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当辛德瑞拉的老师走后，季言自然也没有了停留在这里的理由。

    他起身带着辛德瑞拉与爱丽丝离开了大厅。

    少女稍微落后两步，目光看着季言的背影一时失神，情绪有些复杂。

    她感觉刚才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季言他……为了自己竟然直面老师。

    而且没想到更加不可思议的，便是往日冷漠而又残忍的老师，竟然在他的面前先行退缩，吃了一个闷亏。

    仅仅只是寥寥几语，老师就表现出了明显的忌惮。

    联想到他们之间所谈论的内容，辛德瑞拉又将目光放在了爱丽丝的身上。

    老师她……是在忌惮着这个小女孩的力量。

    连她都要暂避锋芒，这个小女孩的实力又该有多强？

    季言的……依仗么。

    辛德瑞拉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老师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

    她内心攀升起一点点好奇。

    在不自禁地情况下，一丝金色的光芒于眼童中缓缓流转。

    然而下一刻，少女的视线中顿时布满了光明。

    那是如初生太阳一般的灿烂光辉。

    无尽的光芒自爱丽丝的身上冲天而起，黑夜在其面前失去了原有的色彩，恍若白天。

    而那皎洁的明月也隐于这光芒之中，再难见到它的踪影。

    月光与其相比，就如萤火晨星比之月光一般渺小。

    不过辛德瑞拉并没有从爱丽丝的身上感受到一丝威压，有的只是沁人的温暖。

    但是哪怕再如何温暖，辛德瑞拉在开启黄金童的瞬间，与其还是靠得太近了。

    就像柔和的水也能无形之中取人性命，温暖的光源靠得过近也能灼人。

    自爱丽丝身上窜出的光辉明亮得几乎让辛德瑞拉双目失明。

    她情不自禁地流出一滴泪水，眼前的景象也开始重重叠叠出现幻影。

    这是什么……

    辛德瑞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景象。

    哪怕辉月术士也无法让自己周身的异象蔓延千里。

    更何况是这种近乎逆转日夜的瑰丽景象，光芒弥漫于整个天地之间

    这个小女孩的实力究竟来到了什么程度……

    辛德瑞拉双眼感觉出现了一丝难以忍受的痛苦，她的心中暗道不好。

    自己此刻并没有带上自己的眼镜，也就是说她现在是毫无道具来帮助自己辅助关闭。

    想要强行闭眼，但是少女感觉自己的心神却好似被这种景象全部吸引，彻底黏住。

    给我闭上眼睛啊……

    辛德瑞拉咬牙，努力想要将视线移开。

    但是却显得无比艰难，每移动一点距离就好似耗费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就在辛德瑞拉的身体摇摇欲坠之时，她的眼前陡然一黑。

    少女大口地喘气，突然感觉自己全身都轻松了许多。

    于是趁此机会赶紧将自己还处于开启的黄金童闭上。

    当闭上之后，一切异象也随之消失。

    辛德瑞拉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便很快稳住了身形。

    她略微抬头，才发现是一只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能借此机会关闭眼睛。

    “谢……谢谢。”

    辛德瑞拉平复自己心中惊骇与后怕的情绪，便对这只手的主人道谢。

    “下次注意一点，好奇心请不要这么重。那个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要随意开启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别人吗？”

    “就算开启也先预估一下实力是否足够吧，否则遇到那种实力远超自己的人岂不是开局就失去反抗能力了……”

    季言收回自己的手，然后有些哭笑不得地训着辛德瑞拉。

    在之前的聊天中，少女就已经透露了自己眼睛有关的能力。

    要不是自己感觉到了不对劲，可能少女现在都要因为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而陷入昏迷之中。

    少女微微低头，安静地听着。

    就像是犯错被说的小孩子一样。

    见此季言深吸了一口气，你说你怎么就观察上爱丽丝了呢。

    爱丽丝能是你现在这个等级能观测的吗？

    不过看着沉默的辛德瑞拉，他摇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少女没有听到季言接下来的话语，便悄悄抬起头。

    夜凉如水，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天空中，发出如流水一般柔和的澹银光芒。

    月光透过树叶轻轻地照在前面人的身上，她看到季言的眼中倒映着明亮的月光。

    季言突然出声问道。

    “你在爱丽丝的身上看到了什么？”

    辛德瑞拉将自己所看的东西一个不漏地描述了出来。

    季言听此点了点头，这倒是跟自己所猜测的大差不差。

    随后他突然想起来辛德瑞拉的眼睛觉醒时间似乎就在几个月前，而那个时候……

    “你以前是不是开启眼睛观测过我？”

    季言有些狐疑地对辛德瑞拉询问道。

    少女沉默了一下，然后便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又看到了什么？”

    季言此刻心中越发好奇辛德瑞拉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嗯，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一片昏黄的景象，以及一条虚幻的河流。”

    “……”

    辛德瑞拉尽可能地将自己所见纤细描述出来。

    黄昏？

    河流？

    季言听得一愣一愣的。

    随后便轻皱眉头，脸色严肃地陷入沉思之中。

    他很确定辛德瑞拉所描述的就是黄昏之主与奥普托丝的异象。

    而那个时候他也刚好获得了这两个账号。

    只不过没想到辛德瑞拉的眼睛竟然能将其看出来？

    季言顿时感觉后背一凉，自己岂不是自获得系统的这一段时间以来，就这么毫无遮掩，光明正大地展露着属于账号的异象？

    而且现在自己身上背负的还不止是这两个。

    迷惘之主，暗夜女士，冬之主……

    这些账号所带来的异象岂不是也一并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有那种如辛德瑞拉这样的怀有奇异能力的人，偶然发现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东西，然后万一联想到了什么……

    等等，说不定或许是来来自于它们所附带的能力，因而产生的异象。

    季言心中安慰着自己，随后又不放心地对辛德瑞拉询问道她所看到自己异象的时间。

    当得知是获得奥普托丝的能力之前，他的心中顿时无法再欺骗自己。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账号本身所带来的异象。

    目光微微有些阴沉，心中顿时不由感到庆幸。

    要不是从辛德瑞拉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恐怕他还会一直这样毫不知情。

    而且最开始获得系统的那段时间里，自己实力很弱，面对一个普通的术士就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幸好那个时候他并没有遇到能观察到这些异象的人。

    否则现在指不定自己会出现在何处。

    想到这里，季言不由为自己的运气发出一声感叹。

    但是心中并没有为此升起一丝紧迫感，毕竟现在自己的账号也多了起来，能召唤的手段也极为可控。

    而且还有爱丽丝这种不讲道理的实力保护着自己，他的确不需要太过担忧。

    不过虽然是如此想法，但自己能将这种异象隐藏，就最好选择隐藏起来。

    到时候以免出现什么麻烦……

    季言一边想着，又看了一眼少女。

    其实他想让辛德瑞拉再给他观察一下。

    但是一想到她观察爱丽丝就如此情况，若是看到自己身上的这些种异像，岂不是会更加严重。

    考虑到这些，季言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转而说道。

    “走吧，我们先回去。”

    辛德瑞拉闻言不由面露一丝安心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

    夜色已深。

    克里斯汀从一间平房出来。

    她此刻脸上是带着一张普通的面具，身体被一袭黑袍裹挟。

    再之后又有几人一齐出来，默默地等在她的身后。

    正是那四位贵族。

    他们的脸上也用着面具遮掩身份，以防被他人认出。

    克里斯汀回头望了一眼，这间平房是白夜组织在银月城刚刚建立的驻地。

    她刚才便是来到这里了解情况，以及向白夜组织宣告自身的存在。

    他们的首领仍旧活着，并未如猜测那般陷入了死地。

    那些白夜成员在见到克里斯汀的时候，也是十分激动。

    毕竟首领已经失联多日，组织里面虽然有着决策团的协助，但是依免不了人心惶惶。

    如今她宣告自身的回来，也为这些成员的心中重新打下安稳的基柱。

    而克里斯汀也从他们这里得知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组织的发展情况。

    首先自那次失利过后，组织就直接选择了沉寂，以免被人追查到底。

    不过其它地方的分部倒是仍在继续壮大，只是行动间也愈发小心谨慎。

    这也导致白夜的蔓延速度并没有达到预计中的期望。

    现在北境各地的分部组织都仍旧处于苗芽状态。

    所以银月城这边虽然是重点发展的地方，但迄今为止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地方。

    人手上也没有多少，做的最多是事情便是收集情报。

    不过这种情况如今将会面临重大的改变。

    看着身后的几人，克里斯汀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虽然她现在恨不得直接将这几人千刀万剐，为自己的侍卫陪葬。

    但是此刻他们还有着自己剩余的价值。

    光是他们的身份就能为白夜的发展提供巨大的帮助，更何况自身的实力。

    克里斯汀有自信在半月之内就拿下大半的地域。

    不过其实更准确的来说是接收这几人的底盘。

    他们本身就暗自发展出了一个庞大的势力，只不过明面上的掌控者并不是本人而已。

    克里斯汀将自己心中的烦躁强压下去，却不知又怎么的回想起来侍卫临死前的画面。

    深呼一口，她自己现在无异于是吃着她的人血馒头……

    视线收回来，克里斯汀陷入一片沉默。

    那是她自己仅存的一点良心在不安。

    但是为了以后的未来……

    克里斯汀脸色逐渐变得平静澹漠，目光也古波无惊。

    深黑色的眼童仿佛深渊一般，将银月投下的光芒牢牢牵引，使其无法折射出来。

    欲成事者，必须得狠。

    不仅是对别人狠，也要对自己狠。

    夜中的冷风吹拂在自己身上，也让克里斯与的脑袋清醒许多。

    良心的不安么……

    少女忽然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自己现在还有这种东西吗？

    深邃的眼中忽地突现一丝迷茫。

    她现在是否还有刚刚重生时的那般初心？

    自己此刻这些举动的目的，真的仅仅只是为了保护家人吗？

    克里斯汀发觉自己的目的其实并不纯粹。

    如果要自己放弃现有的一切，来换取自己的亲朋好友。

    她……会同意吗？

    克里斯汀可以肯定的回答，至少现在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但是未来呢？

    当她的势力遍及整个帝国，一言一行便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一举一动便能激起巨大的花浪之时。

    如果非要做出一个决定，自己还会坚持现在的选择吗？

    虽然这种事情并不可能发生，家人与权力也并没有太大冲突。

    但是在脑中预演这种状况的时候，就已经代表着权势的比重在自己的心里越来越重。

    克里斯汀紧紧抿着薄唇。

    她以前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也是在这段时间自己停下忙碌之后才慢慢发觉。

    她发现自己的内心其实是渴望权利的，只不过因为自己的身份，注定无法拥有这些。

    克里斯汀沉默了片刻，随即才缓缓走向了蒙太奇的宅子。

    而身后四人亦步亦趋。

    有着身上的禁制在，他们想要动手也无可奈何。

    尤其是刚才他们将所有自己领地里的情报交代出来，心中更是屈辱到了极点。

    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这一切都是能够舍弃的。

    只要本身的实力还在这里，一切都可以拿回来……

    直到现在，哪怕明知不可能，他们的心中都还有一丝脱困的渺小期望。

    克里斯汀走到宅子的大门前时，却发现已经有三道身影。

    走进趁着月色观察，发现是季言与爱丽丝参加宴会回来了。

    而另一旁彷若精灵的少女……

    克里斯汀微微挑眉，稍感兴趣。

    现在她已经十分确定能出现在季言身边的人，都极为不凡。

    仿佛他就是世界的中心，哪怕是命运之子也会不由自主地与他进行纠缠。

    这么一想来，总感觉季言才是真正的命运之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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