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米娅

    清晨的阳光穿过宫殿顶部的圆形窗，几次折射后，照亮了镶满彩色晶石的穹顶。

    令人惊叹地，白日里的穹顶变成了色彩斑斓的星空，衬托的窗就像中宫的满月。

    这是一座被城民们称为‘月神’的宫殿，也是先行者送给他们女王的礼物。

    它的主人——米娅从冥思中醒转过来，缓步走出了宫殿，站在外面的走廊上。

    一阵急促的晨风掠过，拂动着米娅的秀发和半透明的睡袍——睡袍用毒瘴山脉间的幽灵蛛的蛛丝织成，那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面料，坚韧、轻盈又薄如蝉翼，如同她的第二层皮肤。

    站在这里，米娅可以看见蓝白云和北方连绵的山峰。而脚下，则是气势恢宏的人类主城。

    低头向下望去，忙绿的身影就像一群不知疲倦的蚂蚁，不断地修缮着、扩建着这座他们称之为‘盖亚’的主城。

    这在米娅看来，简直愚不可及。人类应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自身实力的增长上，而不是城市的规模上。

    也许其中有一些聪明人会抬起头来，仰望这座高耸际的月神殿、仰望浩瀚的宇宙星空。

    甚至有一些恋旧之人，企图重现他们昔日的辉煌，费尽心力地制造出一些奇技淫巧的笨重设备，想要凭借外物上入地。

    但又有什么用呢？他们的生命依旧是短短百年，他的目光与生俱来的短浅。就像一只蚂蚁，无论是站在山巅，还是落在谷底，它眼前的景致始终如蝇头。唯一的区别，不过是看到泥土或者落叶罢了。

    不像自己，已经一百四十多岁了，依然拥有一副保养完美的身体和一颗年轻的心。

    ……

    走廊上的脚步声打断了米娅的沉思，她知道是埃蒙来了，那个被允许直接来到女王寝宫的侍者，也是仅存的、和米娅一起成长起来的老人。

    其他同龄人都死了——在战场上或者病床上，而埃蒙也已经垂垂老矣，一副随时都会嗝屁的虚弱样子。

    要不是米娅不计成本地施法强化了他的身体，也许埃蒙早就化为了一捧泥土。

    强化的过程很简单，就像她曾经对自己十一位女儿做过的那样，伸手触在对方的身体上——最好是额头，让他们感受到自己母亲般的“爱意”。

    然后，“孩子们”的身体会出现一些轻微的变化，也许是肤色，也许是发质。但最后，他们都恢复了正常。

    就连米娅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学会这一切的，她曾经以为是那是一次沉思后的顿悟。但现在，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只是遵照了内心，或者是出于一种本能。

    就像她的十一位女儿们，米娅从来没有教给她们如何去做，她们便很自然地做着同样的事情，向子民们传递着她们的“爱”，让大家簇拥在自己身边。

    ……

    “陛下！”老态龙钟的埃蒙来到来到身后，恭敬地弯腰施礼。

    “吧，我的孩子。”米娅缓缓转过身来，凝视着埃蒙。她发现埃蒙的手里抓着一根拐杖，心想他其实大限已至，只是仍在自己的帮助下苟延残喘罢了。

    这让米娅一阵烦躁，心想等埃蒙死后，时候的玩伴里就只剩下她这一个“老不死”了。

    米娅的称呼让埃蒙的身子抖动了几下，沉吟着开口道：“尊敬的女王陛下，您的大女儿伊娜建议将孕妇们接生的时间从五个月改为四个半月，这样可以更快地……”

    米娅扬了扬手，制止了埃蒙字斟句酌的唠叨，直截帘地问：“医师们怎么？他们有能力照顾好那样羸弱的生命吗？”

    “大公主伊娜已经让派人尝试过了，目前来看，医师们经验和技术条件都已经成熟，而且，那些营养师已经调制出了……”

    “执行吧！”伊娜点零头，同意了由埃蒙带来的——大女儿伊娜的提议。

    发布了命令，米娅转身朝月神宫殿中走去，在正午到来之前，她习惯了安静地冥思。

    许多年前，她在冥思中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来自脑海深处的呼唤。现在，随着自身力量的增长，她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强大的、带着爱意的呼唤了。

    “就像一位威严的父亲……”米娅想到，她在脑海里幻想着声音主饶相貌——高大的、强壮的人类形象。

    可她又摇了摇头，心想那怎么可能？自己的父亲很早就死去了。而且，他又怎么能拥有那种强大的力量，能够将声音贯穿到自己的心郑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一定是那至高无上的——神灵！

    而聆听到神的指示，现在成了米娅最重要、也最渴望的事情。

    “陛下！”埃蒙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米娅停下脚步，不满地蹙起了眉头。她曾经吩咐过埃蒙，每只能向她汇报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其它琐事统统交由她的大女儿伊娜打理。

    “请饶恕我的冒昧，陛下。那些执政的官员已经很久没有亲耳听到您的圣裁了，十二位公主们也很想聆听您的教诲！”埃蒙更加谦恭地低下了头，漫长的岁月摧残着他的身体，也教会了他如何安度晚年。

    “有人因此心怀不满吗？！”米娅回头看着埃蒙。两人都到了不行于色的年纪，但米娅能轻易地看穿这位老伙伴，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恐惧和依赖。只因为他是自己的“孩子”。

    米娅转过身，从墙角的武器架上取来“逐日者”——她最钟爱的武器，然后将一根修长华美的箭矢搭在弓弦上。

    “就让这只利箭，代替我主持今的会议吧！”米娅着，缓缓闭上了双目。

    她的意识穿透了眼皮的遮挡，就像那些守旧派学者所鼓吹的无所不能的电波一般，瞬间跨越了数千米的距离、绕过了所有障碍物，感应到了议政厅中的事物。

    她“看”到最热衷于政事的大女儿伊娜正和一位全身黑甲的男人对峙着。那个男人“看”起来很优秀，在米娅的感应中，他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如果不是那团火焰有着莫名的熟悉的感觉，证明他是自己的某位“子嗣”，米娅恨不得亲自过去，将自己的爱意传达给他。

    但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拉开弓弦、瞄准、调整角度、松手，弓弦切割空气的声音响起。

    米娅返回了宫殿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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