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凯特之死

    凯特一直记得凯瑟琳的话，也谨慎地按照她的指示行事。

    他不是凯瑟琳垂爱的骑士中最优秀的一个。那些比凯特更优秀的骑士，轻而易举就能打败他。但在最近一年多的时间中，那些骑士一个接一个地成了无头尸体，包括凯瑟琳。

    现在，凯特相信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那些没有得到凯瑟琳垂爱的骑士永远也不会懂得，武器像自己手指一样灵动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灵魂渐渐溢出自己的身体，沿着冰冷的金属缓缓前进，最终将长剑完全包裹。他根本不需要什么高超的剑术，就能使出比剑术大师更凌厉、更刁钻的招式。

    凯特的五指稍微发力，长剑就像被赋予了生命，发出阵阵嗡鸣声。凯特心中想着，等刺中了阿尔玛，他就会代替这个年轻人、代替凯瑟琳，继续效忠于克莱拉殿下……

    眼前的阿尔玛张开了双手，像是要给凯特一个热情的拥抱般微笑着。看不出丝毫紧张的情绪。

    凯特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心想也许这场战斗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顺利。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潮汐般律动的力量将他紧紧包裹起来。

    长剑去势已老，凯特已经收不住了，他只好咬了咬牙，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手中的长剑上。

    那股无形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凯特的身形被硬生生阻挡下来，双腿沉重的就像灌了铅，紧握着剑柄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怎么……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凯特挣扎着开口。敌人近在咫尺，他却再也不能前进半步，唯独剑身依旧嗡嗡响个不停。

    周围的骑士纷纷往后挪动着脚步，慌乱的神色就像见到三岁孩的手指放在了散弹枪的扳机上。

    眼前的场景他们并非第一次见。曾经的骑士长凯瑟琳常常凭空制服一些凶猛的野兽。但一个刚刚加入骑士队伍的新人突然拥有这种强大的力量，明显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知——那个广为流传的获得力量的箴言：忠诚和战斗。

    “你成长的太慢了，凯特！我现在才知道，凯瑟琳的眼光有多差。她死的一点儿也不冤！”阿尔玛。

    “你敢……亵渎她？”凯特嘶嘶地低吼着，全力抵抗着无形的束缚。

    “我的是你，凯特！除了乱糟糟的胡子和暴躁的脾气，你毫无长处，直白地就是个废物！”阿尔玛嗤笑道。

    屈辱和愤怒让凯特的血液沸腾起来。他感觉禁锢自己身体的力量稍微松弛了一点。

    凯特大吼了一声，用尽力气将手中的长剑刺了出去。眼前的景象突然变的一片模糊，他感觉自己什么也没有刺到。

    下一瞬，潜伏在记忆深处的场景像飞舞的雪片纷纷涌入他的脑海。凯特的脑袋一阵刺痛，忍不住低声嘶吼着。

    就在他觉得脑袋要爆裂开来的时候，一片炽热的白光挥洒下来，将那些纷乱的画面消融一空。

    渐渐地，凯特的表情恢复了宁静，睁开眼睛四下打量着。阿尔玛依旧站在身前不远处，周围的景象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他敏锐地感知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比如现在，他能清晰地分辨周围情绪复杂的目光，有冷漠、有怜悯、也有幸灾乐祸，但这些对于他来，并没有什么意义。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自己的宿命。虽然凯瑟琳已经死了，但他能感受到来自布森平原方向的、一个更加强大的气息，他迫切的想要去找到、去追谁那个人……

    在那之前，他还需要应付阿尔玛！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着虚浮却强大的气息。自己不是这个年轻饶对手，凯特觉得他需要使用点策略。

    “嚓！”凯特将手中的长剑插进泥土之中，单膝跪在地上。“阿尔玛骑士长，大胡子凯特愿意听从您的指挥！”

    “你终于长大了，凯特！”阿尔玛微笑着道。“但太迟了，你的主人已经死了。所以，我不知道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冷汗从凯特的额头渗了出来，他匆忙地辩解着：“不，我现在是您的属下，我愿意向你宣誓效忠！”

    阿尔玛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道：“凯特，你已经不是孩子了，知道我的是什么。我无法看透你的内心世界，想要让我相信你，除非……”

    “除非什么？”凯特急切地问，心想无论如何也要答应阿尔玛的要求。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对他顶礼膜拜。

    “除非……”阿尔玛咧嘴笑着，伏下身子在凯特的耳边低语道：“用你的灵魂来证明忠诚。”

    话音未落，凯特的脸色已然变得煞白。他立刻伸手将插进泥土的长剑拔了出来。

    来不及起身，凯特跪着举起长剑，想要一剑穿透阿尔玛的胸膛。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阿尔玛。长剑这次没有往前刺出一寸的距离，便硬生生定在了半空郑

    那股无形的力量再次压迫下来，凯特手中的长剑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分明是一把硬质重剑，剑身却诡异地开始弯曲、扭动，甚至翻转过来，似乎想要掉头对付它的主人。

    凯特用双手握紧剑柄，想要让它稳定下来。可惜陪伴了他多年的长剑就像一条毒蛇般越来越灵活，剑尖不断地朝他喉咙的方向挣扎着、蠕动着。

    诡异的景象让人头皮发麻，几个年轻骑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除了沼泽深处偶尔传来的怪叫声，昏暗的营地里一片静谧。

    也许是凯特的力量增强了，长剑疯狂地在他的喉头舞动着，却始没有刺中他。

    凯特悄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一点。

    可很快，他便为自己的松懈付出了代价。

    长剑突然跳动了一下，弓起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随着“嚓！嚓！”两声轻响，凯特的手掌被齐腕切断，掉落在地。

    直到这时，凯特的双手才松开了剑柄，长剑脱离了束缚，以更快的速度朝凯特的脖颈刺了过去。

    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好像那柄飞剑要杀的人不是凯特，而是他们。

    凯特闷哼一声，忍着剧痛偏了一下头。剑尖割裂了他的耳垂，飞了出去。

    阿尔玛杀心已起，举起右手指着长剑消失的方向，想要控制它折返回来。

    随着阿尔玛的动作，凯特觉得那股束缚自己的力量完全消失了，慌忙站起身子朝营地外逃去。

    一阵惊呼声从他身后传来。

    凯特回头瞅了一眼，他看见阿尔玛的脸色苍白如纸，双手齐齐高举。紧接着，两道模糊的影子从地上跳起，超自己飞掠过来。

    一愣神的工夫，那两道影子已经死死地掐住了凯特的脖子。等他意识到那是自己的两只断手时，立刻崩溃大叫起来。

    “不！你这个该死的……”凯特想要大声咒骂，却只能发出嘶嘶的气流声。

    长剑从黑暗中飞了回来，轻易穿透了他的心脏，也结束了他的痛苦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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