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洗不清的罪

    苏尘正在一家孤儿院里做着一些打扫的工作，那一天他没有什么事，所以就去孤儿院看一看。

    看门的大爷是一个很老的人，那个老人脸上满满的皱纹，一只眼睛是瞎的，所以看东西的时候总是眯着另外一只眼睛看的。

    苏尘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只是听周围的人喊他洪爷。

    他的声音微小而沙哑，每天都拿着一壶酒在那里慢慢地品。

    洪爷是一个老道的品酒人，他每天从一个酒家打二两酒，然后拿着自己的小菜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慢慢喝。

    洪爷的小菜一直都不算什么好菜，就是一些便宜的东西，比如一碟毛豆，或者一碟茴香豆。

    苏尘从门口走过的时候洪爷会直接让他进去，但是苏尘每一次都会很他打一个招呼。

    这个孤儿院不是什么好的地方，这个时候战争刚刚结束，各方面都缺少资金，所以这个孤儿院的钱一直是很拮据的。

    负责带孩子的人叫做茗，那是一个可爱的人，她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特别让人眼前一亮的人，她的一颦一笑之中都透露着温柔，内敛含蓄之中带着坚强和柔美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当她用甜美的笑容面对苏尘的时候，苏尘感觉自己的心都漏了一拍。

    孤儿院的重活基本都是苏尘干的，苏尘把这个事情当成了锻炼的一部分，他在床上躺了太多年，所以对于这种运动他很喜欢。

    “苏尘，谢谢你帮忙，来喝点茶吧。”茗拿过一杯掺了柠檬和蜂蜜的水。

    苏尘慢慢地喝着茶，坐在洪爷身边的小板凳上，洪爷在一旁有滋有味地喝着酒，他一天就喝二两酒，不多喝，苏尘从来没有见过他喝醉的样子。

    “喂，小伙子，来点豆子吗？”洪爷把菜碟伸到苏尘的面前问道。

    “哦，谢谢您。”苏尘礼貌性地尝了尝洪爷的下酒菜，洪爷是一个贫苦的人，所以他不希望让洪爷缺少下酒菜。

    “你喜欢小茗吗？”洪爷眯着他一

    只眼睛问道。

    苏尘一下有些心虚，但是他也没有否认，反而点点头。

    “哼，挺好的，不过，你要注意，这个孤儿院马上就要拆了。”洪爷的声音有些无奈，也有些颤抖。

    “拆了，为什么？”苏尘有些意外，这家孤儿院应该不在闹市区，怎么会被拆掉？

    洪爷又泯了一口酒：“孤儿，对那些人来说是最好的资源。”

    “资源？”苏尘有些不太明白。

    “我这么跟你说吧，有资质的孩子，他们可以送到武警培训的地方培养成他们的卫兵，那些瘦弱的，他们会借着给他们治病的借口让他们去吃新药当试验品，还有一些更脏勾当，不说也罢，也罢。”洪爷摆摆手是，眼中含着泪。

    “您怎么知道？”

    “看的多了，也就懂了。”洪爷揉了揉自己唯一的一只好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孤儿院门口就来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提着一个包，身上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身后跟着三四个保镖，看样子貌似就是来宣布孤儿院拆迁事宜的。

    听到声音的茗急匆匆赶了过来，那个中年男子对着她说道：“茗小姐，您考虑地怎么样，安置费的问题您要是不满意的话你可以提出上调，我们一定尽可能满足你。”

    茗这个时候很坚决，虽然对面的人都是面露凶光的大汉，但是面对这些人茗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你休想，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哼，那我只能拿出一点点东西给你看看了。”中年男子拿出了一个信封扔给了茗。

    当茗看到信封里面的东西时，她就像抽掉了魂一样，瘫在了地上。

    “看来茗小姐已经懂了，明天早上我会再来的，希望你做好准备。”

    苏尘立刻上前去扶茗，但是茗却低下头，推开了苏尘，然后跑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尘的联络器响了起来，紧急任务在这个时

    候很不识时务地来了。

    苏尘看了看情况，有些左右为难。

    “去吧，没关系的，他们想拆这个地方的话，除非从我这把老骨头上踩过去。”洪爷催促道。

    苏尘走了，但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一封信和茗的死讯。

    当时的洪爷正和那些人理论着，苏尘怒火中烧，直接将那些人全都打跑了。

    当那些人离开的时候，苏尘一下坐在了地上，他靠着墙，打开了茗给他留着的信。

    “苏尘先生，对不起打扰你了，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对不起，我已经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当你看到照片的时候您就知道了。”

    信封里面的照片是茗的照片，那是一张军装照片，茗身上穿着军装，手上拿着一把沾血的刀，地上躺着七八个人。

    这是几年前的战争，很显然，茗曾经也是战争的一份子。

    “我本来以为我做的一切可以让我释然，但是我做不到，罪孽这种东西是洗不掉的，战争中的胜利者只有那些高层，我们都是战争的失败者，作为一个失败者，我只能去尽力保护那些孩子。

    不过，现在我连保护这些孩子都做不到了，只要我在这个福利院就不能留下，所以，我只能用一死来保全这些孩子，请您帮助我留下这个福利院，这是一个自私的要求，请您谅解。”

    苏尘那着信的手有些颤抖，那些高层一定会拿茗在战争里的事情做文章，他们把茗逼上了自杀的道路，甚至连这些孩子都不放过。

    苏尘的拳头紧紧地攥着，久久不能松开。

    几天以后，这个福利院被拆了，福利院里面所有的孩子转移到了一个新的福利院里，那个福利院名义上的老板是苏尘。

    苏尘所在的一切既是帮助茗的赎罪，也是为了帮助那些可怜的孩子。

    保护，在这个可怕的年代，苏尘做的事情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是如果他不去坚持，那么他就真的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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