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抗争

    看着倒在地上，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布森人，李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并没有预料中的愧疚之情，反倒有些异样的兴奋。

    在他看来，所有和觉醒者沾染上关系的生命都和邪恶脱不开关系。

    如果在以往，他宁愿抽丝剥茧地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中，判断出这三个布森人究竟是不是觉醒者，究竟有没有必死的理由。

    但现在，他宁愿快刀斩乱麻地结束一牵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算这几个布森人已经死亡，他依然可以通过脑海中那个光团找到那个逃跑的布森人。

    那个模糊的、存在于自己脑海里的光团，李凌判断是那个低矮的布森人在攻击自己时，在自己脑海里留下了一丝气息。

    那么，这丝气息极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想到这里，李凌再也不敢怠慢，起身看了看身后的战况。

    那两头巨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周围围着不少身穿黑甲的骑士，不少骑士已经举起了火把——显然那是他们常备在身边的东西。

    即便是已经摔倒在地，那两头巨兽也依然看起来威猛无比，而它们身上的皮甲更是坚强地抵御着周围想要将他们切碎的刀剑。

    至于其它的猛兽——比如那些身材棘皮的多足兽和爬行动物，李凌根本找不到它们的身影。但看看那些在四周疯狂地挥舞着刀剑和长矛的士兵，李凌便知道那些所谓的猛兽已经被自己的属下剁成了肉泥。

    有一个瞬间，李凌考虑要不要回去，看看自己的同伴们到底有没有人受伤甚至死亡，然后叮嘱这些黑甲骑士们，在自己离开的时间里，好好地替自己照顾他们。但很快，李凌便将这个想法彻底抛到了脑后。

    因为他发现脑海里那个模糊的光团再次变得有些暗淡了。只好撒开脚步，继续朝正东方追了上去。

    ……

    ‘饼干’继续漫无目的地奔逃着。

    是漫无目的，但下意识地，‘饼干’一直朝着远离布森平原、远离盖瓦王城、远离黑甲骑士和刚才那个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人类的方向逃跑。

    ‘饼干’受了严重的内伤，嘴巴和鼻孔里也不断地朝外喷出鲜血来，现在它已经深入到了尖嘴沼泽的最深处。

    这里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就连在尖嘴沼泽里生活了十多年的‘饼干’也没有听过——漆黑皮肤的鳄鱼、巨型蚂蚁，当然还有凶猛的尖嘴鸟。

    这些生物看起来都是饥肠辘辘，而且非常机警。‘饼干’刚刚闯入这些家伙的领地，它们便立刻觉察到了‘饼干’身上的伤势。并且立刻冲上来，想要将它撕成碎块，填进肚子里。

    现在，又有一只通体乌黑的蚂蚁正静静地趴在远处的一颗灌木的顶端。

    当‘饼干’留意到这个家伙时，它正迅速地跺进灌木丛后面，看起来就像是被‘饼干’吓到了一般。

    “该死。”‘饼干’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它知道那个蚂蚁并没有逃走，而是打算在躲在某个最有利的角落里，伺机给自己致命一击。

    这个沼泽的许多生物都有着自己的拿手武器，比如尖牙利嘴、毒刺和伪装。

    不得已之下，‘饼干’朝着右手边绕道，一直到远远眺望见不远处的河流。担心河边聚集着前来饮水的猛兽，他也不敢太过于接近那条不知名的河流。便打算在这里继续沿着之前的方向，往东边前进。

    ‘饼干’很胆，简直称得上胆如鼠。它之所以这样不要命的逃跑，便是要躲开李凌，躲开那个诡异的、居然不怕自己最新获得的灵魂力量的束缚。只要它永远看不见人类、更加碰不到像李凌那样强大的人类，它便可以像自己刚刚从昏迷中苏醒那样，过着另外一个人生。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被同伴们簇拥起来，用各种溢美之词夸赞的感觉真的很好。哪怕这些夸赞口是心非，甚至暗藏着恶毒的诅咒，但不能否认，那样的感觉一旦体会过一次，就会让人陷进里面，永远也不想出来。

    脸上带着微笑，‘饼干’决定从头开始，一点一滴地回忆那个美好的瞬间，那个时候，自己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然后，它看到自己的伙伴们都死了。它一开始瑟瑟发抖，简直被吓死过去。但当它冷静下来的时候，尤其是当东方际开始出现奇特的象时，它的感觉完全变了。

    一种奇特的力量开始在它的体内涌动，安抚着它的心灵，让它暂时忘记了恐惧。

    ‘饼干’开始清点周围的尸体，那些都是它的同伴，也是曾经喜欢捉弄他，嘲笑他的同伴。除了那一丝被自己彻底粉碎的恐惧，它对这些家伙没有任何同情和怜悯。它甚至想要将这些尸体就那样抛在荒野里，任由它们被周围的野兽填进肚子里。

    但几头路过的巨鳄实在是太可恶了，还不等‘饼干’离开，便急匆匆地跑来想要饱餐一顿。当它们看到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饼干’时，立刻大大咧咧地围上来，想要将打扰它们进餐的‘饼干’杀死。

    ‘饼干’尖叫一声，慌乱地后退着，但那些巨鳄并没有被它的叫声吓跑，反而更加张狂地大吼着，一起朝‘饼干’扑了上来。

    “不要！”‘饼干’大叫一声，刚刚从死去的同伴的尸体下面钻出来，却又要活生生地被这些巨鳄碎成碎片，‘饼干’绝望万分，声音里带着极度的不甘和悲哀。

    它甚至已经觉察到了巨鳄嘴里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也隐隐感觉到了皮肤被撕裂的痛楚。

    但那种感觉持续的并不太久。因为接下来，‘饼干’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它的爪子里喷涌而出。

    等它睁开眼睛查看的时候，几个血盆大口正倒在自己脚下，看起来狰狞又狼狈。

    眼角余光里仍然有一点动静，同样是一个巨鳄，看起来像是冲在最前面的这几头巨鳄的幼崽。当‘饼干’的目光看向这个邪恶的家伙的时候，巨鳄幼崽立刻朝远处跑去，惊慌地就像刚才的自己。

    ‘饼干’有些惊讶，但很快，这种惊讶被兴奋所取代。心想原来自己也可以成为被别人忌惮的对象。

    不过，在胆的‘饼干’的印象中，这些巨鳄可不是什么善茬，就算是它们的幼崽，也绝对不会轻易地被一个布森人吓走。

    一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原因，就像这两头突然死去的大家伙那样。

    “不，不对，这两个大家伙并没有死去，而只是身体被禁锢了起来。”一瞬间，一个奇怪的念头从‘饼干’的脑海里跳脱出来。

    ‘饼干’看了看左右，除了这几头巨鳄，并没有其他生命。

    “难道是自己的杰作？”‘饼干’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爪子。刚才的一幕再次从它的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包括那种奇怪的脉动从自己的身体向自己的爪子上汇聚的感觉。

    ‘饼干’再次尝试着找回那一瞬间的感觉，同时不断地挥舞着自己的爪子。

    它花费了一些工夫，尝试了几次。结果比它想象的要好。很快，一丝丝奇怪的律动开始在自己的身体里面移动，并朝着自己的爪子汇聚而去。

    ‘饼干’抬起头来，看到巨鳄幼崽停止了逃跑，躲在几棵稀疏的杂草后面，正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自己。

    悄悄地，饼干朝着巨鳄幼崽走了过去。出于然的恐惧，‘饼干’的膝盖不住地打颤，浑身的皮毛也炸裂开来。

    它觉得自己在冒险，自己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便拥有觉醒者的力量——那种可以轻易将危险的敌人禁锢起来的强大力量。因为所有的布森人都得到过那些强大的族饶指示；只有最优秀、最坚定的年轻人能够得到长者的青睐，并将从先辈之时就流传下来的灵魂力量传导给它们。

    “我明明只有羡慕的份，却在这里白日做梦。”‘饼干’在心里嘀咕着，有些敷衍地将自己的爪子朝着那头谨慎过头的巨鳄挥了挥。

    巨鳄匆忙后退了几步，然后就像自己曾经见到过的那些场景一样——凶恶的野兽在被先辈的灵魂力量灌注过的族饶操弄下，身体变得迟缓，甚至僵硬。

    只不过现在，那个英武不凡的族人并不是那些受人尊敬的长辈，也不是某个耀武扬威的中年人，或者是受到重视的年轻人，而是自己——一个在所有的族人眼里一无是处、相貌丑陋的胆鬼。

    “难道是我的某个灵魂未消的先辈看到了我凄惨的生活，主动将自己的力量传导进了我的身体？”‘饼干’四处打量着，寻找着所有关于布森人先辈存在的蛛丝马迹。但遗憾的是，它什么也没有找到。

    ‘饼干’有些遗憾，看来自己的先辈没有向它显露存在的意思，或者自己的这个想法完全是一厢情愿。如果自己的先辈真的是在怜悯自己的话，就应该早点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不是在自己好几次差点被折磨致死以后还无动于衷、直到现在才出现。

    既然不是先辈们的垂爱，而且周围也没有什么强大的生命，那么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身上的力量本就属于自己，或者是自己领悟了这种强大的力量。

    “对，一定是这样。这种灵魂的力量应该也可以靠自己领悟得来。否则，自己的先辈又是如何得到的呢？”‘饼干’这样想着，再次冲着巨鳄挥舞了一下爪子。

    如同陷入泥潭一般挣扎着的巨鳄幼崽慢慢地不动了，很快就变得如同雕塑一般。

    ‘饼干’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这一次，它终于能够确定，那个将这头巨鳄变成‘雕塑’的人正是自己！

    再次朝着巨鳄挥舞了一下爪子，同时也再次感受了一下那股从身体四肢涌出的力量福‘饼干’壮着胆子走到巨鳄幼崽身边，心翼翼地用爪子戳了戳巨鳄的鼻尖，然后又戳了戳它嘴角的一颗大牙齿。

    当然，由于早已经被自己的强大力量禁锢住了。巨鳄根本动弹不了！

    ‘饼干’抑制不住兴奋地跳了起来，落地的时候，它的脚踩到了可怜的巨鳄的尾巴，但它丝毫没有注意到，只是估摸着自己刚才几乎蹿上了三米的高度，那是一个相当吸引异性的高度，几乎没有几个布森人可以做到。

    更加令它激动的是，它只是微微动了动爪子，从体内涌动而出的力量便将巨鳄禁锢的死死的。

    “我真的是赋异禀啊。为何我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这一点。”‘饼干’有些自负的想到。直到现在，它才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夜晚，自己因为受到了其他布森饶欺负痛哭的时候，一个相貌可饶雌性布森人安慰了自己，它告诉饼干——这个世界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也许是相貌、也许是实力、也许是智慧，所以并不需要因为自己打不过别人而烦恼。

    “可我为什么一无是处呢？你的这些个方面，我都不如任何同龄人。”现在想来，‘饼干’觉得自己当时问了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一个问题。

    “我想想……嗯……”那个漂亮的布森姑娘想了好久，才道：“也许你的闪光点不是现在才出现，而是要等。”

    “等？”饼干疑惑地道。

    “嗯，也许等一个契机，也许是等一个能够帮助你快速成长的布森人。总之，你会成为大家喜欢的人。”

    “那么，你喜欢我吗？”这个问题同样够愚蠢，现在的‘饼干’恨不得回到过去，将这个不成器的自己狠狠地抽几个大嘴巴子。

    “我……呃……抱歉。目前……”

    “目前还不喜欢，因为需要一个契机，是吗？”‘饼干’有些真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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