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零九十章 楼兰终是楼兰

    在得到这个女孩答复的那一刻起，白夜就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缘分，应该是尽了。因为他在这之后，也是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能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了。

    正如他所言的那样，于她而言，他只是一个匆匆而来，又得匆匆而入的过客，仅此而已。他的人生，并不只是充满了遗憾，除了遗憾之外，他更得去做事情。

    很多事情都是他不得不去做的，除非他不想活了，除非他的心已经是彻底死了。否则的话，那些事情就是他不得不去做，也一定要做好的事情。

    白夜深深地知道，一味地沉浸在过去之中，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取灭亡。因为他已经见证过无数的例子。尽管他也想什么都不管了，只想将那份遗憾弥补。

    可他知道，他并不能这样做。因为他还有更多事情要去完成，如果他不去做的话，那么到了最后，这些事情，就通通都要成为他的遗憾。

    他并不想如此。

    所以，他只能离开。

    ……

    而在得到那个女孩的答复之后，白夜也是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此刻，哪怕他已经知道，他并没有任何再就下去的必要了，他也没有立刻就离开。

    因为他真的很想再多多地感受一下身边这个小女孩的气息，她的气息，同他记忆之中的那个人的气息着实是太像了，相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其实白夜也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和能力，他完全有能力将这个女孩镇杀，让这个女孩毫无痛苦的死去，然后在运用魂道秘法得到一个他想要的结果。

    因为他也曾猜测过，猜测到这个女孩其实就是楼兰语的灵魂碎片，转世而生的人。而且他这样的猜测也并不是毫无根据的，因为他对于灵魂一道的造诣很深。

    只是，他真的能这样做吗？

    他当然不能这样去做。

    在白夜看来，每个生灵，生来都要走一条路。而这条路的样子也是各有不同的，因为每个生灵的一生，也都像是那条路一样，同样是各有不同。

    其实那条路就是人生之路，也是修行之路。这两条路其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每个生灵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所能看到的风景都是各有不同的。

    他现在，当然是可以改变这个小女孩的人生。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她是那个人又能如何？

    她已经不记得现在的自己了，她还很小，无论如何，她都应该拥有属于她自己的一生。

    也许这一生真的没有那么完美，这一生至少也是真的属于她。只是这样，便已经很有意义了。然而，就在白夜终于决定要离开的那一刻，那女孩却是说话了。

    「你能，带我去异族族地看看吗？」

    「那地方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小女孩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让白夜都觉得有些无奈的说法。

    只是，在得到这个说法的同时，她也以一种更加坚定的目光看向了白夜。

    而紧接着，白夜便听到了她的另外一番话：

    「我知道你是个强大的修士。」

    「我并不奢求你能给我什么。」

    「我只希望还能再去一次族地。」

    「战争结束了，那里有个节日。」

    「那个节日是用来缅怀逝者的。」

    「那些人应该会以为我死了。」

    「我想看看，我自己的葬礼。」

    ……

    小女孩在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还表现的无比平静。可是白夜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却是再也无法平静了。

    在这一刻，白夜真的很想推演他的那些神通，是岁月法也

    好，是灵魂秘术也罢，他看一看这个小女孩的记忆。

    他想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这样的话，不该由一个孩子说出来。只是，白夜随即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因为白夜自己也很清楚，他并不能这样去做。他若是真的了解了这个女孩的过往，那又能如何呢？

    这样，真的就能改变什么了吗？白夜觉得，这样并不能改变什么。因为他曾承诺过，并不会让这所谓的魔意真界因为他而变得天翻地覆。

    这是承诺，轻易地话，白夜并不会主动打破。除非，是这魔意真界的天道意志诛魔天，在什么地方故意欺瞒于他。否则的话，他的想法也是根本不会变化。

    「我答应你。」

    沉默片刻，白夜给了这个小女孩一个答复。而在给出答复的同时，白夜也伸出手来，将这个小女孩抱住，随即，绯红十二翼在他的身后延展开来。

    只是片刻，白夜便带着这个女孩冲天而起，在诸多身法神通的加持之下，只是寥寥几息之间，两人身处的天地便已经是变幻了一般模样。

    而这个小女孩则是沉默着，仿佛就只是在等待着一个结果一样。白夜对此则是毫不在乎。此刻的他，也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帮这个小女孩寻找那个地方。

    「这就是异族的族地？」

    「对，这就是异族的族地。」

    「你不是跟我说，这里有缅怀逝者的节日吗？这怎么会是——」

    「你看到了如此多的鲜花，一定会觉得诧异吧。」

    「可这的确就是我们的节日，我们觉得，缅怀逝者，并不一定就要用哭声。」

    「花团锦簇的景象，配上漆黑如墨却又星辰璀璨的夜空，这也是一种方式。」

    ……

    一段时间之后，白夜停留在异族的族地之中，已经是彻底傻眼了。他不得不承认，纵然他仔细想过，他也终究还是没能想到这一步。

    而在他的身边，那个小女孩则是站在那里，在为他解释这一切，为他解释着异族的传统。而在这个小女孩解说这些的时候，白夜也陷入到沉思之中。

    说句实在的，在此之前，他曾以为他看透了这个女孩。可现在他却是不敢这样说了，因为这个女孩似乎是并不简单。可在一段时间之后，这女孩却是又开口了。

    「恩人，你可以离开了。」

    「好，但在离开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名字并不重要。」

    「好吧。」

    神色黯然的白夜就此消失，而那个小女孩则是找了一个角落默默地蜷缩着，坐在地上。她沉默许久，最终缓缓开口，如喃喃自语一般说到。

    「花团锦簇的节日用来缅怀逝者，而我楼兰，则宁愿被人遗忘。」

    只是，就在这女孩抬头时，她却是看到，那黑衣白发的青年始终都在她的身边默默伫立。而就在他们四目相对的刹那之间，那女孩也是不由得凄然一笑。

    「你怎么没走啊？」

    …………

    PS：今日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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