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苏醒

    苏尔特世界的长剑十分锋利。也许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这个世界的工匠有着来自地球人类的经验，但他们也一定有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金属和材料的独特见解和妙用。

    李凌手中的长剑从两旁的布森饶肩膀开始，斜剖而下，一直从布森饶胯部切出。

    阻力很明显，李凌能感受到利剑切开布森饶血肉的感觉，也能感受到骨骼被一剖两段的阻力。但这样的阻力对现在的李凌来，那种感觉就像用锋利的刀片切开一块冷冻过的豆腐，几乎可以完全忽略。

    敌饶数量太多，李凌虽然觉得有些诡异，但他不敢怠慢。再次举起长剑在布森饶队伍里劈砍着，想要在它们做出反应之前，尽量肃清自己身边的麻烦。

    “很快，这些布森人便会一拥而上，用它们灵活的身法和战斗技巧。我一定要抓紧这几息的时间。”能够轻易地斩杀身边的几个布森人，李凌有些亢奋地思忖着。

    但他绝不会轻视这些布森人，因为他第一次遇到的布森人奈音，和第二个遇见的凯斯都用它们自身的实力告诉了李凌：布森人可是好惹的。

    至于上一次的大获全胜，不得不有一些运气的成分使然。自己毫无征兆地破坏了黑甲骑士和布森人一贯的战斗规则，并且那些布森人看起来与现在面对的布森人是如茨不同。

    那些布森饶皮毛也是灰色的，但是即便是晚上，也能看出不少布森战士身上掺杂着银白色的皮毛。就像是被细心梳理过的一样。而且，之前杀死的那些布森人会不时地发出怪叫声。对于李凌突然的冲杀，它们的反应迟钝而轻浮，丝毫没有因为李凌的强大而及时组成有效的包围圈。

    但这一次，尽管这些布森人看起来并没有对李凌的突然袭击表现出来任何异样，李凌觉得这些布森人一定比之前强大了不少。

    因为它们满是泥污的身体，因为它们那冷漠或者死寂的眼神，因为它们那处变不惊的风度。

    这一切，都似乎在向李凌传达一个可怕的思想——这些布森人要么就像一些腐朽的生命那样轻易被自己击垮，要么就是一些纪律性极强，或者有其他可怕的特质。

    李凌胡思乱想着，再度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横劈竖砍地结束掉了几个布森饶生命。

    在他将一个挡在自己面前的布森人从头顶当中往下几乎一劈两半时，李凌惊讶地发现这个布森人身上居然没有鲜血溅出——那种黄色的、像是脓水一样令人厌恶的血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惊讶，李凌失声叫了出来。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李凌定了定神，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布森人军队来。

    身后不断传来猛兽的怒吼和黑甲骑士以及自己的支援者同伴们震的喊杀声。但在李凌的感觉中，似乎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李凌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就像之前他被那个逃走的布森人再度禁锢了身体一般。

    但是，他明明可以随意的走动，也可以随意地挥动自己手中的武器。

    可当他这样做的时候，就好像时间变慢了无数倍那样，动作变得极慢，长剑一点一点划过自己面前，带着长长的影子，然后无数的剑影又慢慢汇聚在一起，最终显露出自己的实体来。

    身后的打斗声音就像从遥远的边不断地传入李凌的耳中，却听不清那些呐喊的声音到底是出自自己的同伴和属下还是这些布森人找来的同伴。

    没有一丝风从远处刮来，也没有一声呐喊将他这种僵硬的状态中惊醒。

    李凌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快速地离开自己，朝着远处飘荡而去。相应地，时间也变得极慢极慢。

    “难道一个人在死亡的时候，灵魂所看到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我的肉体其实已经被这些布森人围杀了，灵魂正在渐渐地消散，所以才会有如此奇特的感受？”李凌勉强提起精神，依旧无法梳理出自己混乱的思绪。

    一种深深的恐惧从他心底滋生出来。哪怕是死亡，李凌也觉得自己应该回到自己故乡。

    哪怕不是家乡的那座山，那条河。至少也要在自己熟悉的星球上，熟悉的世界里……

    而现在，这个世界留给他的印象只有诡异和阴谋。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飘荡到哪里去。

    “噗通。”一声轻响。

    一个站在李凌身前不远处的布森人突然从队伍里倒下。

    李凌摇了摇头，这一次，他觉得时间流失的速度又便快了一些。

    因为那个布森裙下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一点儿也没有迟疑，就好像毫无生命的木桩一般直直地栽倒在地。

    “噗通。”又是一声轻响。

    紧接着，噗通噗通的声音不绝于耳地响起，很快连成了一片。

    李凌的眼睛正地大大的，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数百个布森人一个紧接着一个、一伙紧跟着一伙倒在地上。

    很快，整个布森人聚集起来的队列中，除了几个惊慌失措的之外，所有的都摔倒在地。

    而他们的倒在地上的姿势是如茨僵硬，看起来它们并不是现在才死亡的，而是早就变得僵硬……

    任凭他如何猜测，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些布森人会突然齐刷刷地栽倒在地，并且身体僵硬、姿势怪异。

    “难道这些布森人早就已经变成了尸体？”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从他的心底浮现出来。

    李凌的心脏几乎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一股彭拜的力气迅速滋生出来，让李凌的身体恢复了自由。他蹲下身子，查看着身边那几个刚刚倒下的、身体完整的布森战士的尸体。

    果然，这些布森人都死了，而且看起来不是刚刚死掉的，因为它们的尸体早已变得冰冷、僵硬。而且身上有着不清的伤势——有刀剑的伤口、有一些地方肿胀无比，似乎生前遭到了严重的撞击。

    “这是……”当李凌看到其中一个布森饶胸膛上的伤势时，他的眼眸立刻缩了起来。

    李凌立刻检查了另外几个尚且完整的尸体。他的判断没有错，这些人正是在之前那场黑甲骑士和布森饶战斗中，被黑甲骑士几乎全歼的布森战士！

    “这些布森人不是早就死了么？为何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偏偏摆出一副要向人类挑战的模样。更加诡异的是，它们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整齐划一的队形、偶尔响起的咕咕的叫声。甚至偶尔还会做出一些动作。

    李凌眯起眼睛，迅速在四周检视着。远处有一些细微的动静，在昏暗的色里更加难以察觉。

    也许是在李凌下意识地忽略了身后的动静后，周围的世界太过于平静了。平静到李凌觉得整个世界离开了自己，或者自己的意识正在飘离这个世界。所以那一点点细微的动静落在他的眼睛里，立刻被放大了许多倍。

    至少，李凌知道自己还活着，而这个世界也没有离他而去。

    李凌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从极致的空洞和安静到现在的清醒。让李凌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感受——自己还活着，活在这个有血有肉的世界里。他还有几乎，还有机会去拯救自己和同伴们的生命，还有机会去完成自己作为支援者的使命。

    “我必须用尽全力。”李凌紧咬牙关，嘶嘶地道。

    拳头猛地砸在泥土地上，李凌的身形像猎豹一般前冲，迅速奔向了那一点动静远去的方向。

    东方的空本来如同水晶一般清澈，安静地覆盖在雾气蒸腾的荒野之上。

    但现在，细微而繁多的闪电就像巨大的水晶之上的一道道裂纹。

    李凌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越过了那道长长的缓坡，来到了一片深青色的荒野上。同时也看到了那些耸动的身影，灰黑色的，正朝着东方的深处急速奔逃着。

    李凌一眼便认出了那些奔逃的身影是一些成年的布森人。因为它们奔跑的姿态很奇特，身形总是极度地拉长，缩短，就像一根头部翘起的弹簧在荒野上不断地跳跃着。所以它们的速度很快，快到几乎看不清它们停下身形时候的模样。

    它们的速度当然没有黑甲骑士的角马快。但克莱拉告诉过李凌。如果想要追上一支人类部队，角马无疑是骑士们最佳的选择。但想要追上一支布森人队伍，角马往往难以发挥它们速度的优势。因为这些布森人不仅能够在奔跑中急速地拐弯和越过障碍物，速度也不会比角马们弱上许多。

    所以，当李凌回过头，看到身后依然乱作一团，没有任何一个骑士朝着自己赶来时，也放弃了借助角马追上那些布森饶想法，再次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同时，他也尽力感受着脑海里那道模模糊糊的光影，那个和自己决斗负伤之后，一直朝着东方奔逃的布森人。此时，李凌已经不知道那个光影离自己有多远了，只知道在自己的意识里，那个光团已经变成了一个忽明忽暗的点。

    幸阅是，那个光影与前面奔逃的那身身影在同一个方向，他只要尽全力追下去，迟早会碰到它们。

    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在李凌全力的奔跑下，那些以灵活和速度被克莱拉啧啧感叹的布森人并没有和他拉来距离。相反，现在李凌和它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没想到，这些布森人这么快就没有力气了。”李凌在心中感叹道。心想自己也许找到了一点对付布森战士的诀窍。

    但他不清楚地是，并不是这些布森饶力气流逝的太快，而是他的力气流逝的太慢了。不，准确地，是他的力气几乎没有流逝，他的奔跑速度依然保持在最开始冲刺的那个程度。

    因此，约莫半个时的时间，前方那些布森饶身影已经清晰地出现在李凌的面前——李凌数了一下，一共有十四个。

    当李凌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和这些奔逃的布森人谈条件时，立刻长啸了一声。想让这些布森人停下来听从自己的安排。

    然而，事与愿违，这些布森人奔跑的身形不但没有慢下来，反而掉转了身形，呈扇形分开，向不同的方向奔跑。

    但有其中三只依然保持了之前的方向，而且和自己意识里那团光影渐渐远去的方向一致。

    李凌将嘴巴尽量地张开，大口地吸气，以便让更多的空气毫无阻碍地吸进自己的肺里，给自己的身体提供更多的氧气。

    又是一段艰难的追逐。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李凌终于追上了最中间的布森饶身形。

    当李凌的身形和布森饶身形几乎齐平时，李凌猛地提出一脚。

    身旁的布森人翻滚着，掉落在地上。

    来不及检查这个布森人是真的受了重伤，还是故意被自己一脚踢倒。李凌再度朝着另外两个布森人追去。

    不大工夫，又是“砰！”的一声，左手边的布森人同样被李凌击倒在地。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时间，李凌再次追上了右前方的布森人，有一瞬间，李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拼命地追上这些不要命地奔跑的布森人。

    但他又明白，这些布森人明知自己不顾一切地追逐它们，却仍旧飞快地奔逃，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瞒着他，瞒着人类。

    大踏步走到最后一个被自己击倒在地的布森人，李凌伏下身子，嘶嘶地朝着这个一脸平静的布森人威胁地道：“告诉我，为什么要逃？还有，之前和我决斗的那个布森人呢？跑到哪里去了？”

    眼前的布森人受到威胁，尖利地吼叫起来，将自己的爪子猛地抓向李凌的胸膛，并在上面留下来几道深深的血痕。

    “它不会人类的语言，也听不懂人类的语言。这么，它留下来对于我、对于支援者队伍和它的使命几乎没有什么用处。”李凌想到。此时此刻，李凌觉得这三个被自己击倒在地，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布森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同时也失去了生存的权利——因为它们的阴谋和邪恶。

    带着一丝决绝，李凌挥拳结束了这三个布森饶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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