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毁灭漩涡狐妖乱 第三百五十二章 红豆长生

    白夜猛然间转过头去，他看着白长生，露出不可思议至极的模样，“白长生，你在说什么！”

    白长生的话让炎胜天和白如龙以及天狐族的众人都停了下来，他们看着白长生，又看了看白夜，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在他们印象里，这个多年前来到天狐族被天狐王破例封为长生王的男人，一向是对于什么都不关心，好像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修炼，没有他关注的东西。

    许多天狐族在背地里都是这么说白长生，“在天狐界，谁都可能生出谋逆之心，唯有长生王不会。”

    可是此时此刻的白长生，让他们觉得有些陌生，又那么地真实。

    似乎现在的白长生才是真正的他，之前那个白长生只不过是他的掩饰。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白夜，我想要你死啊！”

    白长生眼神凌厉，眼中露出了刻骨铭心的恨和复杂难明的痛苦。

    白夜神色狰狞，他怒吼道，“白长生，他们想让我死，我多多少少都能猜到其中缘由，可是你又为什么？本王自认从来没有亏待过你，甚至于封你为长生王，让你在天狐族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助你修为突破破碎境，本王给了你本王能够给予的一切，你难道还不满足！”

    天狐族众人听到白夜的这一席话，一个个神色震怒，若是将自己换到长生王那个位置，自己还有什么奢求的？

    可是长生王还不满意，难道说他真的想要成为天狐王？

    甚至于炎胜天和白如龙以及四大家族的长老，心中都升起了些许怒意。

    白长生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平静道，“确实，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满意。可是，唯独我不可以，因为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白长生抬起头，他眼中的复杂之色让子墨看了都心神一震，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里面有太多太多他不懂的东西，悲伤，无奈，愤怒，无助，绝望，痛苦...

    世间种种情绪似乎此刻都填满了他的双眼。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也不会有未来的人。”

    白长生紧紧握住手中的长枪，缓缓道出了一个悲惨却又耸人听闻的故事。

    ------

    却说在地神州一个叫做相思部落的中小型部落。

    一个十来岁年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

    将手中的小面人儿送给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神情略显呆滞，头发脏乱的男孩子。

    那是男孩子记事以来，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存在着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

    那个小面人儿，男孩子一直都没有舍得吃，至今珍藏着。

    不管是小时候珍而重之地放在身上，担心被人抢了去，还是现如今放在储物手镯之中，时常拿出来看一眼。

    他觉得这是自己最宝贝的东西，比他手中的仙器还要珍贵百倍千倍。

    那是他记忆中第一次和她相遇。

    以至于多年之后，两人重逢，男子都会忍不住回忆起来当初二人初次见面的点点滴滴。

    从她的表情神态到说话语气，从她的笑靥如花到假装生气，从她拿出面人儿送给自己到转身离去。

    男子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记忆里关于她的小细节，小心翼翼轻拿轻放，像是一丝不苟地擦拭珍藏多年的瓷器。

    从那天开始。

    男孩子总是渴望再次见到女孩子，可是他站在当初两人相见的地方等了许久许久，再也没有见到女孩子的到来。

    最后，等到的却是一个俊美妖异，一头紫发且拥有金色眼眸的男子。

    男子只是看了看他，然后笑着拉着他的手转身离去。

    那是男孩子的师傅，他的名字叫做白夜。

    天狐王白夜。

    这一次离去，任谁也没有想到，两人再次见面已过千年。

    男子叫白长生，长生不死的长生。

    女子叫红豆，红豆生南国的红豆。

    ------

    不知何时起，天狐王白夜身边多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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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任何天狐族该有的样子，没有天狐族长长的耳朵，也没有洁白如雪的尾巴。

    看起来，他反而像是人族。

    于是许多人都背后偷偷议论这个孩子，怀疑他是不是天狐王和人族女子的私生子。

    最后，那些议论的人都莫名其妙死亡，不管修为高低，不管富贵贫贱。

    从那一天开始，天狐王说他白长生是天狐，那么他就是。

    他十岁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他只有一个师傅，就是白夜。

    可是这个师傅从来不教他修炼，总是说他不适合狐族的修炼方法，等时机成熟，会让他去尝试一种全新的修炼方式。

    对此白长生深信不疑。

    其实他心里知道，师父是不想他学狐族功法，并不是他不适合。

    因为他曾经偷偷看过天狐族的修炼功法，在别人看来晦涩难懂的术法，他却一学就会。

    但是想到师父的话，他就忍住了修炼的冲动，一直不曾违背。

    他觉得师父一定有他自己的苦衷。

    就这样，一直过了五年。

    某一天。

    师父白夜告诉他，他可以修炼了。

    只不过要去一个很遥远很陌生的地方，远的可能一辈子也回不来了。

    白长生并没有反驳。

    在他看来师父都是为了他好，师父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只是不知为何，听说要离开，他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送他面人儿的小姑娘。

    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白长生罕见地露出了幸福的神色，似乎在小心翼翼地翻开那上千年的记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抹去。

    半年后。

    师父为了他，耗尽了一身妖力将他送了出去。

    当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他知道师傅肯定是为了他好。

    就这样，他在那里一呆就是几千年。

    男子叫白长生，结发受长生的长生。

    女子叫红豆，红豆生南国的红豆。

    ------

    一个新的地方，一个新的宗门，一个新的师父，还有新的修炼方式。

    那一年白长生十七岁。

    曾经只需看一遍就可以学会天狐族功法的白长生，在这里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笨鸟。

    别人一个时辰可以学会的东西，他需要数十个时辰。

    别人一天可以学会的术法，他需要二十天才可以掌握。

    别人一年就可以让修为进阶一层，他却花费了整整三年时间。

    为此他只有没日没夜地修炼，才可以追上别人的脚步。

    可是他的这个新的师父从来也不嫌他笨。

    总是告诉他不要气馁，笨鸟就要先飞，资质不好就要努力，总有赶上的一天。

    可是有时候努力并不一定有收获，但是想要有收获你必须付出努力。

    凡人界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聪明在努力面前不值一提。

    而修真界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努力在天才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因为努力并不能让你超越天才，他只会让你看到你们的差距究竟有多远。

    于是有人嘲笑，有人讥讽，有人鄙夷，有人幸灾乐祸。

    但是白长生始终记得，在那些不堪入目的嘴脸之中有一双期待的眼睛，一直不曾放弃他。

    那是他的师傅。

    为此，白长生也从未放弃自己。

    十年。

    百年。

    千年。

    转眼间，一千年已经过去。

    白长生在这个新的宗门待了一千年的时间。

    以至于许多人都忘记了有这么个弟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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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期间他还多了一个师弟，一个师妹。

    只是他自己的修为一直进境缓慢。

    千年的时间，也只是达到了灵婴初期。

    在那一天。

    白长生走出闭关之所，第一次踏入了试炼之地。

    那一天，白长生如同苍穹之上划过的流星，闪耀在整个宗门的上空。

    他每一步踏出，浑身的气势都在变强。

    他每通过一层，修为都在进步。

    试炼结束。

    白长生资质排在宗门历史第三位。

    第一名乃是开宗老祖。

    第二名就是他的师傅。

    并不是白长生不想继续，而是觉得到了突破的契机。

    于是他闭关数十年。

    修为直接跨入通玄境。

    师傅老怀大慰，似乎他的徒弟就应该如此。

    白长生看到师傅的样子，同样开心无比，满脸笑容。

    之后的数千年之中，他的修炼速度越来越快。

    慢慢地赶超了老一辈的修士，甚至都把他当作宗门不世出的天才，称他是未来宗门的领袖。

    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每天夜里都要承受怎样的痛苦和汗水。

    他们说他天资千年难遇，倒不如说千年努力，厚积薄发。

    男子叫白长生，何处觅长生的长生。

    女子叫红豆，红豆最相思的红豆

    ------

    不知何时起。

    白长生总是做梦。

    梦里有天狐城，有天狐神殿，有白夜，有飞天遁地的惊世大战。

    唯独没有他白长生。

    随着修为越来越高，他的记忆越来越混乱，以至于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所以他开始逃避。

    所以白长生越来越沉默寡言。

    越来越喜欢闭关。

    修为也越来越高。

    当他修为达到通玄中期的时候。

    他决定去寻找答案。

    他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于是，他第一次向师傅撒了谎。

    那一年。

    再次回到天狐界。

    迎接他的是曾经的师傅，天狐界的天狐王白夜。

    那一刻他知道了自己是谁。

    那一刻他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于是他痛苦，无助，悲伤又无能为力。

    最后，他不知不觉来到了曾经的相思部落。

    在一个满是青草野花的山坡，落霞满天。

    白长生遇到了她。

    时隔千年，她还是她。

    “你叫什么？我叫红豆。”

    “你是狐族吗？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狐族...”

    “你也喜欢来这里坐坐吗？我平时最喜欢来这里了，在这里不用听师傅的唠叨，也不用修炼，看看满山的花朵，躺在上面看天空云卷云舒，看日升日落，真的很开心。”

    跨越了千年的时空，白长生似乎看到了当年给自己面人儿的那个小姑娘。

    他一脸笑意，在心里回答道，“我叫白长生，我是...我是一个人。”

    那一年，他叫白长生。

    她，叫红豆。

    长生与红豆，同样最相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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