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挑拨离间

    翌日过了晌午，关沐曦坐在书案前看前人留下来的古文，内容生僻难懂。

    小半柱香的时间，她才看完第一页，欲要翻页，就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关先生。

    关沐曦抬眸，来人有些眼熟，再仔细端详片刻，他越走进，轮廓越清晰，这才想起是昨日邀她一起吃饭却被她拒绝了的韩霖。

    “有事？”她眉心微微皱紧随即舒缓展开，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直视着他，像是要把他一眼望穿。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有几道题想要请教一下关先生。”语毕，抬手就将一本厚厚的书本拿了出来，放在她的眼前。

    书本被他翻到了还未书写过的那一页，他指着上面的第一道题，关沐曦一眼扫过，题目字数很少，但题却格外有些难度。

    韩霖见她沉默不语，内心有些忐忑不安，莫非是他拿的题目过难了些，她也不会？

    心里正揣测着，就见她伸手拿过一直细长的毛笔，再抽出一张白纸，白纸铺放在桌面上，她依旧目光定格在那道题上，画面像是静止了一般，唯有那支还未占墨的毛笔在她手里转动。

    “这是道三棱柱的画图题。”

    她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响亮，韩霖的思绪跟着声音被他拉了回来，随后就见她手执毛笔在笔砚上沾了沾墨，再在白纸上画出了一个三棱柱的形状，标出几个给了数字的边长，和两个角的度数。

    “这个度数给的是三十度，边长是六，可以用三角函数公式。”

    韩霖不解，“三角函数是什么？”

    关沐曦皱了皱眉，怎么这儿有这种题却没关于这些题的理论知识和公式呢？

    “三角函数就是……”她在纸面上写了三个英文，分别是sin，cos和tan。

    韩霖这回更是不能理解，这是什么？他从没见过，就是答案也不是这么写的。

    关沐曦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一直看着刚才写的三个英文，眼里充满疑惑，就知道他是不知道了。

    “这是三角函数公式的符号。”她指着纸面上的英文，随后又在写了几道原理公式。

    “这是sina，sina指的就是这条边长，题目说了这个三角形的边角为三十度，那么可以将这个度数转化为边长，三十度化为边长是二分之一。”

    关沐曦说了一连串的东西，韩霖不禁皱紧了眉，对于她所说的知识有些难以消化。

    不知何时，书桌旁边围了三五人群，纷纷伸目探耳听关沐曦讲题，有人开口说道：“关先生能否将刚才的话再复述一遍？”

    关沐曦蹙眉，寻着声音抬眼看去，那人她还挺眼熟，点头之交过，名叫张天良。

    周围人纷纷附和着的点头，即使她不情愿，最后却也是再放慢速度讲述了一遍，不少人都拿出纸笔开始将她所说的话记了下来。

    余太师和韩太傅走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司务厅空旷而又安静，只能听见一道清脆响亮的女音，音色清冷寡淡，在讲解着些什么，而她书桌被三无人群围绕着，他们都手里拿着纸笔，笔速飞快，好似生怕会错过些什么。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面上有些疑惑，心中好奇，也凑了过去就听关沐曦说了一句：“懂呢？”

    那些年过中旬男人和年过半百的老者哪里还像知识渊博的夫子，简直就是书堂里的学生，纷纷点头说是听懂了。

    “咳咳，在探讨什么呢？”余太师突然开口，惊吓了那些还沉浸在方才数学知识的夫子们，回头就见余太师和韩太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见过太师，太傅。”他们先是行礼参拜一番。

    “关先生方才在教授我们数学方面的知识。”那个叫张天良的男人回应道。

    “哦～”余太师和韩太傅对视了一眼后，笑呵呵的看着关沐曦，就听韩太傅对韩霖说道：

    “你去将其他夫子们叫回来，有个事儿要跟大家说一下。”

    “是，师傅。”

    韩霖走的很快，余太师叫他们去了中间长桌上坐下。关沐曦刚走过去就见那些人对自己伸手，说话十分恭敬。

    “关先生，坐。”

    关沐曦随手拉开一张木椅坐了上去，姿势有些慵懒，却也不乏透着几分矜贵。

    双腿交叉，手在袖口里摸出一根烟放嘴里叼着，打火机点燃了烟头后便放在手心里把玩着。

    目光放在金黑色的打火机身上，金属壳面反射出她的脸庞，精致、脱俗。

    坐在她周旁的那些夫子们已经不止一回见她嘴里叼着这烟，但如此靠近她闻那股烟味儿，实在难以适应。

    待所有人都到齐后，关沐曦才将烟头掐灭，放回烟盒里。

    余太师坐在首位，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与他们说道：“下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学术研讨会了。”

    关沐曦不太理解，坐在自己左手边的王培同她说道：

    “关先生有所不知，学术研讨会简单来说就是各个国家会拿出最好的学院然后一起切磋。”

    关沐曦玩弄着掌心里的打火机，听清了他所给的解释，原来是学术攀比。

    接着又听余太师说道：“今年学术研讨会是在东陵举行。”

    关沐曦半眯着眼睑，她以为是在景国京城，这么说还得出国呢？

    “今年数学由韩太傅负责，诗文…”

    余太师犹豫了片刻，众人很期待会是自己，却听他说道：“我决定让关沐曦负责。”

    众人皆是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可置信。

    关沐曦才来了几天，怎么就放心让她负责，如果输了怎么办。

    “老夫与太傅思考了许久才做了这个决定，关沐曦在考核时的出彩，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吧！”

    随便一首诗拿出来，那都是千古绝句。

    众人都有些迟疑，突然有人开口说道：“关先生才华出众，让她来一定可以。”

    关沐曦循声看去，呵！是昨日同景菽然一起吃饭的王培，有意思，替她说话。

    “那就关先生吧！”张天良也支持她。

    “王培先生不论是知识还是世面都比我见识的宽广，不如太师考虑考虑让王培先生来？”

    关沐曦突然的推荐，让众人惊愕，也更是令王培有些措手不及。

    这么好的在各国人眼前一展才华的机会，关沐曦竟然不要。

    “沐曦，机不可失啊！”余太师不明白，为什么大好的机会送给她，她却要拱手让人。

    “我年纪尚小，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虽不领头但也可以参与，借机学习一番，不如将这机会留给知识渊博的人。”

    关沐曦说话的时候，目光放在王培的身上，嘴角含笑，眼眸深邃，意味不明。

    “好。”余太师觉着她说的也有道理况且国外不比国内，她一女孩子若到时候上场紧张，那再好的才华也无从可使，不如先历练一番。

    看来是他太心切了。

    “那……就让王培来做诗文学的领头人吧！”

    余太师思考了一会儿，将一桌的人都打量了一遍，目光定格在王培身上，王培的确是个文采斐然的人。

    关沐曦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挺好！

    结束后，关沐曦也没了事儿做，打算离开司务厅回江府。

    “关先生，关先生等等。”

    刚要抬脚迈出门槛，就听见身后有人急匆匆的喊她，声音浑厚，不有嗤笑出声，这么快就来找她？

    她驻足站在原地，转头看向来人，骨子里的疏冷之意让王培不敢再上前与她靠的太近，大概有三步的距离。

    他很不解，为什么大好的机会要让给他：“关先生能说说为什么要把这机会让给我吗？”

    “王培先生和李默先生这么优秀总归是要让人见着你们才华的。”她声音细长幽绵，面上却也没什么表情。

    语毕，抬步迈出门槛，王培跟在她的身后，始终保持着三步距离。

    “那为什么不是李默，非得支持我呢？”

    李默文采在他之上，这无可否认。

    “二王爷身边的人都那么出众，在文学士大夫这处怎么着也得有一个出众的，难道王培先生想一直跟李默先生平起平坐？”那多没意思，太和谐呢！

    “与其给了别人让人家压你们二人一头，不如给了您，难道王培先生很想被李默先生技压一筹？”

    “关先生如此给机会提拔我，莫不是觉着我比李默要好些？”他跟李默共事多年，一直平起平坐，在书院也没有被多少人重视，就是二王爷也没有怎么提拔过他们，如今有机会一展才华，还能高过于李默，以后二王爷岂不是也更重视他？

    想到此，内心不由得更是感激。

    “去了东陵一展才华后，世人皆知你王培，你说是不是比我口头承认要更好些？”

    关沐曦轻笑，回眸看向身后的王培，与他说道：“不过先生你也要小心些，毕竟李默先生也是优秀的，否则你们二人怎么会是二王爷在书院里最大的牌路，估计到时候李默先生也会被院长选中一起去东陵，到时候你们二人一起施展才华，结局可就不好说了！”

    “关先生的意思是……”王培听了有些惊慌，到时候他若被李默比了下去，二王爷最看重的估计就只会是李默，而他便什么也不是。

    所谓树大好乘凉，二王爷这颗大树，他绝不能给弄丢了。

    “王培先生还不明白吗？这也不过就是个二选一的游戏，至于一是谁，就得看先生呢！”

    反正机会是已经给了他了。

    说完，不再多留，踱步离开了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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