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暮雪神颜 第421章 直视内心深处

    “当日落月升之时，抑灵山脉中白光阵阵，清明之气将会在这些山脉之中喷发，选一处，静坐其中，让这清明之气，钻进你的每一寸肌肤，安抚你的内心，涤荡你的灵魂，一夜的时间，你就会发现，自己的灵魂，得到了独有的升华，心中那些压抑自己的想法，在那一刻，都会淡去，直至不会影响你。”

    ……

    日光褪去，前方的白玉山脉，生出了无尽的白光，林臻猛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极其清魂的气息包裹，内心中的压抑，在瞬间，褪去很多……

    一众修士，开始飞掠进入其中。

    小贝壳也化成了人形，跟在了林臻的身后。

    “这种地方果然奇妙。”林臻周身的黑气，在白光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眉心处的黑云，亦是消失，这一刻，林臻感觉到了轻松，是的，那些压迫着林臻心中的想法，变淡了很多……

    这玉石山脉上，长满了各种玉石树，玉石百物，就像是冰雪节中的暮雪照月湖上的那种奇观胜景一样，只不过这里的白玉树，都是玄界中有的物种，而不是冰雪节中他们想象出来的……

    找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林臻靠在了一棵树下。

    白光之中，林臻清晰地看见一缕一缕所谓的清明之气，在朝着他的身体中钻去。

    林臻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这些清明之气下，在壮大……

    所以说，抑灵节是让参与者的灵魂变得更加强大，让他们能够抵御心魔和压抑的侵袭。

    这种地方果然神奇。

    林臻闭上了眼睛，他要选择直视自己的内心，永绝那些让林臻道心溃散的想法。

    记忆的阀门打开……林臻来到了武学院后山的那座洞穴之中。

    这是一场极度折磨人的试炼，林臻必须得扛过去，直到他不再害怕，不再生出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此刻，翻涌的记忆中，颜庭的脸，在林臻的脑海之中，逐帧播放。

    那痛彻心扉的记忆，和颜庭绝望的面容，让林臻心如刀绞……

    狠狠揪起的心脏让林臻进入到了一种极其奇怪的境地，他的周身，更多的清明之气涌动了过来……

    天幕之上，千雪明月看着这一片山脉，许久许久之后，她如同仙女踏月来一般，缓缓飘落……

    她容颜绝色，如同冰山之中，一朵绽放的极其娇艳的雪莲花。

    她虽然面遮轻纱，却是依旧隐藏不住她梦幻缥缈如白瓷玉的精致面容……

    如同冷霜一般的皎洁月色下，她娉婷婀娜，宛若涤尘的仙子，穿着一身丝质华贵长裙，香肩上的绒毛披锦，让她本就倾城绝世的容颜，再添一分高不可攀的华贵。

    白光之下，她不沾染任何尘世烟火的气息，那让天地都羞愧的五官容颜，无法用华丽的辞藻的来形容，因为那些辞藻，已经无法描绘这种让玄界都自叹不如的绘卷。

    那一双狭长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惊奇，和浅弱的冰冷气息，将所有的一切，都拒之事外……

    她所过之处，无数妄图涤化心灵的修士，在那一刻，丢了魂魄，目光更是无法挪开……

    这位仙子，她真的太美了，她慵懒又华贵的步伐，在所有人的心中荡漾不去……

    特别是那满头银色的三千绕指柔，就静静地落在她弧度优美的玉背后，绒毛披肩上，还有她傲人的山峦之前。

    无尽的玄光和清明之气，宛若卷起了一股小型的风暴，环绕在她的四周，就像是在守护她一样……

    她是谁？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这是无数修士们心中的想法。

    这帮修士不是来净化心灵的吗？怎么却是在心中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影子。

    千雪明月她步步生莲，她迈着优雅慵懒的步伐，闲庭信步在这些抑灵山脉中，高高的鞋跟在玉石地面上，踩出了让修士们陶醉的灵音。

    这位千雪明月仙女，似乎很喜欢这种环境，她一人，独醉在这群山中……

    唯独，她没有去过林臻所在的山脉……

    还在直面自己内心的林臻，他终于能够，直视颜庭的死……

    直到，他能够直视，纤娪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之中，死去的事实……

    还有他一直愧疚的颜神珺，那位为了他，勘破了过往，回到了玄界之初，为了玄界，为了自己，她甘愿死去，她害怕林臻不记得自己，在还未长成的雪神树根上，留下了他们的名字……

    这三人，是林臻心中最大的伤，也是他难以愈合的伤。

    因为林臻拿满了有关他们的记忆，所以，失去颜庭和纤娪，那份空落，无法让林臻呼吸。

    而直到颜神珺为了自己，做出了如此让林臻无法释怀的举动，林臻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报她，哪怕，他的颜神珺，不需要他的回报……

    总有一句话，流传在玄界中。

    天下万般兵刃，唯有过往伤人最深————那种无法化解的痛，它就是一道深深刻在灵魂之中的疤痕，你每次揭开，都会带着剧痛，也会让你的痛，更加一分。

    它狠狠剜在你的心头，剜在你灵魂最重要的地方，让你鲜血淋漓，却又无处遁形，无处回避。

    林臻真的能够直视自己的内心吗？抑灵节真的能够帮助他吗？没有人知道，或许只有他身处其中，才能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

    除了这些，林臻，在这玄界中，最恨的人，也就只剩下了——————许终天。

    他也许为了玄界，改进了传送阵，或许还有其他的功绩，但是，他伤害了颜神珺，亦是伤害了千雪明月，那在林臻心中，极度重要的人。

    不管许终天他有多么伟大，这个仇，林臻无法不报……在之前，林臻在知道许终天伤害了千雪明月时，他心中还生不出这种想法。

    而颜神珺也是被他所伤…………这一刻回想起来，林臻知道了自己也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他的爱，可耻地分了高低，分了轻与重。

    他是有私心的，这些私心，让林臻扭曲，让他的内心，逐渐生出了心魔的苗头。

    特别是在雪神树内发生的那些，那些阴霾，就从没有从林臻的心头上飘散开……所以，他回到了来时路，苍南，擎州，天怀，黑暗禁地，天星州，天雷禁地。

    所以，他的心态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林臻有多自私，璃月除了知道颜神珺……林臻其他的女人，她一概不知。

    秦菱除了知道林臻找到了那个他极度重视的女人，其他的女人亦是不知。

    纤娪就更别说了，他什么都没有提起。

    千雪明月也是如此，若不是他和小贝壳的传音，让千雪明月知道了璃月和秦菱，或许，她亦是不知道她们的存在。

    而在林臻心中的这些姑娘，他却是一一都想告诉颜神珺……

    只是，他还没说，还不知道颜神珺就是冰帝，影像中的内容，却是都告诉了颜神珺。

    其实还有一位女人，没有提到，那就是司明汐。

    他林臻，接受了秦菱，却到最后，都没有看司明汐一眼。

    没有直视自己的内心，就容易滋生心魔，让人陷入极端之中。

    而这，抑灵节，似乎就像是为林臻打造的一般。

    他在审视自己的内心，纠正自己的内心，他不该愚蠢，不该分轻重，不该只想着自己……

    他不知道秦菱她们有多爱他，却私自将她们的爱，划分了可耻的等级。

    恶心…………

    好在，林臻在这抑灵节中，他醒悟了……

    醒悟了自己的自大，自己的愚蠢，自己的自视清高。

    醒悟了那些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

    他林臻对不起任何人，自己的父母也是，他从未有过任何的关心，他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所有的一切，他都依照自己的想法，他选择听自己想听的，还自恃自己活得很透彻，很聪明……

    真是……对不起……我从没有想过……自己是这么一个人……

    自私自利、冲动、偏激、狭隘、任性、自负、虚伪、刻薄……

    他所有的事情，只想着自己，在雪神树中，他以为自己的青梅竹马是颜神珺捏造出来的，所以，他想自杀，结束这一生，他自私、偏激、冲动……

    狭隘，他的心，太小了，小的就只有那几个人，就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放在心中……

    任性，离家八年，他的任性无人能及，而他却自认为是痴情……

    自负，满怀绝学的他，对比自己的弱小的人，他的自负表现得淋漓尽致，就像是他回到苍南州决定报仇的那一刻起，他不知道自己有多自负，如果没有那头六阶的水蛟，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虚伪、刻薄，林臻对待不同的人，总是以不同的方式，就像是对裴恩，在青云宗中，他所有的语气，都表现出了林臻的不耐烦、虚伪和刻薄，对裴恩的敷衍，谁都能够看得出来。

    也只是在后来回苍南州的时候，林臻发现裴恩有境界了，所以，他选择了做一个顺手人情……

    他对小贝壳，随意得很，就像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说得好听，就是关系好，随意，但事实上，林臻就是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小贝壳心中的想法。

    …………

    …………

    好在，这一切，大部分，都还来得及去纠正。

    “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够好……”

    这一声轻叹，从林臻的嘴中缓缓传出，却是像夜晚中的清风一样，拂过了每一位在抑灵山脉中修士们的耳朵。

    一刹那，无尽的清明之气化作了一缕一缕的白色丝线，朝着林臻的位置疯狂汇聚而去，朝着他的身体钻去……

    千雪明月自然是发现了林臻那一块的动静，她陡然停下了漫步的身躯消失在了抑灵山脉中，藏回了云霄。

    当她将目光锁定到林臻身上时，她突然发现，林臻好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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