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决战之前

    三天后，华夏方面派出以张煌言、胡保中与红、佛两国进行秘密谈判。

    佛郎机国小民贫，并没有多少战略纵深，在西夷大陆完全是靠着中立的态度，才能大国博弈中一直保持着超然的地位。

    对于佛郎机的表态，张煌言与胡保中有些意外，却也觉得在情理之中，便默认了佛郎机的中立态度。

    一旦为约翰牛提供了这些服务，将会被视为自动放弃了中立地位，佛郎机代表同样提出了不为华夏提供任何服务的要求，张煌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既然佛郎机不愿意参与到战争中来，自然也就失去了参与战后利益的资格，为了对谈判内容进行保密，佛郎机代表暂时被安置在满剌加城内的四方馆内休息，等待谈判结束。

    轮到华夏与红毛夷的谈判，红毛夷驻锡兰总督开口道：“我国与昂撒人来来回回打了三次大的战争，双方之间互有胜负，在最后这一次的战争中，联合省在约翰牛与高卢国两国的围攻下元气大伤，因此我国虽然能够坚定地支持贵国对英格兰人的战争，却不能直接出兵帮助，只能在背后提供后勤支持。”

    “我们尊重贵国的立场，同时也理解贵国的难处，也希望贵国能够理解我国要求

    对于我华夏来说，与贵国现在没有任何的矛盾，我们完全可以达成更大的贸易合作，通过双边的贸易将贵我两国联系起来。

    我想约翰牛的海盗行径影响的不单单是我华夏的贸易，贵国想必也饱受其苦，别的不说，贵国每一次的货物运输想必都会提心吊胆吧。”

    说起约翰牛的海盗行为，包括红毛夷在内的所有西夷国家都对约翰牛深为痛恨，以国家意志背书的海盗行径，简直就是流氓无赖行为，哪里像是一个文明国家能干出来的事情。

    可是约翰牛持续上升的国力，孤悬海外的地理位置又让约翰牛肆无忌惮，只要我的海军够强，你再有本事也打不到我的本土，这就是约翰牛敢于公开发放私掠许可证的原因。

    其他国家则不同，大家都背靠大陆，若是你在大海上做的太过分，海上制不了你，陆地上还制不了你吗？因此其他的国家即使在海上打劫也不敢如约翰牛这般的大胆放肆。

    红毛夷驻科伦坡总督非常认同地点头说道：“英格兰人的海盗行为确实是一种极为可耻的文化传统，反海盗是任何一个负责任国家的共同责任。

    我们非常赞同贵国提出的关于建立一个反海盗体系的联盟，任何的海盗行为都是对所有文明国家的犯罪，我愿意代表联合省与贵国签订一份反海盗条约。”

    “我国非常欣赏贵国关于海盗的认知，海盗是所有文明国家的敌人，危害着每一个文明国家的切身利益，也很理解贵国刚刚结束战争，不愿意再参与到一场新的战争中的心情，只要贵国可以如佛郎机一般保持中立，便是对我国最大的支持。”

    “我国坚持保持中立的态度，不会对贵国的军事行动制造任何的障碍，甚至还可以在暗中为贵国提供部分后勤支持。”

    张煌言与胡保中暗中对视一眼，心中鄙视红毛夷这种既当又立的心态，同时也升起了警惕之心，这样的国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信义可言，有的都是利益当先。

    一旦华夏与约翰牛的战争陷入困境，红毛夷第一个会跳出来落井下石，立刻就会恢复他们在巴达维亚的统治。

    三方谈判结束之后，张煌言与胡保中将谈判结果禀报给郑经，谈判的结果与华夏君臣的预期完全不符，华夏君臣没想到红毛夷与约翰牛在老家打生打死，到了东方却依然不会对对方做出落井下石之事。

    可见人家西夷虽然没有‘兄弟阋于墙共御外辱’这句话，但是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句话。对于他们来说内部如何争斗都是权力之争，而不是生死之争。

    他们的贵族之间即使互相作战，战后依然可以坐在一张桌子上谈笑风生，而对于非西夷的人，这些西夷顶多会把他们当做人形的牲口。

    郑经结合后世的见闻，再对比当前的现实，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东西方根本没有和平友好相处的土壤，不管华夏对西夷表现出怎么友善的态度，西夷一样不会将华夏当成朋友。

    在西夷的眼里，他们是拿着刀叉捕猎的狮子、鬣狗、猎豹，而华夏是吃草提供肉和奶的牛羊，什么时候狮子会跟牛羊做朋友。

    他们更愿意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做事，比如‘要用实力说话’，华夏的温良恭俭让在狮子的眼里就是懦弱的表现。

    就算华夏连续打赢了红毛夷与斗牛国，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群有了一定防御能力牛群，只要有组织的公牛倒下后，他们还是能够扑上来分食整个华夏。

    红毛夷人与佛郎机人害怕约翰牛在西夷大陆报复他们，却丝毫不担心华夏会在东方报复他们，这就是他们潜意识里的逻辑，公牛再强大也不会主动攻击狮子。

    想明白这一点，郑经召集文武众臣开始布置作战任务，第三舰队做为进攻主力，对约翰牛在金奈与孟买的殖民据点发起攻击。

    第三舰队两支分舰队共拥有二十艘大型炮舰，每艘大型炮舰搭配五艘大夹板船，十艘小型快速帆船，组成一个小型舰队，用于小规模的作战行动。

    此次出战，第三舰队调集了所有的大型炮舰，以及五十艘大夹板船和一百艘小型快速帆船，在海军舰船总量上对约翰牛形成压倒性优势。

    郑经对于自家海军的战力并不自信，因为自家海军就没有跟真正有实力的海军打过仗，纸面上的数据并不能说明问题，真正在大海上开战之后，才能知道战力到底如何。

    既然单挑对轰没有必胜的把握，那就在数量上形成绝对的优势，郑经知道按照西夷舰船的划分，约翰牛的三级炮舰就是介于华夏海军大型炮舰与大夹板船之间的舰船。

    不是西夷不愿意将更大的军舰调到东方，而是大型的军舰很难通过风暴角的风暴海域。除非是授权在东方建立造船厂，就地制造大型军舰。

    西夷对于大型军舰的制造管制非常严格，根本不可能让这种先进的制造技术流出西夷大陆。这就导致了西夷大型炮舰很难来到东方，就算是红毛夷最高光的时候，也只是弄过来一艘二级舰，当做巴达维亚的镇国神器。

    为了彻底的将约翰牛的势力从东方赶走，从驻满剌加与旧港陆军中抽调两个镇的陆军由前军都督王秀奇率领随舰队出征。

    洪暄率领第二舰队前出到锡兰的亭可马里海军基地，做为支援舰队，随时支援两支舰队的作战。林陛率领第一舰队主力暂时驻扎满剌加，防止被敌人偷袭。同时还要防备佛郎机人与红毛夷人的突然反水。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时间已经进入到兴武六年，郑经的这个年便在满剌加度过，整个满剌加城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当中。

    第三舰队主力已经完成了集结，开始拔锚起航，乘着北印度洋这个季节的东北风，两支舰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几天时间便抵达了第三舰队在锡兰的海军基地亭可马里。

    舰队在亭可马里海军基地补充淡水、蔬菜之后，一路北上杀向金奈。三天后大军抵达金奈港口，然而此时的金奈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只有一群皮肤黝黑的南亚次大陆土著百姓在金奈城堡内外搜寻殖民者遗落的财物，看到华夏大军登岸，这些低种姓的贱民顿时一哄而散，远远逃离了金奈城。

    看着人去楼空的金奈，陈辉知道约翰牛是想将兵力集中到一起与他决战。而且约翰牛肯定是想拉长华夏海军的补给线，从金奈到孟买需要绕过整个南亚次大陆半岛前段尖角。

    陈辉与陆军统帅王秀奇商议了一下，从陆军两个镇中抽出一个营的官兵驻防金奈，然后派遣快速帆船到亭可马里请洪暄派遣舰船到金奈协防。

    而第三舰队大军则穿过南亚次大陆与锡兰岛之间的海峡，沿着海岸线一路杀向孟买。

    过了海峡，陈辉明显感到海面上的气氛变了，舰队一路逆风而上，竟然看不到一艘商船在大海上航行，甚至连土著的打渔船都看不到。

    直到看到挂着王冠城堡国旗的佛郎机人的巡逻船，陈辉知道这是到了佛郎机人占据的果阿。与前来交涉的佛郎机人联络官进行了短暂的交流，陈辉表示不会在果阿进行任何的补给行动。

    打发走佛郎机人的巡逻船，舰队继续北上，又逆风航行了一天的时间，在太阳在海平面上刚刚露出头来的时候，陈辉旗舰上的瞭望手从桅杆上发下旗语，前方二十里左右的距离发现了挂着米字旗的约翰牛海军。

    陈辉当即下令：“传令下去！所有小船立刻前出，以速度骚扰敌人，将敌人拖住，等待舰队排好战斗阵型。”

    “传令马维祥，命令他的分舰队立刻转向绕行，向西再向北折返，防止敌人向西逃窜！”

    “传令第一分舰队十艘大型炮舰立刻一字排开，保证随时都能转向以侧舷火炮对敌！”

    “传令夹板船船队，做好拦截敌人小船纵火的作战准备，并及时救助出现险情的大型炮舰！”

    “所有军舰以旗舰‘满剌加’号为排头，一切以旗舰的动作为准！”

    “运输舰队立刻脱离编队，降帆慢行，等候前方的海军作战舰队的下一步命令。”

    “升起决战旗！此战旗舰不退，任何舰船不得后退，如有临阵退缩者，军法处置！”

    一连串命令下达，原本的小舰队编制立刻分散，按照新的作战命令进行重新编组，五十艘小型快速船队立刻快速前突，向北快速突进。

    大海上一望无际，华夏海军发现约翰牛海军的同时，约翰牛海军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现了华夏海军。单从技术上讲华夏海军与约翰牛海军没有技术上的代差，唯一的区别是华夏海军的船更大一些，火炮装的多一些。

    这个时代海战的胜败偶然因素太多，纸面上的数据根本说明不了任何的问题，陈辉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规模的大海战，这可不是当年在福建沿海的海上陆战，也不是当年以数量优势蚂蚁咬死象的爪哇海战。

    这一次的决战是实实在在的海上炮战对决，战争的胜负取决于指挥官的临阵指挥、天气的变化、炮兵的射击技术、海军士兵的作战勇气等。

    约翰牛的舰队上，海军司令官对站在一旁的东印度总督查尔德爵士说道：“爵士先生！我想您是是时候离开我的旗舰了，根据海军作战条例，在战场上两位指挥官不得同时待在一艘船上。”

    查尔德爵士点点头道：“好的！亲爱的亨利！我在后方等待你胜利的好消息。”

    “为了英格兰！”

    “为了查理国王！”

    两人举起握着拳头的右手在空中相碰，查尔德爵士顺着绳梯从东印度舰队的旗舰‘孟买’号上离开旗舰。

    舰队司令官亨利·希思立刻下令升起了决战旗帜，同时下令所有三等炮舰立刻集结成战列线，准备与华夏海军进行战列线对轰。

    大战一触即发！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