这里不是信息海吗？怎么你出现在这里了，这是我这样高级的人工智能才能穿梭的地方。好家伙，给我整不会了。”

    林晨哭笑着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说道：“能不能带我出去，破坏或者修复这个游戏系统，我相信你。”

    梦神机支支吾吾地说道：“信息海管理权属于联合国，我没有一级授权，没法帮你脱离这个虚拟世界。”

    林晨又躺了下去，半天憋出一句：“废物。”

    似乎察觉到林晨的心情变化，梦神机筹措语气低声道：“别不开心啊，林晨，在你这样的碳基生物生涯里，一生的事件内容主要就是自我发展，壮大，繁殖，形成高效的有序体系和低熵状态，我可以帮你在这片海里找些好看又刺激的，直到现实世界中的你生命系统瘫痪和结束，也就是俗称嗝屁了。”

    林晨没好气地说道：“看啥也没用，人死如灯灭，再给我说丧气话，我逃出去就告诉梦家，你一个人类智能，居然有了独立思想，可不把你给格式化了。”

    “别啊，林晨，咱俩待的时间这么久，可不能这么不讲情分啊。”

    梦神机求饶的声音传来，林晨心里震撼，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当今时代的人工智能虽然具备一定的功能系统，可以与人类进行一般的交流，甚至有情感反馈，像梦神机这么机敏又情绪化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和想象过，简直就像在跟一位无所不能又傲娇的女秘书谈话。

    不过现在濒临绝境，林晨在看到梦神机出现的时候，就想好了怎么让它带自己逃出生天，如果它不给自己玩命地想办法，只能找些烂点子，不过这机器的情商有待确证。

    “帮我找些有过滤信息的程序工具，或者一切能格式化信息的东西，把这艘船改造得强大起来，我可不想掉在信息乱流里然后精神崩溃！”

    “遵命，主人！”梦神机谄媚地说道。

    一时间，林晨之前做的程序之船，以肉眼可见的迅猛速度不断扩大，而且不再颠簸，林晨在船上四处走动，看向茫茫的信息海，竟像一个乘风破浪的老船长。

    同一时间，各个信息窗口跳了出来，是梦神机根据对林晨的心理猜测搜集而来的，有梦蒂在梦神机机房里快速操作的画面，有曹孟轩和其他人在趋蓝各处搜寻线索的画面。

    “你能不能联系你在机房里的终端，然后把求救信息传递过去？”林晨问道。

    “不能，这里是接收和存储信息的地方，所以你看到的像一片大海，传递信息的功能并不为信息本身所持有，你应该知道这个。”梦神机的话让林晨感到失望。

    “那你能不能找一下我妈，死前我想看看她。”

    过了一会儿，梦神机回复到：“暂时找不到，她身边没有监控设备，我会保持运作这个程序。”

    林晨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现实生活里已经过去了四天，他的身体已经饱受折磨，加上之前的高强度的精神工作，此时林晨才觉得，人生又面临了绝境，和死神又要 say hello 了。

    林晨站在雄伟的半透明的船上，船只长宽应该超过了万米，并且还在持续地扩大中，已经看不见信息海的波浪，空中的信息犹如飓风，因为船本身具备了过滤信息的功能，倒不至于伤害到自己，信息海的话更不会，这是制定程序的逻辑使然，他暂时不用担心自己被卷入信息的海洋。

    过了不知道多久，昏迷状态的林晨感到一阵震动醒了过来，船体在摇晃，而且动静不小。

    “发生什么了？”林晨向梦神机问道。

    梦神机没有反应，林晨看到离他百米之外的船体上，一道缝隙开裂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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