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威震山川

    我爷爷只说了一半，是什么意思？

    李道长没有迟疑，继续与我讲述当年往事。

    当年我爷爷的确是从山里捡到了我，不过，在他抱着我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断了气。当时，正好又跟牛大黄汇合，牛大黄给我一把脉，就说，这孩子刚才估计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没撑下来，着实遗憾。

    俩人没办法，想着这孩子既然是从山里来的，就将他葬在山里，也算是落叶归根。可是，当我爷爷和牛大黄把坑挖好，准备将婴儿葬下去的时候，山中突然来了一个女子。这女子一身红衣，在那儿盯着我爷爷和牛大黄。

    满山翠绿，一点火红，十分惹眼。

    爷爷就问，那女子是谁，女子并没有多说话，而是过去，将地上的孩子抱起，去了深山之中。再到后来，大约半个月之后，我爷爷去外边给别人看坟地，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自己家的屋里，有婴儿在哇哇的哭着。

    他一进门，竟发现，自己的床上放着个婴儿。

    仔细一看，那正是被红衣女子抱走的死婴。只是没想到，女子抱走死婴之后，那原本已经断气没命的孩子，如今竟又活了过来。

    之后，爷爷将这孩子抚养长大，也就是后来的我了。

    当李道长讲完这个的时候，我也是吃惊不已。当然，这其中我最为好奇的是，那个红衣女子把我抱走之后，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让我起死回生？

    我拿这个问题，来问李道长。

    李道长说，这个世界上，起死回生之术其实有很多种。但是，能够让新生婴儿起死回生的术法，几乎没有。因为，新生婴儿的死，一般都是因为没有命理或者魂魄，除非借命或者偷魂，方可起死回生。

    但这些方法，为天道所不容，谁又愿意与天道为敌？

    提起与天道为敌，我便想起，王神婆讲过的那个故事，我估计，也只有那林潇风敢与天道为敌了。

    然后，我又问，那个婴儿当年属于哪种情况？

    李道长想了一下，说，当年那个婴儿，并非出生那一刻就是死婴，而是出生之后，活了很短的时间才丧命的。这说明，他有魂魄，只是没有命活着而已。所以当年那个婴儿，应当是借命而起死回生，并非借魂。

    因此，红衣女子带婴儿去了一个地方，为婴儿借了一条命，他才得以活了下来。

    我听完，默默点头。

    其实，在上次我爷爷告诉我的来历之后，我的内心承受能力，已经变得强大了许多。所以，这次当李道长再次向我陈述，我身世那另外一半真相的时候，我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已经是接受了。

    当我爷爷对我将，我从深山之中来的时候，我已经能够预见，我身世的复杂。而这复杂身世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红衣女子将我带去了哪里，她又为我借来的谁的命？

    这暂且不得而知。

    一开始，当我听到红衣女子之时，我最先想到的就是未央。就连我爷爷也说过，未央她住在大山里，一个叫做云梦十三涧的地方。

    所以，红衣女子真的会是未央吗？

    我问李道长，他是否知道，当年那红衣女子为我借来了谁的命？他却是微微摇头，说，我的来历，他其实也是听我爷爷讲的，具体红衣女子带我去了哪里，又去给我借来了谁的命，他也并不知道。

    我又问李道长，他是否知道云梦十三涧这个地方？

    这个问题，倒是将他问得一愣。

    他停下脚步，问我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地方？

    见他如此反应，我就知道，他一定听说过这个地方。所以，一下子来了兴趣，就问他，那是个什么地方？

    “那个地方，确切来说，是一处墓葬。”他道。

    “墓葬？”

    我瞪大了眼睛，惊讶至极，心说，难道未央她一直都住在墓葬里？当然，仔细又一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未央她本来就是阴魂，住在墓葬里，好像也情有可原，不算稀奇。

    “对，就是一处墓葬，不过，那里边葬的人，我也无法确定到底是谁。无论是道门，还是阴间，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猜测，云梦十三涧之中所葬之人到底是谁。当然，到底是否有这云梦十三涧这么个地方，也有待考究，因为，无论道门还是阴间，谁都没有找到有关云梦十三涧的线索，跟不知道这云梦十三涧到底在哪儿！”

    “当然，也有人说过，你们村那个老坟坡，就是传说中的云梦十三涧。可是，道门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掘开过老坟坡，但那老坟坡不过是一个疑冢。老坟坡内确实有一口棺材，但那口棺材，只是口普通的棺材，棺材内，也并没有尸骨。”

    “啥，老坟坡都已经被挖开过了？”我十分意外，不过，李道长也说过，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李道长告诉我，其实就是在那个特殊的时期，当时，我爷爷护着老坟坡，但是道门的人，却以自己的势力，以政策之力，将我爷爷绑了起来，批成了封建先生。以破四旧的名义，去砸了我们村的村庙，还将那老坟坡也给挖开，发现是疑冢的时候，他们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砸了棺材。

    我没想到，当年爷爷当年被批斗，背后还有这么一段隐情。

    我原本以为，道门正派，做事肯定是规规矩矩，却不曾想，竟然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让我瞠目结舌。

    李道长见我难以理解，他便叹了口气，说：“道门本来就是表面上的正派，他们背地里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若不是《道藏》典籍上的洗白，恐怕它们的面目，都是血淋淋的。就像古代的皇帝，为了成就自己的帝业，背后到底沾染了多少鲜血，那《史记》之上，又会有多少记载？”

    我真没想到，这话竟然能从李道长的口中说出，因为他本人就是个道士，他就是道门中人。我摸了摸后脑勺，反问：“你不也是个道士吗？”

    他苦笑一下，道：“当然。”

    “那……你也是血淋淋的？”我半开玩笑的问，我感觉，李道长并非那样的人。

    然而，他都没有犹豫，道：“没错！”

    他回答完，又是一笑，反问：“怎么，不像？”

    我点头，他确实不像，至少，我不认为他是那种不择手段之人。而他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除此之外，我一直在想，如果说云梦十三涧本就是个墓葬，那么其中到底葬着谁呢？

    如果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是不是就可以知道，红衣女子为我借来的那条命，到底是谁的呢？

    在我考虑这个的时候，李道长停下了脚步。

    此时，我们朝大山深处行进，大约有半日，他说：“到了！”

    我四下一看，这里只是一片野树林，哪有什么山神府？我问李道长，李道长则示意我到他那边看，我过去一看，更是大跌眼镜。因为，我看到前边一块儿山岩上，被凿出个差不多有不到一米见方的石坎。

    石坎两边，贴着一副对联，威震山野付百兽，灵通岩隙惠苍生。中间横批，威震山川。石坎里边，也有香炉。

    香炉供奉的，是一张红纸，上边写着：供奉老界岭山神之神位。

    “李前辈，你说的山神府，就是这个？”我还以为，山神府至少跟农村的村庙差不多大，却不曾想爷爷的山神庙能寒碜到这种地步。

    “对，是这个！”

    他说完，走过去，伸手一把将山神庙两边的对联给撕掉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这么做干啥，周围便已经起了大雾。

    山雾弥漫，没多大一会儿，我和李道长就已经被那大雾给笼罩住了。大雾之内，能见度极低，我和李道长如此近的距离，就只能到看到他一个虚影，他叮嘱我，不要动。

    这浓雾只持续了一阵，片刻之后，便逐渐消散开来。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山神府？”

    有一老者的声音从前边传来，我仔细一听，不由得惊讶，这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那牛大黄的声音。

    我真没想到，牛大黄竟然也在这里，也好，他若是不跟爷爷来此，肯定会被那些阴兵给抓走的。

    “牛爷爷，是我！”我立刻回应。

    “咦，一娃子，你咋来了！”牛大黄有些那么一些意外。

    这时候，李道长也开口，说道：“牛师爷，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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