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一束光

    到了下班时间，叶雪菲和许琅从办公室内走出来。

    叶雪菲提出要请许琅他们吃饭，许琅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CSY的其他成员，都纷纷答应了，许琅只好同意。

    叶雪菲现在是有钱人，请客吃饭的地方的档次肯定不会低，本来，她是打算请许琅他们去她所居住的五星级酒店吃饭的，但是，被许琅断然拒绝了。

    许琅他们比较是公职人员，该遵守的纪律还是要遵守的，该坚持的东西还是要坚持的，所以，在许琅的要求下，吃饭的地点就定在了距离CSY不远的一处餐馆里。

    食神。

    餐馆的名字听起来很霸气，其实，这只是一家很平民化的餐馆而已，一顿饭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钱。

    在收拾好下班之后，许琅他们离开CSY的办公大楼，许琅却看到了两个女人，宁嫣然和叶度。

    宁嫣然是叶雪菲联系的，毕竟，叶雪菲在成为叶氏集团的总裁之前，她是一名法医，在许琅从刑侦二队辞职之后，她还继续担任法医，而宁嫣然是在许琅辞职之后，接任许琅刑侦二队队长职位的人，她们一起合作过，当初的刑侦二队剩下的人不多了，只剩下许琅、吕星还有宁嫣然，叶雪菲既然回来了，叫上宁嫣然自然没有太大的问题。

    叶度的出现，是因为小月月放假了，今天，她被许琅带到CSY来，叶度担心许琅要忙着工作，没时间照顾小月月，就过来接小月月回家的。

    原本说说笑笑的一群人，在宁嫣然和叶度出现之后，顿时安静下来，他们看看宁嫣然和叶度，又看看叶雪菲，最后，看向许琅，他们此时有种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心思，他们很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许琅会怎么做。

    CSY办公大楼前面，空旷的场地上，叶雪菲和CSY的成员站在一起，而他们对面是两个泾渭分明的两个女人，场面很诡异，气氛很尴尬。

    刚刚因为再次看到叶雪菲而喜悦的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了，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许琅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无论是宁嫣然，还是叶度，亦或者是叶雪菲，许琅都很在乎，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是，从很久以前，他就伤害了她们三个人。

    叶度是陪着许琅一起长大的，在姐姐许婵遇害之前，叶度就像个跟屁虫，哈巴狗一般跟着许琅，她从来没有要求许琅做过什么，也从未索求过什么，她就像许琅的影子一般，默默的陪伴着许琅，只是，这种陪伴，在许琅带着舒悦回到张家庄之后，就不复存在了，但是，多年过去了，叶度虽然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但是，她对许琅的爱，依旧没有改变。

    宁嫣然是许琅在辞去刑侦二队队长，担任刑侦顾问的时候，组成的搭档，宁嫣然对许琅的感情，许琅很清楚，尤其是在舒悦牺牲之后，许琅离开之前，宁嫣然一直都流露出这样的情感，而在许琅消失的六年当中，她还是一直在等待着许琅，在许琅这次回来之后，宁嫣然的心思，人人皆知。

    至于叶雪菲，那就更不用说了，叶雪菲对待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唯独对许琅是个例外，她就像冰山上的雪莲一般，只为许琅一个人绽放她的绚丽，叶雪菲喜欢许琅，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不过，那时候，许琅有了舒悦，两个人很恩爱，叶雪菲和许琅都很克制自己的感情。

    同时被三个女人爱着，听起来挺好，是件可以引以为傲的事情，可是，对于当事人许琅来说，这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折磨，他很怕看到她们，许琅最爱的女人是小月月的妈妈舒悦，在许琅最孤独，最无助，最痛苦的那段时间，是她陪着许琅一起熬过来的，舒悦对于许琅而言，很重要。

    小时候，许婵既是姐姐，又像妈妈，而许婵遇害之后，舒悦陪伴着许琅，她既是妈妈，又是姐姐，还是爱人，如果说，许琅能够成为一个警察，没有因为家人的事情，而滑入罪恶的深渊，最大的功劳归咎于舒悦，而舒悦牺牲之后，如果不是看到当时还在襁褓当中的女儿小月月，许琅估计早就不顾一切的开始找‘常师爷’复仇了，而许琅的心，在舒悦死去的时候，也跟着一起死去了。

    这次许琅回来，面对宁嫣然，面对叶度，包括现在的叶雪菲，许琅都是很克制的，尽管她们对许琅很重要，他也很在乎，可是，他还是无法接纳她们，不是她们不好，宁嫣然她们三个人，无论是哪一个，都是大美女，是很多男人心目当中的女神，可是，她们偏偏遇上的是许琅。

    就在许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小月月这个时候开口，打破了僵局。

    小月月挣脱了罗佳妍和樊阳的手，快步跑到宁嫣然面前，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宁阿姨，然后，又来到叶度面前，喊了一声叶阿姨，然后，她就伸出手，一手拉着宁嫣然，一手拉着叶度，转过身，看着许琅。

    “不是要吃饭嘛，走吧，我都快饿死了。”

    小月月的举动，无形当中缓解了现场的尴尬气氛，也让许琅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叶雪菲没有说什么，她十分自然的走到宁嫣然她们面前，先是跟宁嫣然打了招呼。

    “宁队长，不对，现在应该叫宁副局长了，好久不见啊。”叶雪菲伸出那只修长而洁白的手，看着宁嫣然说道。

    宁嫣然没有伸手，而是张开双臂，跟叶雪菲拥抱在一起，眼圈泛红，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这些年，你都去哪了，我想死你了。”

    两个人拥抱了一会儿，然后分开，又聊了几句，叶雪菲就来到叶度面前，看着恬静如水的叶度，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您好，我叫叶雪菲，和许琅以前是同事。”

    叶度也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叶雪菲的手，语气温柔的说道：“您好，我叫叶度，从小跟许琅哥哥一起长大。”

    两个女人看起来一团和气，一个冷艳，一个恬静，紧握的双手，看起来像是很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一般，其实，她们是第一次见面。

    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却暗流涌动，已经走过来的许琅他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许琅的眼皮子狂跳不已。

    “我姓叶，你也姓叶，看来，八百年前我们是本家啊。”叶雪菲笑着说道。

    “可能吧。”叶度还是那副恬静的样子。

    罗佳妍看着两个还在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的叶度和叶雪菲，她转过头，低声对樊阳说道：“你说，她们会不会打起来啊？”

    罗佳妍说这话的时候，眼冒金星，似乎很期待叶度和叶雪菲打起来，一副唯恐天下大乱的表情。

    看到罗佳妍这个样子，樊阳有些无语，更多的还是无奈，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就不能盼点好啊，她们要是打起来了，你就这么高兴啊？”

    “倒不是高兴，我只是很好奇，如果她们打起来，琅哥会帮谁啊？是叶雪菲，还是叶度？”罗佳妍继续说道。

    樊阳的眼睛在叶度和叶雪菲的身上来回看了几眼，最后，转过头，看向一脸尴尬，而且表情十分别扭和复杂的许琅，她摇摇头，说道：“我觉得她们不会打起来。”

    “为什么？”罗佳妍好奇的问道。

    “一个恬静如水，一个冷艳如冰山，而且琅哥还在一旁看着，她们怎么可能打起来，再说了，她们万一真的打起来了，这不是让琅哥为难嘛，如果她们真的爱着琅哥，为他考虑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樊阳以一个过来人的语气说着。

    闻听此言，罗佳妍想了想，下意识的点点头，觉得樊阳说的没错，不过，她还是很好奇，万一叶度和叶雪菲打起来了，许琅会帮谁，答案只有许琅知道。

    而许琅此刻，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一般，浑身难受，如果不是樊阳他们在场的话，许琅真的想拉着小月月逃离这里。

    “爸爸，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啊？”

    小月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许琅面前，抬起头，沿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问道。

    刚才还在你来我往，不停交锋的叶度和叶雪菲，在听到小月月的声音之后，顿时，就停止了说话。

    “现在就去，走吧，叶小姐，我们一起吧。”叶雪菲笑着说道。

    对于叶雪菲的邀请，叶度没有拒绝。

    接下来，出现了很滑稽的一幕，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三个女人，一起围着小月月，开始说个不停，而樊阳他们现在更关心的是等下吃什么，至于许琅，他被孤零零的抛在了最后。

    许琅一边走，一边在想，这还是她们第一次一起见面，就这样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许琅都不敢想象，而且，接下来大家一起吃饭，又会是什么样子，许琅想想就觉得头疼，于是，原本是大家一起放松，去吃大餐，开心的事情，可是，现在许琅一点儿都不开心，反而有些郁闷，表情也十分的痛苦，更多的还是无奈。

    ————

    到了吃饭的地方，除了CSY成员点菜之外，叶雪菲她们主要都是在征询小月月的意见，问她吃什么，而没有人会问许琅喜欢吃什么。

    从进入包厢，到饭局结束，许琅就成为了一个透明人，他彻底的被人给忽略了，许琅也乐得清闲。

    这顿饭，许琅吃的形同爵蜡，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了。

    酒足饭饱，该吃吃，该喝喝了，大家也都放松下来，闲聊一番之后，就开始各自离去。

    叶雪菲去结账了，而宁嫣然跟丁昊穹他们走在一起，聊着一些案件的事情，至于叶度，则牵着小月月的手，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小声的说着什么。

    走出饭店之后，丁昊穹他们就告辞离开了，宁嫣然本来是打算跟着丁昊穹他们

    一起走的，但是，叶雪菲却拦住了她，两个人走到一旁，小声的嘀咕了几句，然后，她们就走过来跟许琅还有小月月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叶度住的地方，距离许琅家不远，所以，他们就一起回家。

    回去的路上，小月月一个人跑在前面，而许琅和叶度肩并肩走在后面。

    叶度在想叶雪菲和许琅的关系，还有就是叶雪菲的身份，虽然，在吃饭的时候，叶度已经通过谈话，知道了叶雪菲就是叶氏集团的总裁，但是，她还是对这个女人很好奇。

    许琅则在想案件的事情，其实，不是许琅想要在下班的时间去想案件，而是因为刚才的情况，让许琅很尴尬，很为难，他不得不去想案件。

    于是，就这样，两个人一路前行，却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儿。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到地方了，叶度先是跟小月月叮嘱了几句，晚上要早点休息，不要踢被子之类的话，然后，就跟许琅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了。

    许琅当时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还是小月月扯了扯许琅的衣服，许琅才回过神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叶度已经上楼了。

    等到叶度家的灯亮起之后，许琅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拉着小月月回家。

    “许琅，今天来CSY找你的那个阿姨，也是你的情人嘛？”小月月牵着许琅的手问道。

    “别胡说，什么情人，我们以前是搭档，是同事，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许琅解释道。

    “可是，我发现，她看你的眼神，跟宁阿姨还有叶阿姨一样啊，你们真的只是好朋友吗？”小月月显然不相信许琅的话。

    许琅点点头。说道：“我们只是好朋友，也只能是好朋友。”

    许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说给小月月听的，也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更多的像是一种对自己的警告。

    “那宁阿姨和叶阿姨呢？”

    许琅想了想，说道：“宁阿姨和雪菲阿姨一样，我们是同事，是搭档，也是好朋友，至于叶阿姨，她更像我的亲人。”

    “许琅，你真的没想过和她们在一起吗？”小月月又问道。

    许琅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苦笑道：“月月，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我不想和她们在一起，也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呢？”

    “等你长大之后，就会明白的。”

    “难道是因为妈妈吗？”小月月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问道。

    许琅原本就暗淡的眼神，愈发的暗淡起来，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不会和宁嫣然她们在一起，除了因为舒悦的缘故，许琅更多的还是考虑到其他的因素，比如‘常师爷’，比如发生在许琅身上的事情，还有那些围绕他展开的事情，许琅失去了太多，父母，哥哥，姐姐，同事，战友，关心自己的叔叔，似乎每一个跟许琅走的很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因为在乎，所以要远离，要保持距离，在很多人看来，同时被三个女人喜欢，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对于许琅来说，却是一种折磨，一种负担，矫情吗？在外人看来，许琅确实很矫情，但是，当经历了许琅所经历的一切之后，就会明白，许琅为什么会这么做。

    被爱，是一种让人愉悦的事情，可是，对于许琅来说，这会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当许琅选择回来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开始新的感情生活，宁嫣然她们再等待许琅，许琅何尝不是在等待呢，不过，许琅等待的是她们的绝望和放弃而已，许琅这次回来，就是奔着‘常师爷’这个组织去的，而感情，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累赘。

    回到家，小月月很自觉的去洗漱，洗漱完毕之后，她就去了自己的卧室睡觉，对于小月月的乖巧懂事，许琅十分的欣慰。

    站在阳台上，凉风习习，吹散了许琅心中的烦恼，他此时在想一个人，小月月的母亲舒悦。

    舒悦就像是许琅生活当中的一道光，照亮着他黑暗的世界，为他指明方向，对于舒悦，许琅是十分感激的，他爱她，她也爱他，这一点儿是毫无疑问的，舒悦走了，那束光却没有消失，因为她给许琅留下了小月月，随着小月月一点点的长大，这束光越来越强，照耀了许琅整个世界。

    对于小月月的乖巧、懂事、早慧，许琅在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感到了伤感和愧疚，他作为一个警察，没能保护自己最爱的人，而现在，他再次回来，直面罪恶，许琅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但是，过程肯定会十分的血腥，许琅甚至不知道小月月能不能承受这一切，他希望可以，但是，这对于小月月来说，其实是很不公平的，也是很残忍的，而许琅从未把小月月当成一个小孩子，而是放在一个大人的位置，平等对话，小月月越是懂事，许琅越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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