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劫(二)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栖孟安字数:3202更新时间:24/10/18 05:13:56
    柳志远一怔,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站起身子,看向柳三,便问他道:「你说你回来的路上,都没有碰见她二人?」新

    柳三此时早已吓的抖如筛糠,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也已顺着鼻尖滴下,这话说的也就不利索了,他回柳志远道:「回,回二郎君,我,我照二郎君的吩咐,一早便,便驾车去了花湖村,官道上虽人多,可我眼力尖,若二娘在道上的,我,我绝不会看差。回来时候,我还特意驾的慢了些,可,可仍是未见二娘芸娘的踪影。进了城后,我在城里也,也绕着道寻了几圈,仍是没有寻到,这,这才回了德贤楼。」

    柳志远听完,又慢慢坐了回去,转头看向窗外,外面街市上人行如织,各种叫卖之声不断从远处传来,柳志远心中厌烦,伸手带上了窗户,心道:「花湖村上长兴县城的官道只有一条,若是走来的,至少须一个半时辰,柳三驾的马车,快的话来回也只须半个多时辰,按他出发的时辰来计,应当在路上是能碰见冰儿的。若说岔路的话,也只有花湖村出来的道上有两条岔路,可也不过几里路而已,绝不会碰不上。这究竟上哪里去了?」

    柳三自知自己没有完成柳志远的交代,生怕受到他的处罚,便硬着头皮,劝慰柳志远道:「二郎君,明日,明日是上巳节,兴许,兴许二娘和那李芸娘去了甚么卖首饰的铺子,或是那些个胭脂水粉的铺子,待买好了东西,便自己来德贤楼了也不一定呢。」

    柳志远扫了眼柳三,虽心中厌烦,可也颇为认可柳三这番话。他微微叹口气,不耐的挥挥手,柳三如得赦令,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躬身行了礼,身子慢慢后退着出了三楼小阁,轻轻合上木门后,他这才如释重负,深深吸了几口气,双手合十,心中暗道:「陈家小娘子啊,你就快快来罢。」

    柳志远拿出身后的兵书,看了小一会儿,可他心中不宁,如何都看不进去。便又把书放回身后架子上,站起身子,在小阁中来回不停的走动着,步伐频快。而桌案上原本氤氲冒着热气的菜肴,也渐渐的偃旗息鼓,而那道烩羊肉,表面已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油。

    随着日头西斜,楼下道上比之午时愈加的热闹,而此时柳志远的心却如桌上的菜肴,早已凉透。他着实不知陈冰为何没有赴约,心中也起了多种猜测,可仍旧猜之不透,他认识陈冰已一年有余,从未出现过如今这般情况,因而心中烦闷之极,心道:「冰儿,冰儿,你究竟为何要爽约?到底出了甚么事情,你与李芸娘究竟去了哪里?嗯?李芸娘?为何冰儿要同李芸娘一道来长兴?李芸娘来长兴又要作甚么?」想及此处,他忙让小厮把柳三唤了上来。

    柳三心中忐忑,有些手足无措的进了三楼小阁,柳志远见了他,忙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急切地问柳三道:「你去陈家时,陈廷耀可有说过二娘为何要同李芸娘一道上长兴吗?」

    柳三摇摇头,说道:「似乎,似乎没有。」

    柳志远心中失望至极,他叹了口气,颓然的坐回到椅子上,柳三从未见过二郎君有过如此沮丧的时候,心中着实惊讶,更有些懊恼自己没能帮上二郎君甚么忙,忽的他脑中似有甚么闪过,寻死一番,后说道:「二郎君,那陈家大郎似乎,似乎对我说起过一句话,不知道有没有用。」

    柳志远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问道:「甚么话?你还不快说!」

    柳三说道:「陈家大郎说,李芸娘一早来寻二娘,让她陪着自己一道去长兴县城送香菇给吴家脚店。他还说吴家脚店的吴掌柜多次寻到李家,也想要些香菇,李家拗不过,便去山中采了些香菇,让李芸娘今日送去。我寻思,许是这李芸娘胆小,不敢一人前往,便拉着二娘一起去了。」

    柳志远「豁」的站起身子,低喝道:「吴家脚店?!」

    柳三睁大着

    双眼看着柳志远,怔怔的点了点头。

    柳志远顺手拿起案边竖着的宝剑,拉开小阁木门,运起轻功,也只一个瞬间,人便从小阁之中消失了。

    柳志远肆无忌惮的催动着自己的内力运着轻功,仅仅一盏茶的工夫,便飞奔至了吴家脚店。到了门口,他闪至边上暗巷处,暗暗调匀内息,也顾不得体面不体面的,用衣袖抹了抹额头渗出的丝丝汗珠,微一整衣衫,便转出暗巷,进了吴家脚店。

    到了店内,吴南参吴掌柜正巧坐在一边打着算盘,记着账本,见了柳志远,颇为惊讶,忙起身迎上前去,拱手行礼道:「哎呀,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风把德贤楼柳东家给吹来了,快请快请!吴六,快快斟茶!」

    柳志远一抬手,说道:「茶就不用了,吴掌柜,我问你,今日陈家二娘,哦,就是花湖村捕鱼第一把手的陈兴祖的女儿。她今日可有来过?」

    吴南参略一思忖,回柳志远道:「哦,你说二娘啊,有,她今日确是来过,和李芸娘一道来的。」

    柳志远心中惊喜,双目直视吴南参,双手紧抓他的肩头,忙问道:「那你告诉我,她何时来的,又是何时走的?可有说过要去何处?」言罢,看向吴南参的双眼流露出了无限期寄的目光。

    许是柳志远抓的用力了些,吴南参那小身子又如何经受得住,咧嘴直呼疼痛。柳志远自知失了仪态,忙松开了手。吴南参揉着自己的肩头,先对方才唤来的吴六说道:「茶水你就放在桌上,我来给柳东家斟茶,你去把李芸娘送来的那一筐子香菇拿来。」后又对柳志远说道:「柳东家莫急,听我慢慢道来。」说罢,引着柳志远,在一旁的桌边坐了下来。

    柳志远此时心头焦急,他见吴南参一副温吞水的模样心中来气,可自己又有求于人,便强压着心头怒气,蹙眉坐了下来。

    吴南参先给柳志远斟了一盏茶,说道:「今日约莫巳正时分,李芸娘领着二娘进了店内。啊,我前段时日,央求过李家让些香菇给我,因而今日李芸娘前来送菇,并不让我感到意外。到是二娘跟着一起来,却是我没想到的。我问她怎么一块儿来了?二娘回我说,明日上巳,进城看看有甚么好采办的,恰好李芸娘要来,便一起来了。」

    柳志远点点头,心道:「这点却也有道理。」便听吴南参继续说道:「我听了哈哈一笑,对她二人说,今日来城中采办物什的人众多,一会儿可有的好逛的,不如暂且在我店内歇歇脚,吃些齑子粉解解乏。李芸娘拍手叫好,不过二娘看似还有事情,有些不太乐意,不过她看李芸娘高兴,也就同意了一起吃些齑子粉了。」

    柳志远捏着茶盏,吃了口茶,说道:「之后呢?她二人是何时离开的?」

    吴南参心中盘算了一番,说道:「在我店里吃了齑子粉后,二娘说还有事情要做,便急急拉着李芸娘离开了,大概,大概就在无初时分罢。」吴南参这话刚说完,那叫吴六的小厮便拎着一篮子的香菇来到二人跟前。

    吴南参接过那篮子香菇,呵呵笑道:「柳东家请看,这些香菇便是今日李芸娘送来的,哎呀,如今这香菇价钿可不得了啊,涨到了四十文一斤呐,这七斤香菇便花了我二百八十文呐,呵呵,可不便宜啊。」

    柳志远心中点头,心道:「李芸娘曾送过不少香菇来我德贤楼,颗颗饱满,香气四溢,这香菇,的确是李家的,没错。看来这吴南参说的并没有错了。」他问吴南参道:「她二人离开之后,可还回来过?」

    吴南参摇摇头,说道:「并没有再回来,从午初离开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二人了。柳东家,这是……」

    柳志远随便扯了个谎,说道:「是我德贤楼香菇用完了,急着想问李芸娘多拿一些,故而寻到此处。既然她二人没再来过,那我便不再叨扰

    了,吴掌柜,告辞。」说罢,柳志远也不理会吴南参,径直出了吴家脚店。

    出了吴家脚店,柳志远望着左右往来的人群,心中竟生出了丝丝迷茫之感,心道:「那吴南参说午初时分冰儿便同芸娘离开了,我与冰儿约好的是午正时分,那边还有半个时辰,从吴家脚店去我德贤楼,即便是走着去,也不过几炷香的工夫,即便真如吴南参所言,去买些明日上巳要用之物,也不会那么久还不来的。冰儿,你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不觉间,柳志远竟是走进了红桥子巷夜市,由于尚未开市,巷子内便显得有一些些冷清。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微微苦笑,寻思道:「我怎的走进这条巷子里来了?呵,如今快到申末酉初时分了,这城门也快关了,若冰儿还在城内,她定然要出城回家,不如我这就去城门边候着,兴许能候到她呢。」

    念及至此,他正要往北门而去时,却瞥见巷子边上遗着一只白色的物什,依柳志远的性子,他原本绝不会去理会这些的。可这白色物什颇为眼熟,他便拾起看了看。

    「这!怎么会如此相像!」柳志远望着手中白色物什,惊讶的险些唤出了声。

    原来他手中的物什是一只被踩破了的白色面具,而这面具与当初沈芳霖死时所佩戴这的面具极为相似,故而柳志远才会如此惊异。

    柳志远翻弄着手中的面具,面上有几处踩裂的口子,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特别之处。他将面具掉了个个,却见面具内侧,考虑眼角处,有一块黄褐色的污渍,他颇觉奇怪,用手指捋了捋,那污渍却已干透,他干脆贴鼻闻了闻,却有一股极淡的清香传入鼻内,他心头一怔,心想自己似在哪里闻到过这种香气。

    忽的,柳志远一拍大腿,他猛然记起自己在何处闻过这味道,且已知这污渍是甚么了,结合手中的这只面具,他的心沉了下来,说道:「遭了!冰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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