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朝阳区群众

    你说什么？」

    万红壮的神色似是有些犹豫，但这仅存的理智瞬间便被先前发生的一幕幕彻底冲垮……那时的他，孤高地站在场地中央，美人在侧，接受着所有人的顶礼膜拜！

    天上自然不可能掉馅饼，但是……万一呢？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嘴角咧开了一个夸张的弧度，「尽管说，但凡我能做主的，全都由着你！」

    「行！」

    冯仕炎一脸兴奋地从旁边取了一张纸，随即开始笔走龙蛇起来。

    万红壮一脸茫然地望着冯仕炎，喃喃念着纸上的文字：

    「今，经由冯仕炎与万红壮友好协商，决定将苏州邸报的经营权交由冯仕炎全权掌管，冯仕炎具有对该邸报排版，内容等的一切决策权，特立此据，以为凭证！」

    其实冯仕炎也并不清楚，这个时代的字据到底是怎样的，不过这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办法将这件事尽快坐实！

    只要先哄万红壮签下他的名字，后续的一切，都好商量。

    写完，冯仕炎便将这张纸递给了万红壮，「签个名，到时候我再送你一首诗，不，两首！」

    万红壮睡眼蒙眬地望着这张纸，也不知究竟有没有看清，这张纸上写的究竟是什么？

    没怎么迟疑，他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即一头趴在了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同于城西的风平浪静，整个苏州府彻底陷入了暗流涌动中。

    「什么！苏州府竟然有人能够诗成钟鸣？」

    城东某处深宅大院，一个身着纯色寝衣的中年男子，正依靠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听从着下属的汇报。.

    他的眉头紧蹙，指节下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一脸的若有所思。

    「正是！」

    下方跪着那人低头回答道：「据说，此人乃是城西文大人的子侄，也在城西的衙署当差。」

    「文老……等等，那人是不是叫万……万什么来着？」

    中年男子的眉头紧锁，似是陷入了沉思。

    「万红壮！大人应是有听说过他的，就是那个明明文采不错，却偏要另辟蹊径，妄图想要著书证道的那名狂生。」

    「原来是他！」男子一脸的恍然，「可是……怎么会是他？」

    「我可从未听说过，这万红壮擅长诗文？」

    「这……属下就不知了。」

    「无妨！」男子有些倦怠地摆了摆手，「也许只是一个意外，不过，接下去可得给我盯紧了他，有情况及时上报！」

    「遵命！」随即那探子便转身离开，瞬间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只剩那中年男子枯坐中堂，陷入了沉思，「是文界将兴……还是回光返照？」

    不同于不少人的忧心忡忡，整个苏州的风月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不知有多少风月女子开始扼腕叹息，当时怎就被那猪油蒙了心，没能去到那城西，与那万公子见上一面，提早搭上一层关系。

    ——蝶依和莹雪那两个贱人，就差把自己与万红壮有关几个大字写在脸上，日日夜夜的招摇过市。

    尤其那得意楼，最近可真应了它得意的名头，风头一时无两！

    据说最近去寻那莹雪的公子哥也多了不少，夸张到即便再有人你都不一定见得到她，隐隐有艳压苏州的态势……

    所有的一切，只因那首「红豆」！

    「哎……」

    无数风月女子幽幽地叹息着，如果……如果能够得到万公子的垂青，得到赠诗或者赠文，那么她们的身价，将会得到几何倍数的上涨。

    与此同时，在整个苏州的风月界，万红壮的形象也彻底地被魔化了，甚至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他本是浊世间难得一见的翩翩公子，只因对世道不公的不满，选择了韬光养晦，这次，正是他向这不公世道亮剑的第一招！

    也有人说，他是诗仙转世，这样的诗词，对他来说是信手拈来，这次恰巧拿出来的这篇，只是他写的无数首诗歌当中，最普通的一篇……

    还有人说，凤仪阁的四大花魁与香凝娘子都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总之，关于万红壮的种种传闻，通过大大小小的烟柳之地，呈一种爆发式的态势，向着整个苏州扩散，愈演愈烈……

    唯一有一点可以明确的是，全苏州府的青楼女子，都在等着他，并期望着，可以与他发生一些什么……

    只可惜，他在城西……

    不过，关于万红壮好色这件事，却是越发地沸沸扬扬起来，放眼整个苏州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这不是问题，对于这些青楼女子来说，最怕就是他不好色！

    也正应了那句老话，以前的我，你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还有，距离苏州不远的远山之巅。

    宋江正独自一人傲立于山巅之上，眼里满是深沉的意味。

    他的眉头紧皱，脑海中时不时泛起那声清亮的钟鸣之声。

    许久，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看来，对于苏州府的渗透，得继续加强了！」

    衙署。

    冯仕炎和万红壮彼此相对而坐，静默无言。

    「所以，这是我签的？」

    万红壮挥了挥手中那张皱巴巴的「合约」，一脸无语地摇了摇头，「冯仕炎啊，冯仕炎，这可……真有你的！」

    「白纸黑字，你还想抵赖不成？」冯仕炎一把抢过那张纸，怎么也不肯放手。

    「再说了，我不是应允过你，到时候再给你整两首诗吗？」

    「呃……」万红壮的神色一滞，主要是，这个条件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以至于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沉吟片刻，万红壮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当是我故意要霸着这个吗？我只是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差事！你许是忘了，前面我也和你说过，在其它地方也有人打过邸报的主意，可结果呢？大多还是以亏本告终。」

    「即便盈利，所得也是寥寥。」

    「你现在一天也就赚那么几个小钱，就你现在攒的，可还真不够你亏的。」

    见冯仕炎仍旧是一脸的不服气，万红壮又解释道：「我来和你好好说说。」

    他将手中一张新鲜出炉的邸报拍在了冯仕炎的面前，「首先，你得雇人，让他们给你提供发生在苏州的大事小事，光这笔支出，就已经是不小的费用了。」

    「记……记者？」冯仕炎一个愣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什么记者，我是说……」

    通过万红壮的讲解，冯仕炎大致了解了这个时代邸报的发行办法。

    说白了，城西衙署不仅仅是一个发行机关，他还要承担苏州府发生的大事小事的收集，并将这些内容整理成文稿。

    而那些收集苏州府大事小事的人，其实就等同于现在的记者，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

    「朝阳区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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