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脸上留伤

    舒雨微起了个大早，那会天都还未亮，眼未睁意识已经清醒，她本以为晏谪江应该还没起，谁知一睁眼，身边的人就已经消失不在，显然是她想错了。

    晏谪江是真忙。

    她揉了揉眼睛，很快下床梳洗，开始用肤蜡给自己凹脸型，用一些上妆技巧粗略的改，尽量打扮成一个男子模样。

    因为提前从陈管家那要了件侍卫的衣裳，舒雨微便直接在屋里换上了，临出门前让小悠探了探情况，确定若歆和九翊都不在，才唯唯诺诺地从屋里留了出去。

    她昨日出府采买时就没看到若歆的身影，有些奇怪，不过倒也方便她出府。

    舒雨微先是去了趟医馆。忆安早早就去了学堂，自是不在。她迅速换上提前备好的男装，因为担心伪装不够彻底，她还专门把自己的脸给糊的黑黢黢，又将衣衫剪得破烂，伪装成落魄书生。

    靠着小悠的帮助，舒雨微很快就找到了这位吴大人的宅子，在拜托门口的小厮通传之后，她便被带到了吴大人的面前。

    兴许是跟在晏谪江身边久了，说谎的能力日益见长，此时站在这位吴大人的面前她也脸不红心不跳的，丝毫不会引起面前人的怀疑。

    「你是何人？有什么要事非得见本官？」

    吴冠玉神色从容，手中的书卷也未曾放下过，一派认真。

    舒雨微将自己袖中提前写好的字条递给了他，又假意出声「唔唔」。吴冠玉这才放下手中的书，蹙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字条，心中更是不解，但还是取下了一支毛笔，递给了舒雨微。

    她接过笔，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我会医，师出高人，想入学，求大人引荐。

    她倒不是写不好字，只是觉着以防万一，还是不要留下真实字迹为好。

    吴冠玉哼笑一声，颇为不屑：「师出高人？我倒是很好奇你师父是哪位高人。」

    她看了一眼吴冠玉，两眼无辜又纯澈，乖乖低下头写道：师父不让往外说，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试试我的医术。

    吴冠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并不买账：「我对你的医术高低并不感兴趣，不过，若你能做出一枚无色无味、顷刻便能要人性命的毒药，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荐。」

    她有神医系统在手，区区毒药而已，这有何难？她想也没想，直接便应下此事。

    离开吴冠玉的宅邸后，舒雨微并未直接回晏府，而是选择去了趟医馆，将自己的伪装全部撤下。

    坐在柜台前，她一面赚赚偶尔进来买药的人的钱，一面在系统自带的神医宝典里查阅各类毒药，一坐就是许久。查书查半天倒不是因为查不到这种毒药，恰巧是符合条件的毒药太多了，她不知该用哪个。

    纠结许久，一直到忆安散了学她都没有想好。

    「雨微姐姐……？」忆安瞅见她先是一愣，继而又连忙低下头，出声问道：「你……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舒雨微抬起头，见他把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不禁心生疑惑。没有出言解释，她起身越过柜台，走到忆安面前蹲了下来。

    眉间一紧，舒雨微的声音中带着疑惑与点点生气：「你这脸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没谁……」忆安摇了摇头，抬头冲她甜甜地笑了笑，仿佛并不在意：「雨微姐姐你忙你的事情，我自己也会……」

    「我问你是谁？」

    舒雨微冷声打断他，这是她认识忆安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用这种威严的语气跟他说话。忆安又低下头来，却一语不发。

    「你不说我就直接去学堂找你的先生去了。」

    她并非吓唬忆安，说着就要站起身往外走，忆安连忙拉住她的手，慌张道：「雨微姐姐你别去！是……是我的一个同窗，他……他不小心的。」

    舒雨微并不信他，声色严正：「一处伤口不小心便罢了，这好几道的伤口你怎么解释？」

    忆安垂下眼帘，攥了攥她的袖子，良久才低声喃喃道：「雨微姐姐，算了吧，他……我下次不跟他起冲突就是了，你不要去找夫子。」

    舒雨微心中隐隐生疑，忆安平日里乖巧懂事，也不爱与人来往，轻易应该不会与人交恶，而能牵动他情绪的雷点无非就那么几个，最好猜的便是因为他亲姐姐，所以那打他的那孩子，十有八九应该是吴冠玉的儿子。t.

    她于是问道：「是谁的孩子？」

    忆安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说出来那人的身份来，果真是与她料想的一般无二。

    「他说他娘说我姐姐不要脸，都成了婚还要勾引他爹爹，还说两人常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我气不过才跟他拌嘴的……」

    舒雨微神思一转，这下倒彻底落实忆兰与吴冠玉的关系并非亲生父女了，不过这吴冠玉倒也是真不知道谨慎，这样的话若是被京城里的人传遍，他跟忆兰两个人弄不好都得死。

    不过，她倒是不觉得两人共处一室是吴夫人口中所言的那样，弄不好是在商量怎么整治自己，毕竟给晏谪江戴帽子可是得罪晏府的大事，他没那么傻，不会自掘坟墓。

    舒雨微摸了摸忆安的头，脸上严厉的神色这才和缓些，语重心长地同他道：「忆安，下次受了欺负不要忍着，他怎么打得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就来找我，我给你出头。」

    忆安连忙摆手：「不行的雨微姐姐……爹爹以前说过，我们没权没势的，受了欺负就要忍着，不然要是人家计较起来，那我便连学都没得上了。」

    他说着，头不禁埋得更低：「今日是我不好，我不该还口的……我要是忍住就好了，雨微姐姐，我放心，下次不会再犯了。」

    「我是要你下次还回去。」

    看忆安这样小心翼翼，她实在心有不忍，难怪这孩子性格自卑又极少与人来往，原来老刘一直是这样教育他的，可若真论起来倒也不能怨怪老刘，毕竟他是真的承担不起忆安反抗的后果。

    只是，他这样的性格，实在是不好。

    她又摸了摸忆安的头顶，声音细弱而温柔：「忆安，你知道晏家在京城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忆安弱弱地点了点头，声音低微：「知道的，姐姐跟我讲过，她说晏家是高门之家，晏老爷贵为武官之首，掌兵马万千，又是开国功臣，受封镇国公，得陛下的器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晏家小公子虽非朝中之人，却是挥金如土，有财有貌之人。姐姐在嫁到晏府前就同我讲过，她若是当真能嫁给晏家的小公子，便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舒雨微挑了下眉，神思莫测。忆安是低着头的，并未看见她这一动作。

    忆兰久前一直住在京郊，来到晏府前不过区区十岁，便是后来到了晏府，也不该有人会专门跟她讲这些，否则她住在晏府的那些年，怎么从未听下人议论过？如此，忆兰能知道的这么详细，唯一的可能便是从吴冠玉的耳朵里听到的。

    这倒有趣了，她从前还想着兴许是忆兰找到吴冠玉用了什么条件与之达成共识，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吴冠玉找到忆兰谈论合作的。

    那他是如何认识到忆兰的？还是说，他背后有什么人，指引着他去跟忆兰交换条件，从而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秘密，兴许会对晏府不利。

    收回抛锚的思绪，舒雨微的心思重新落在忆安身上。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她道：「你看，你姐姐不是告诉过你晏家在这京城中举足轻重，我与你姐姐都是晏家小公子的人，你有什么好怕的？谁要是欺负你，还想用权力压着你，你且来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雨微姐姐……」忆安还是有些怯弱：「我听人说，晏家小公子性情乖张，喜怒无常，他一笑，不是有人要破产就是有人要残疾，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雨微姐姐在外头惹事……你和姐姐能照顾好自己应该就很不容易了，我不想你们再雨微我的事情得罪他。」

    舒雨微嘴角一抽，晏谪江果然不只是读者眼里的反派。

    不过，他的笑倒不只是有这两层意思，主要看是怎么笑的，她曾在提及他过往时见过他风轻云淡的笑，也曾在一次次的逗弄中见过他发自内心的笑意，这些的这些，都是真实发生在晏谪江身上的。

    她有的时候真的会恍惚，恍惚觉得面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他不只是原书作者笔下的一个人物，他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判断，做的一切并非是作者的意愿，而是他自己的。

    叹了口气，舒雨微轻笑一声，眨眼收回思绪，她同忆安讲道：「他很好，对我很好。」

    这话也是实话，若真要清算舒雨微的一生，晏谪江真的是她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对她这么好的人，毫不夸张的说，他甚至是她亲生父母以外对她最好的人。

    最让她心生触动的，是晏谪江真的为她而改变过。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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