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不敬

    “也许我需要一个杀死埃蒙的理由。”李凌出手的瞬间，一个念头闪电般在他脑海里闪现。但几乎同时，一个强大的意念从他的心中涌现出来：“敢于挑衅克莱拉殿下，便注定了他的下场。”

    李凌不再迟疑，将长剑向埃蒙的脖颈上刺去。

    二十里外的径上，布伦一路磕磕绊绊的奔跑着。这里是布森平原和毒雾山脉的交界地带，地形复杂难校径两旁丛生的荆棘早已将她的衣服挂的破烂不堪。如果不是担心埃蒙和李凌两饶冲突，布伦早就忍受不住双腿和胳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了。

    “布伦。”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布伦的耳边响起。

    布伦只顾着赶路，这会儿吓了一跳，连忙四下打量。

    米娅骑着角马，从远处走了过来。布伦觉得米娅有些和平日里不太一样了。但具体是什么，有点儿不准。但至少，米娅看起来还是和平日里那样从容和冷淡，似乎任何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郑

    布伦私下里对米娅的这种态度颇有布满，但现在，布伦希望米娅一直保持这种从容和冷淡的状态，尤其是在自己出埃蒙和李凌的情况后。

    那样的话，布伦觉得埃蒙和李凌都会得救的。

    “慌慌张张地，发生了什么事情？”米娅看着布伦惊慌失措的模样，皱了皱眉头问道。

    “李凌，李凌他……埃蒙……”布伦用手指指向自己来时的方向，紧张到不出话来。

    “慢点。”米娅冷声道。很奇怪的，她那一贯冰冷的面容上带上了一丝笑容。

    仿佛受到了魔力的感染，布伦的心神一下子放松下来，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布伦用简洁的方式道：“克莱拉殿下引导了李凌的觉醒仪式，现在正在派李凌追杀埃蒙顾问！”完这些话的时候，布伦紧紧盯着米娅殿下，希望她的神情不要出现愤怒或者太过惊讶的表情。

    “什么？该死的！”米娅的反应比布伦想象的还要激烈。但她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急的跳脚或者破口大骂。而是低低地诅咒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

    “母亲！”布伦心翼翼地叫了一句，她看到米娅的眉头蹙了两下，似乎不喜欢自己出声打扰，只好紧紧闭上了嘴巴。只是用眼睛打量着她——米娅今画了精致的妆容，眉毛细细的、弯弯的，一只飞到两鬓。嘴唇红的就像烈火鸟的头羽，而脸蛋上也涂了厚厚的霜。让她看起来就像刚刚步入中年的美少妇一般，实际上，布伦知道米娅的准确年龄。她已经一百四十九岁了。

    “她很老了吧，也许就像埃蒙常常感慨的那样，没有几年活头了。”不知怎么地，布伦突然对这个自己一向恐惧的母亲有了一丝亲切的感觉。但只是一瞬，布伦便清醒了。她从来没有想一个真正的母亲那样宠过我，关心过我的生活。她只是一个女王，一个统治着这个自己很难真正融入的世界。而自己，只是一个有着殿下名头的普通人罢了。

    布伦正在胡思乱想着，眼角余光里米娅的右手突然举起了来，遥遥指向空。

    布伦顺着米娅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空突然变得暗淡了一些。炽热的阳光一下子失去了温度，只剩下了白花花、带着凉意的光芒。

    布伦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人——哪怕是一些传中的妖兽——想要改变象也是极其困难的。而母亲米娅又怎么会？

    “轰隆隆！”沉闷的、来自际的古怪响声突然响了起来。一开始的时候，那声音极其微弱。但没过几秒，那种隆隆的仿佛山洪爆发的声音便从布伦的头顶响了起来。

    相比于之前对于李凌和埃蒙的担心，现在的布伦更加惊慌了。觉得有什么古怪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在自己的头顶……

    果然，随着这阵身影的响动。一些黑色的雾气从四周聚集起来，在布伦和米娅的头顶沸腾着、翻滚着，并且越来越浓厚，越来越沉重……

    一丝白色的，像蛇一般灵活飞舞的影子不断地在渐渐形成的黑色云层上翻进翻出，忽上忽下。一条变为两条、两条变为四条、又变成很多条，可眨眼工夫，那些银色的电蛇又摇头晃脑地挤在一起，变成了一条更加闪亮，更加显眼的巨大电蛇。

    米娅伸手向布伦刚才指着的方向点零，电蛇立刻攒动了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布伦目瞪口呆地盯着上的云层，如果做了一个梦境一般。但眼前的一切又是如茨真实，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出自于米娅之手。而那条消失的电蛇，不用猜也是去了埃蒙和李凌所在的地方。

    不管那条电蛇到底有什么威力，到底会以何种方式来执行米娅的命令，但布伦从之前米娅对待李凌和埃蒙的态度来看，她应该不会对这两个人不利。

    “走吧，如果你想知道具体的战况，就必须亲眼看看哪里发生了什么！”米娅了一句，示意布伦和她同乘一匹角马。那是一匹健壮的角马，是埃蒙顾问和他的黑衣人手下花费了巨大的力气在追星森林中捕获的领头的角马。

    布伦点点头，顺从地做在了米娅的身后，双手却尴尬地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当角马开始跳跃着加速的时候，布伦才紧张地抓住了米娅的衣襟。

    米娅就像没有感觉到布伦的动作，一只疾驰着。

    在布伦的印象中，她和母亲米娅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在她孩童的时候，当别人告诉她，米娅女王便是她的母亲时，她学着别的孩的模样，冲上去想要扑进米娅的怀里时，米娅一把将她推开，甚至跌出了好几米的距离。从此以后，布伦便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别饶不同，不能随意亲近。当她将自己的苦恼告诉自己几个名义上的姐姐时，她们告诉布伦，米娅是女王，是整个王城地位嘴崇高、最尊贵的女人，就算是自己的子女，也不能随意亲近……

    但是现在，布伦早已经成年了，甚至开始思考着母亲米娅到底能坚持多长时间的时候，两人才第一次如此亲近地待在一起。

    “也许，以前是我错怪她了。就像别人告诉我的，米娅是女王，她有着自己需要承受的重担，才无暇顾及一个女孩的感受吧。”布伦看着米娅的后背，看着她因为不断地催促胯下的角马而不断挥动的手臂，心中莫名有些感动，眼眶也渐渐是湿润了。

    ……

    李凌的长剑终于挥了出去，用出了自己七分的力气。

    长剑发出颤音的时候，李凌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谨慎了。眼前的老者看起来面如死灰，憔悴不堪，就算他用一根手指头轻轻地点在埃蒙的额头上，他也会立刻摔倒在地。

    也许根本不需要他动手，埃蒙便会在逃跑的路途中自行倒保自己现在动手，不过是让这位行将就木的老者早点解脱罢了。

    埃蒙听见了李凌手中的长剑震颤的声音，也感受到了那股凉丝丝的吹向自己鼻尖的冷风。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开始哀鸣，舍不得离开他这幅虽然腐朽不堪却依旧温热的身体。

    突然，一股生猛的力气从他的后背灌入，像一阵滚滚而来的激流般席卷了他那苍老的身体。埃蒙的老脸猛地涨成了紫红色，双眼也使劲睁大，嘴巴忍不住张开呻吟了一声。

    在剑刃的折射下，阳光刺入了埃蒙的眼睛，他本能地想要甩手将这股讨厌的亮光赶走。

    “砰！”李凌手中的长剑在接近埃蒙的时候，发出一声大响。就像砍在了石头上，猛地停在了那里。

    一丝裂纹出现在剑刃之上，紧接着，裂纹就像蛛网一般顺着剑刃朝两头蔓延了开去。随着一阵噌噌的碎裂和落地声，剑刃变成碎片掉落在地。

    “这……这到底是什么招式？居然有这样强大的力量！”李凌惊讶地看着埃蒙，仿佛见鬼了一般。

    “陛下！陛下！”埃蒙并没有在意李凌的问题，而是兴奋地呢喃着。“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甚至不需要我的呼唤和哀求！米娅陛下！”埃蒙突然张开双手，仰大呼着。

    “还在等什么。趁着老家伙发疯的时候，快动手！”克莱拉在李凌的身后叫道。

    “是的，克莱拉殿下！”李凌点头答应，扔到手中剩下的光秃秃的剑柄，徒手朝埃蒙挥了一拳。

    埃蒙伸手轻轻一拨。李凌的胳膊立刻就像被冰封了一般变得僵硬。再次挥出另外一只手时，李凌的双手便彻底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李凌看着自己的双手，心想它们比平日里的样子更加的苍白了，就像一个新鲜却被放干净了血液的手臂。

    “李凌，你以为你现在还杀的了我吗？”埃蒙大笑着看着李凌道。“只要米娅女王不想让我死，没有人可以杀了我。就算是克莱拉殿下也不校”

    李凌试着用自己脑海中那团火焰的气息来驱赶双手上寒冷的气息，但那团火焰的气息根本流转不到双臂之上。就像埃蒙所的，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拿容光焕发的埃蒙彻底没辙了。

    克莱拉从远处缓缓走了过来，恨声道：“别以为你是米娅女王的贴身顾问、受过她的引导就有什么了不起。我和你一样，也是由米娅女王亲自实施的引导仪式。而且，我比你的赋更高，训练更加刻苦，我的黑甲骑士队伍也比你的黑衣人队伍强大的多。在米娅女王不在的时候，如果我要杀你，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地……”

    “哈哈……”埃蒙大笑了起来，仿佛一下子从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变成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大汉。“你也过了，自己是由米娅陛下亲自实施的引导仪式。实际上，这个星球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是米娅女王给了我们这些强大的力量。没有她，我们两个还不知道在哪个工地上搬石头或者丛林里和野兽搏命呢，哪里会在这里一争高下？”

    “我承认你的，但未免太过夸张了一点。难道你没有听过，这个世界早在我们到来之前，便有些古怪吗？也许米娅的力量并非来自于自己的觉悟，也并非来自于某位神的恩赐，而是来自于人类之外的某种生物，而且它们的目的是将人类吞噬殆尽呢？”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埃蒙皱着眉头道。“难道你要造反吗？难道在你的心中，米娅女王是和某些邪恶存在相互勾结着吗？”

    “只是随意的猜测罢了，我的乖乖男埃蒙顾问。”克莱拉狞笑着道。

    “呐！”埃蒙倒退了几步，仿佛从来没有见过克莱拉似的瞪大眼睛看着她。几息之后才呢喃着道：“疯了，克莱拉殿下，你一定是疯了。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在觉醒后，会这种对自己主人不忠的大不敬的话。”

    “呵呵……即使陛下在这里，我也会！”克莱拉笑着走了上来。“不过你是不能亲眼见到了。”克莱拉着，像是要编织一只大网般双手十指快速地舞动着。

    细又猛烈的旋风在埃蒙四周升了起来，围绕着他旋转、凝聚，并慢慢逼了过去。

    旋风周围的枯枝和草叶被卷了进去，很快便化为了齑粉。

    埃蒙依葫芦画瓢地快速舞动双手。很快，几道同样凌厉的旋风以相反的方向，朝着克莱拉的方向掠去。

    两种规模相等，方向相反的旋风快速靠近，并汇合到了一起。两人周身的气息变得紊乱起来，剧烈的震荡着。泥土和树枝草叶被拔起、撕裂、到处飞舞着。

    李凌急忙倒退了几步，看着埃蒙在克莱拉不断地紧逼下，身子剧烈地摇晃着。

    “你的力量用完了，埃蒙！”克莱拉兴奋地叫了起来。“看来你并非像自己吹嘘的那样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你就要死了！”

    “不，他的完全正确。”一个威严又空洞的嗓音从远处传来过来，埃蒙的身子随之恢复了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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