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石婆店

    石婆店是个百十户人家的小村，但在这山区算是个大镇了，这里属六安州，是霍山、金寨、六安三县的交界山区，除偶尔有六安的税官来村里收税，平时却少有官家的影子。这里人群混杂，再往西南就是大山，也是罪犯的天堂，官家一来，人往山上一躲，官家的人一走，种地的种地，做生意的做生意，所以这石婆店从一两人家，卖卖凉茶吃食，做做过往商客生意的歇脚点，竟聚起了百多户人家，成了个小村镇。

    这天，村南的路口，駞来两骑，在村子的小街上转了一圈，却没有停下来，住南村口回去了。骑马过往村落的商客、驿骑、行人平时并不少见，少见的是这骑马人一身的打扮，是这村里人没有见过的。

    过了一会又见穿着同样衣服的四骑穿过村子往北而去。而南村口即来了近了三百号人，四五十辆新近出现的独轮车，头车上一面深蓝的三角旗，中间一个白色的古篆字“钱”，停到了悦来客栈的门口，连来福、顺昌几家稍小的客栈也住满了人。

    石婆店村的人，对新来的那些奇装异服的人可以不认识，但这面旗子常来常往却不能不认识，否则那是你自己与钱过不去，这是钱家商号的标识旗，不管是黑白两道少有不给这面旗面子的。

    领头的是两位一个约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和另一个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这中年人这里的老板认识，是大名鼎鼎钱家的钱大少爷。

    悦来客栈的老板看到来的这帮人，亲自迎了出来，向着三四十岁的男子作揖，开口道：“钱爷大驾光临，请！”

    钱济琛点了点头，对店老板说：“潘掌柜，这位是铜陵高家高公子。这次来的人多，你想办法安排下去，我们住一晚就走。”

    这一行人正是高宠与钱家一起前往西夏的商队。自从飞虎大队成军后，高宠与钱家商量好出行路线、人员货物安排之后，又准备了几天，到了这石婆店已在路上走了四五天，他们自铜陵过江，走庐江，沿大别山东的丘陵地带，过舒城，渡过东西淠河，穿过西淠河的大峡谷和独山镇，到了这石婆店。

    高宠这次出行的共二百四十多人，主要是高家的亲卫营的骑兵排、近卫排、斥侯连的一个排及从快反（骑兵）营抽调的一百二十人以及参谋本部的四个参谋、四名医生和二名制弩的匠工，要求人人会骑马。钱家主要是钱济琛的十多个护卫和几个线上熟悉的向导及二级掌柜共二十四人。为了防止意外，有足够的保护力量，所有车辆的运输都由飞虎队员自行负责。这四十多辆车中主要都是用于路上要消耗的物资及箭支军备，以及部分到目的地换钱的少量物资。为了减少路上运输的负担，带的是黄金和银子。

    这四五天走过的区域还是大宋的控制区，因为是山区，不论是大金还是刘豫，还没有精力对这些地方进行清剿扫荡，实现全面的控制。所以路上除了有几个山贼外，高宠和钱济琛并不担心。特别是前面这面钱家的号旗还是有面子的，稍大的盗匪不会来惹事，小的不长眼的看到这么多人看到了也远远避开了，所以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路安全。

    一路行来，路上的住勤、警卫不用高宠和钱济琛操心，由大柱和钱家的管家钱三商量安排妥当。路上也经过了几次突发事件的演练，已比较熟练，谁当勤，谁休息、明岗暗哨，人员站位都已比较规范。对于飞虎军的这一高做派，钱济琛初见也很意外，高宠的护卫人员不论衣着、行装、兵器、行为都与他原先的印象有太大的不同，但见一个个行事严谨，动作规范，却是久经训练的精兵。不由感慨万分：“有军事传承的世家真的与一般人家不同啊！”。

    对于高宠，虽然前世不是个军人，但因为是个军迷的关系，所以对于这些军事战术倒是有着较深的理解，在实际应用中学得有模有样。

    潘掌柜亲自给钱济琛与高宠安排了一间上房和上好的酒食，准备出去的时候，钱济不容给叫住了。

    “钱爷有何吩咐?”

    “是这样的，我们准备经金寨去信阳，这段时间可有什么消息？”

    “钱爷，是这样，前几天有一批人自信阳往南去了，几个月前信阳已城破，被伪齐的李成占领，官军退往随州，而光山也没守多久，千多人先退到商城，现又退到了金家寨，前两天有人说见到了李贼的千多军马开始攻金家寨。金家寨易守难攻，打了几天，李贼也没占到多大便宜。这几天经过石婆店逃难的人多了许多。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这潘掌柜说话倒是有重点有条理，不愧是做生意的。

    “现在金寨的是谁主事？”钱济琛接着问？

    “听说是从光州退下来的吕知府吕大人。”

    “好了你去吧。”

    等潘掌柜退出，钱济琛转过身对高宠说：

    “高宠，来，我们边吃边说。”高宠到好酒与钱济琛干了一碗，这是宋时常见的米酒。

    “我们去西夏从南阳进京兆府是最近的路，但现只有往信阳走，没有其它的路，往西北是十万大山，只有走金家寨再沿着山边走弓背到商城。虽然我们可用刘豫刘国庐州的身份，但现在李成攻金寨和商城让我们的路途多了很多的变数，战争期间风险很大。”

    这进西夏皇城兴州（现银川）的路线，高宠可比钱济琛清楚得多，只是现大宋具体的道路关节高宠不是很明白，这路上的风险和可能，高宠在出发前就有预计，退回去是不可能的，在这等待仗打完了走也是不可能的，再说现在李成的兵马打金寨也不过是清剿之战，主力正在京西南路打随州、郢州，不可能有很多兵力。还是有机会的。高宠考虑了一会说：

    “钱叔，我们化了这么多的精力准备，现在让我退回铜陵是不可能的，要等仗打完安定下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到时也许我们铜陵、宣州都要打仗也说不定。现虽说有风险，但还是有机会的，一是现打金寨的兵并不可能很多，也不可能是精锐主力，现李成的重点是京西南路的随州、郢州和向荆湖北路进兵。在这大别山东清剿的部队不会很多，从这次进攻金寨就千多号人也就可看出来。第二是金寨是易守难攻的要塞，李部的进攻会是比较困难的，一旦几次攻击没有什么效果，他们可能放暂时放弃而撤兵。还有一个，正好给我们的人一定的锻炼，真的如果打仗我们还是有相当的战力的，也不用怕。也许我能帮上金寨也说不定。但针对 我们这次的任务，如果可能我们尽量不与李部冲突，我们的路还很远。”

    “如果你考虑好，有这个决心就好了。明天出发，从这里到金寨大概有五六十里，一般需要三个时辰，到金寨是过午了，但是这条路可要过大山难走。”钱济琛虽然感觉到危险，但也不是怕事之人，再说钱济琛得到的任务是配合好高宠，要尽可能听取高宠的意见，这是老爷子吩咐的。于是定下心来，又向高宠介绍起路途的情况。

    “钱叔，我们的人标志比较明显为，所以，为了防止万一有什么冲突，所以我们的旗号等要收起来，如果需要再亮出我们的身份。我的人也要让他们的着装变一下，以免过于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们安排一下。”

    两人计义已定做好安排，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行人寅时就起来了，天才蒙蒙亮。古时的人都是早睡早起，这些日子往南走的商客、难民多，往北的几乎没有，看到这队人往北走，村子里的人过往商客者议论纷纷，不知道前面打战吗？

    从这石婆店往北一路走去，只见这山越走越深，路上古木参天，几乎见不到大太阳，一条山道只有三四尺宽，时有上坡、下坡，这行路的速度一下子降了下来。这三仙山、王家寨、菜籽尖、团波尖等尽是千多米的高山。路上时有狼嚎猿鸣，这山路单独一两人是不敢走的。

    过了中午，天空开朗了起来，却是出了大山，眼前是丘陵地带，虽仍在山间走，却不是在大山中走的压抑。金寨快到了。

    高宠让大家停下来，离开道路在树林里休整。自己几个带着几个人，骑马往金寨方向过去。

    刚才斥侯报来，李成军七八百号人在攻打金寨。高宠要亲自去看看具体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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