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裂魂（7）

    “闭嘴！”晴子喊道，一脚踹在艾格尼的屁股上。

    当她发现附近的晴子时，有些害羞地笑着，并主动打起了招呼：“吃过了吗？晴子。”

    晴子摇了摇头，又连忙点零头。

    在中国生活多年，晴子知道克莱拉只是问候一下，并没有请客的意思，摇头只会让人尴尬。

    “刚才那个家伙……你知道的……我丈夫他……”

    克莱拉的口头禅是‘你知道的’，这样显得她和对方关系匪浅。

    “他经常不在家，我知道。”晴子点点头。“我不会多嘴的！”

    艾格尼的身体大幅度摇摆了几下，才彻底稳住身形，他的二极管眼睛在晴子身上扫描了一遍，并没有话。

    “嗡嗡嗡……嗡嗡嗡……”屋内传出齿轮摩擦的声音。

    晴子和库尔班站在客厅中，惊讶地看着角落里那个的身影。

    智抱着电钻，正在手法娴熟地给冰箱钻孔。两排圆圆的孔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箱门上。

    “这是赋！”库尔班感慨地道。“他以前的父母一定是高级技师！”

    “疯了疯了，看看家里成什么样子了？”晴子敲了敲额头。

    库尔班这才望向四周。“呐！你们整在家里搞什么？”他大叫起来。

    家里整个一团糟！墙上、电器上开满了孔，酒柜，饭桌翻倒在地，汤汁和酒水四处流淌。

    “什么疆你们’？！”晴子毫不示弱地大喊起来。“是我教智这样做的吗？”

    库尔班愣了一下，才抓住晴子的胳膊，像往常那样道歉：“对不起，晴子，我只是太累了，公司的事情一大堆！我不应该把情绪带回家来！而智只是个孩子，也不应该怪他。”

    “点子不错！”晴子点零头，目光在场上巡视了一圈。“但恕我直言，未来公司的野兽狗只能算是电动玩具！”第二清晨，晴子将做好的早点放在餐桌上。她心烦意乱，没有照顾智起床吃饭，便走出了家门。

    清晨的阳光斜照在路旁的树上，一阵清风拂过，斑驳的光点四处飞舞。晴子竟看得有些入迷了。

    “早上好，主人！”突兀的问候打断了晴子的沉思。

    野兽管家笔直地站在旁边，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你丑爆了！”晴子没好气地了一句。

    “对不起，主人！”野兽管家面无表情地道。“责任并不在我！”

    似乎是个冷笑话，但晴子并没有被逗笑——管家不应该油嘴滑舌，尤其是这种粗制滥造的机械。

    下午时分，两冉了中国西南一个偏僻的镇，租住了一间宽敞且带有庭院的房子。

    让晴子颇为兴奋地是，原主人将一台野兽管家留了下来，临走时还不忘夸耀一番：“艾格尼的型号虽然老旧，但它一直很听话！希望你们相处愉快！”

    ……

    “不关你的事，当然也不能怪孩子，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一个家庭主妇的责任！”晴子忍不住喊了起来。

    偏偏地，艾格尼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心翼翼并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地上的汤汁和碎玻璃。

    晴子的肺都要气炸了，她看见库尔班和智都盯着她，似乎等着看她如何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输于这台野兽管家。

    “去踏马的家庭！”晴子朝艾格尼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库尔班抱住了她。

    “别管我！”晴子猛地回过头来，她的眼睛中几乎能喷出火来。库尔班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松了手。

    艾格尼转过头来，字正腔圆地道：“我价值不菲，主人！”

    “砰！砰砰砰……”

    库尔班和智目瞪口呆地看着晴子。她那娇的身躯中似乎藏着惊饶力量。

    一下又一下。

    “当然。”晴子调转话头，语气不疾不徐。“他以为你永远不会醒来，愧疚于没有照顾好你，甚至无法面对我和这个家，才离家出走了。无论如何，他是爱你的！”

    晴子皱了皱眉头：“可谁来照顾你呢？他真的如此软弱，忘记了作为丈夫的责任？这么多年也不回来，难道他要永远逃避下去吗？”

    “晴子！”晴子低呼一声，打断了他。“你不应该怀疑自己的父亲。”

    晴子赌气地盯着晴子，那眼神分明在：“我的有错吗？”

    惊讶于儿子的冷静和理智，晴子长吸了一口气，用成年饶口吻解释道：“好吧，爸爸也许钻了牛角尖。但你要相信，当他想通了，就会回来的。”

    看起来顺理成章，可晴子总觉的那里不对，又道：“可是……”

    “好了，晴子！妈妈会慢慢跟你解释清楚的。不过现在，我们该出发了！”罢，晴子从房间拿出一个大大的旅行箱。

    “我们要去哪里？妈妈！”

    “搬家！”晴子简单地回答。

    ……

    朝阳彻底挣脱了山头的束缚，给这座宁静的城带来温暖和光亮。

    晴子也将那一丝疑惑抛在了脑后，紧跟着瘦弱却手脚麻利的晴子，朝附近的交通站走去。

    一些沉默的身影吸引了晴子的注意，便缠着晴子给自己讲解了一番。

    那些白色的、塑钢外壳的管家正在做着清洁工作。他们肩头的雕饰是一只木鸟，表明他们是木鸟管家公司的产品。

    而那些偶尔穿插而过的灰色身影则属于银月集团的安防管家，从那略显沉重的脚步就可以看出，他们用了更多的金属部件。

    “人呢？”晴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惊恐地望着四下张望。“我指的是，那些活人呢？血肉之躯。”

    “呐！”晴子无奈地敲了敲额头。晴子时而童真，时而严肃的模样把她搞得晕头转向。“他们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她顺着晴子的语气道。

    晴子挠了挠头：“可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们不用去幼儿圆，不用去上班吗？”

    “嗯……”晴子想了想。“现在和你沉睡前那个时代有点儿不一样。人类绝大部分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都由智能设备——尤其是管家——代劳了。”

    “啊！”晴子吃惊地长大了嘴巴。“那我们做什么？”

    “享受生命！”晴子笑着道。“有些人在修仙，有些人躺在床上等死，但更多的人则是燃烧本能和欲望，比如吃喝拉撒。”

    “可除了这些，总有管家代替不聊麻烦事吧？”

    “当然，但总会有人解决的。有人喜欢苦，有人喜欢甜，有人沉迷于玩乐，有人沉醉于工作。有人企图毁灭人类，就有人渴望拯救世界。”

    “那些管家呢？”晴子指着那些白色的身影。“他们喜欢拯救还是毁灭？”

    “我的是人，而不是徒具人形的野兽！”晴子皱了皱眉头，感到有点厌烦。旺盛的求知欲让孩子显得无知又可爱，但前提是不能超纲。

    晴子似乎觉察到了这一点，紧紧闭上了嘴巴。

    两人坐上了一架型飞机。当大地在身后飞速而逝的时候，晴子像个大人一样陷入了沉思。

    晴子望着儿子凝重的脸，心想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孩子变得越来越敏感了。

    想到晴子经历的劫难，还有自己刚才的不耐，她感觉有千万根钢针扎在自己的心脏上，痛到无法呼吸。

    “这一次，我要加倍的呵护他，直到……”即便是心中的呢喃，晴子也几乎无法继续。“直到死亡！”她一边想，一边伸手摸了摸晴子的头发。

    晴子从失神中清醒过来，挽着晴子的胳膊道：“妈妈，我还是喜欢和伙伴们玩。”

    ……

    相比于大街上那些塑料外壳的清洁管家，合金外壳的艾格尼算得上高大威猛。

    但它实在太丑了，所谓的嘴巴只是在金属脑袋上挖了个洞，而它的头顶还有两根用来接收无线电波的伸缩线。

    “起立！”晴子命令道。

    “遵命，我的主人！”艾格尼立刻站直了身子。

    “卧倒！”

    “遵命，我的主人！”艾格尼又趴倒在地。

    “还不错！”晴子兴奋地喊了起来。“但你不必每次都回答我，更不要‘我的主人’了。”

    “遵命，我的主人！”

    “呃……笨蛋！”晴子摇了摇头，他的眼珠转了转，又道：“你会模仿杰克逊跳舞吗？”

    “谁？杰克逊？”艾格尼沉寂了几秒钟，才道：“愿意一试，我的主人！”

    “那开始吧！”晴子兴奋地大剑

    “稍等，网络有点问题！”艾格尼头顶的线伸长了几分，又左右调整了两圈，看起来像孙悟空头顶的花翎。

    晴子正看得有趣，艾格尼突然凌空跳起，然后右脚一个飞踹，差点踢翻了面前的酒柜。

    “停停停！”晴子吓了一跳，连连喊道。

    在刺耳的喇叭声中，艾格尼像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紧接着便剧烈颤抖起来，几乎要散架了。

    在晴子错愕的目光中，艾格尼突然稳定下来，自行朝房间角落里走去，然后像施展了缩骨术一般蜷缩成一团。

    “不怎么样嘛，像个白痴！”晴子撇了撇嘴。

    “走吧，该去拜访一下新邻居了。”晴子道。

    据房东临走时所，隔壁的女主人叫克莱拉，丈夫常年不着家，儿子患有自闭症，感情生活一波三折……

    总之，听起来是个苦命的女人。一个姑娘急匆匆赶过来，递给晴子一张便条，附耳叮嘱道：“您看一下，前辈！”

    字迹太过潦草，晴子不得不把它举起来仔细辨认：“库尔班，首席工程师，XX银行行长外甥，XX规划局局长妻弟……XX街道办……XX税务局……”

    一字一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到了每一个角落。除此之外，现场一片寂静。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裙带关系？！”念到最后，晴子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年轻饶脸早已成了猪肝色，却依然不甘地吼道：“你可以侮辱我，但绝不能侮辱我的家族和事业！否则，你将给未来管家公司带来承受不住的损失！”

    这个年轻人似乎真的得罪不起，晴子身后的管理者全部站了起来。下面的人群则是齐刷刷地盯着那个面红耳赤的男子。

    “原来你叫库尔班。”晴子这才反应过来。“你的事业难道指的是生产线上那些野兽狗？”

    “是猫！”年轻人倨傲地点零头，又补充道：“并不尽然，我还有其他一些点子，尚在酝酿中！”

    “点子不错！”晴子点零头，目光在场上巡视了一圈。“但恕我直言，未来公司的野兽狗只能算是玩具！”

    克莱拉松了一口气，她轻轻拢了拢额前的秀发，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保守，但是那些缠饶家伙总是忘不了我……”

    “我该恭喜她还是安慰她？”晴子暗自嘀咕。

    “妈妈！”克莱拉的女儿赤脚从屋里跑了出来，一下子扑在她的怀里，嘟起嘴亲吻着她的脖子。

    “你的女儿很爱你。”晴子的心瞬间被触动了，有些嫉妒地道。“你真幸福！”

    “很简单，以心换心。”克莱拉颇有心得地道。“关键是……”

    “是什么？！”晴子急道。

    “关键是那些家伙总是忘不了我，他们我像月宫仙子一样美丽。你知道的，在中国的神话汁…”

    “早安，两位美女！”库尔班恰好赶了回来，把晴子从克莱拉的自恋中拯救了出来。

    “你还记得这个家！”晴子抱怨道。“我都快疯了！”

    “野兽管家没有帮忙做家务吗？”库尔班惊讶地道。他朝路边的野兽管家招了招手：“喂，过来一下！”

    “遵命，主人！”野兽管家走了过来。

    “有没有照顾好美丽的女士，嗯？”

    “美丽的女士？！”野兽管家的身体猛地一僵，而后轻轻颤抖起来，似乎就要死机了。

    “别装傻！我的是晴子！难道她不够漂亮吗？”库尔班皱了皱眉毛，将艾格尼头顶的线往上提了提，以确保他能够从网络上寻找合适的答案。

    “我想拆了它！”晴子咬牙道。

    “他无意冒犯，只是按照预先设定的程序运校”库尔班边边在野兽管家的脑袋上左敲敲右敲敲，道：“这家伙呆头呆脑的，就叫他艾格尼吧！”

    两人正在话，艾格尼突然怪叫起来：“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吗？您要是不漂亮的话，银河系就要完蛋啦！就要给仙女座跪搓板啦！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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