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发言

    晚饭的时候，大家是一起吃的。当李凌和秦小羽出现在人群中时，李凌能够感觉到那些鬼鬼祟祟的目光，还有那些交头接耳的声音。

    多亏了晴子的劝说，他现在已经完全放下了。而且他打算离开大家一段时间，去找奈音请教一些问题。

    由于可能存在的危险，李凌决定自己一个人去。至少短时间内无需再面对那些令人厌恶的目光。

    唯一令他放心不下的是秦小羽。无论她对流言表现出多么不屑的态度，李凌觉得还是有必要将整件事情挑明，而不是让小羽默默承受那些来自背后的非议。

    晚饭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李凌站起来，走到了人群中央。

    他想过和葛金一起讨论接下来的事情，或者拜托葛金替他照顾一下秦小羽。但他最终还是选择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

    “伙伴们！谢谢大家在我遭受危难之际，勇敢地站了出来！我永远忘不了你们的恩情！”李凌大声道。

    他将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扫视了一遍。葛金、秦小羽、晴子、马强、库尔班、马惜玉、牛发家以及所有他认识和不认识的人。

    “眼下，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去寻求一些事情的真相。但在临走之前，作为副指挥官，我觉得有必要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大家。”

    所有人停下了私下里的交谈，开始注视着他。

    “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地球，有着同样的称呼，人类！我相信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经过了那些严格的测试，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而我们的初衷，都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使命——为人类开辟第二个家园。”

    没有人出声打断李凌的发言，除了篝火发出的噼啪声，近三百人的营地广场静悄悄的。

    李凌继续道：“在我们来这里之前，我们所知道的仅仅是人类先行者所发出的那一点点可怜的、语焉不详的信息。我们只知道这里有着和地球相似的天空、大地，和适宜人类生存的水源。却不知道更多有用的信息。我们是带着热血、带着幻想、带着九死一生的勇气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人类的英雄。”

    依然没有人说话，但李凌能够觉察到身后传来的沉重呼吸声，能够看到映衬在红色篝火下那一张张激动的面庞。

    发言很顺利，这正是李凌期望看到的一幕。他从来没有刻意训练过什么演讲与口才的艺术，但他知道，只要他的每一个字都来自于自己的真情实感，就不会有错。

    “我们是外来者。就像我们在地球上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故事一样，我们必然会遭到苏尔特星本地生命的排斥。而我们只有可怜的三百个人，我们的飞船和物资不幸沉入湖水之中，我们和先行者汇合的目标还很遥远，而我们却已经损失了十几位兄弟姐妹！所以，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每一位支援者都是我们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没有任何理由，能让我们放弃他们的生命、放弃我们远道而来的使命！”

    人群中开始出现窃窃私语的声音。不过李凌能够看出，大多数人都对着自己轻轻点头。似乎认同了自己的说法。估计那些针对自己和秦小羽的流言已经在人群中不攻自破了。

    但这还不够，他必须说的更明白一点！

    虽然他刚才的话句句发自肺腑，但接下来才是他真正要说的话，他希望大家会像现在一样仔细聆听，并用心接纳。

    “同样，因为我们是外来者，我们必须明白自己的身份。我们必须小心翼翼地探索这个世界，避免伤害那些看起来足够聪明的动物，并向这里的生命表明我们的态度——我们的目的是在这里建设人类第二个家园，而不是成为生杀予夺的主宰！”

    人群立刻哄闹起来。一些人不满地嚷嚷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殖民者吗？”

    “那些像蝙蝠一样的怪物难道不该统统杀掉吗？”

    “如果我们怕这怕那，岂不是成了懦夫？！还怎么占领这个世界？”

    李凌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些人在面对那些蝠人的时候，表现的多么谨慎，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暴虐？

    “李凌！你的演讲很精彩。不过我建议你赶快停下来！”葛金在旁边大喊道。

    李凌没有理会他，他的演讲马上就要完了。也许有些人永远也想不通，但总会有人能够理解他，并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人性是善良的，是有爱的。这也是我能理解秦小羽为什么要救下那头巨兽幼崽的原因。也是我能猜到那些蝠人会来攻击我们的原因。假如那头幼崽被杀死，也许那些蝠人就不会虚张声势地来攻击我们。但更有可能，我们会遭到那些数量庞大的蝠人真正愤怒的攻击！也许我们已经被蝠人从苏尔特星完全抹杀干净了！”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不少人都被李凌的说辞惊吓到了。

    就连葛金也张大了嘴巴，半晌回不过神来。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但仔细回想起来，李凌说的话完全在情理之中。

    首先，那些蝠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攻击他们。其次人类离开营地不久，巨兽幼崽就消失了，显然这一切都是有计划的，而且被李凌提前猜到了。

    葛金不由地一阵后怕。如果那些铺天盖地的生物真的打算和他们拼命，支援者们毫无胜利的可能，尤其是在他们立足未稳的情况下。

    “这个家伙，果然越来越有领袖风范了呢！”葛金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可其他人并非都像葛金那样理智。不少人开始毫无依据的叫嚷。

    “按照你的说法，被蝙蝠怪杀死的七个人就白死了？！”

    “你想仁慈的话，以后就别吃肉了，吃草吧！不，草也是一种生命，吃土吧！”

    “我也有爱，但我不能爱一个畜生嘛！哈哈哈。”

    ……

    李凌朝那些叫嚷的人群望了一眼，大都围绕在库尔班的身边，看来是和他沆瀣一气的家伙。

    摇了摇头，李凌往自己的位置走去。他知道自己不能说服每一个人，但只要大多数人没有出声反对，他们会考虑他的话，然后理解他的意思。

    葛金拍了怕李凌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说的不错，李凌！但太烧脑了。你需要多说一些煽动性的话语，少一点真情实感，演讲就是这样！”

    “看我的！”葛金咧嘴笑着，走到了人群中央。“我的副官很仁慈！这是必不可少的美德，如果还有人对此说三道四，我就用仅剩的这条胳膊打爆他的狗头！”

    人群果然安静下来。

    “另外，我打算再多任命一个新的副官，来分担我和李凌的重担。库尔班最近的表现得到了我的认可，如果有人对此表示异议的话。那么请上台，并向库尔班挑战吧，倒下的算输，最后站在这里的就是我们新的副官！”

    说完，葛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库尔班所在的方向传出一阵夸张的欢呼声。

    “我在想，除了两位尊敬的长官，还有谁胆敢上来挑战我？”库尔班狞笑着，故意摇晃着身子走了上去，显得十分随意，也够张狂。

    除了他的拥趸那失去了理智一般的尖叫声外，周围一片沉默，似乎大家早就料到没有人敢上去挑战他。

    库尔班一把扯掉身上的毛皮外套，露出上身坟起的、棱角分明的肌肉，夸张地蠕动着。“看来，大家巴不得让我成为你们新的长官了。那么以后，捏腰捶背、铺床叠被这些小事情就要劳烦大家了。”

    对于库尔班小丑一般的行为，李凌并未多言。既然葛金打算采取平衡的策略，那他一定会挑选一个和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存在。那必定是嚣张的、恶毒的、阴暗的……

    葛金皱了皱眉，似乎也觉得库尔班的表演有些过火了，喊道：“适可而止吧，库尔班！既然大家没有异议，就不要再刻意羞辱了。”

    “哈哈哈！一帮懦夫，我真替你们感到悲哀！”库尔班大笑几声，准备走回原来的位置。

    “等等！”出人意料的，一直默不作声的秦小羽突然站了起来。“我向你挑战，库尔班！”

    “小羽！”李凌伸手想要阻拦，秦小羽却侧身躲开，向人群中央走去。

    “秦——小——羽！”库尔班一字一顿地念到，同时朝李凌的方向看了一眼。“听说你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嗯？我劝你赶快下去吧！不要让自己的血把自己吓到！”

    “人渣！”秦小羽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叫道：“出手吧！”

    说完，秦小羽不等库尔班回答，用出所有的力气，立刻朝他挥出一拳。

    库尔班猝不及防下，被秦小羽一拳打在脸上。左眼角立刻被撕成了一个口子，殷红的血顺着脸上的伤疤流了下来，更显得狰狞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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