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保持冷静

    夜风穿过丛林，响起一片沙沙的声音。

    瀑布下的水雾随风飘来，浸的篝火摇曳欲灭。

    李凌使劲搓了搓起满鸡皮疙瘩的裸露肌肤，只感觉湿漉漉、凉森森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天气也太诡异了吧？白天还差点把人烤焦呢！”李凌忍不住嘀咕道。

    “嘘！”奈音将一根手指竖在自己的嘴唇上。

    李凌奇怪地忘了忘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天上繁星点点，却看不见任何月亮的踪影。

    司道比也醒了，正机警地四处张望。但奈音摆了摆手，示意他保持安静。

    两人的警惕让李凌心里一紧，紧紧盯着树丛深处。

    一团比夜色更加浓重的黑影吸引了他的目光，当他想更加仔细地看清那团黑影的模样时。“哗啦啦！”一阵响动，黑影像龙卷风一般冲上天空，在天空盘旋一圈后飞逝而去。原地只留下了一棵高耸的树木。

    “那是什么鬼东西？！”李凌失声问道。

    “一群飞鸟而已！”奈音道。“也许是被我们惊动了。快睡吧，如果总是大惊小怪的，今晚就别打算睡了。”

    李凌还想再问。可奈音已经俯卧在地，一动不动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躺在地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琢磨着奈音的话。

    直到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李凌才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可还是被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给惊醒了。

    星光下，他看见奈音朝远处的丛林里走了进去。下一刻，一阵“呜——呜——”的怪叫声从奈音走进丛林的方向传来。

    不大工夫，奈音若无其事地走了回来，再次蜷缩在已经燃尽的篝火堆旁。

    这一次，李凌再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一只大兔子得了夜游症，在漆黑的丛林里学狼叫的诡异画面。

    更重要的是，这只大兔子有着超乎寻常的智慧，他那圆溜溜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的心灵，也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他迫切地想回到自己的同伴那里，尤其担心秦小羽的安危。甚至想好了第二天一早就沿着溪流往上游走，也许就能和他们会合。

    否则，他觉得自己会疯掉的！

    ……

    破晓时分，李凌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告辞。

    “是我招待不周吗？”奈音惊讶地道。“按照计划，我们还需要在一起很长时间，我会帮助你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

    “有什么事情比寻找我的同伴更加重要！？”李凌道。“就算你们救了我，也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不，千万不要动怒，那不值得。”奈音似乎不想得罪李凌。“如果你真的为同伴们着想，就更应该接受一个布森长者的建议。”

    李凌有些生气，奈音不但想限制他的自由，还有点妄自尊大，便讽刺道：“我可没想过要接受一只夜游症兔子的建议！”

    “夜游症？”奈音睁大眼睛。“你说的是我昨晚出去的那次吧？那是一群觅食的野兽，我出去将它们劝走了而已。”

    “劝？别唬人了！就算你有惊人的语言天赋，可就就凭一张嘴，就能打发一群虎视眈眈的饥饿野兽？！”

    “看来，时机还没有成熟。你还没有准备好去理解这个世界，就像我无法想象你的世界一样。”奈音痛苦地摇了摇头，微微侧了侧身子，示意李凌可以离开。

    李凌愣了愣神，郑重地给奈音敬了个军礼，道：“不管怎样，我会记住你的恩情和款待。”

    “希望如此。如果你打算回来找我，就沿着这条水流。”奈音点了点头，然后纵身一跃，一下子蹿出几米远。

    李凌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被大兔子的目光盯着，就好像头顶始终笼罩着一片阴云。

    刺目的阳光倾斜而下，李凌感觉周身的温度在急速上升，忍不住嘀咕苏尔特星到底有没有感冒病毒，有的话光是感冒发烧就够大家受的了。

    现在的他，除了一身柔韧度极佳的短衫，可以说一穷二白了。只好随手折了一根长短合适的小树干当防身武器。

    昨天有奈音和司道比在前面带路，倒没觉得有多累。现在一个人往回走，李凌只感觉十分困难。无论是酷热的天气还是崎岖的地形。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什么猛兽，只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动物大胆地靠近，大多数看起来好奇又机灵。

    李凌随意地挥舞几下树枝，那些小动物便一哄而散。

    一路上，李凌一直在懊悔忘了打听关于人类先行者的事情。

    中午时分，李凌正在琢磨要不要学着奈音的方法，抓些鱼或者小动物烤着吃，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奈音独自一个，在不远处的青石上缩成一团，看起来已经待在那里很久了。这让李凌感到有点羞愧，自己的速度太慢了。

    “奈音！”李凌不情愿地打起了招呼。“你在等我吗？！”

    “我知道你是新来的人类，还知道那艘掉到湖里的飞船。”奈音开门见山地道。“所以，我有点忠告给你！”

    李凌早该猜到这一点的，所以并没有特别惊讶，只是挺直了腰，凝重地道：“你说吧，奈音。”

    “第一点，保持冷静！永远要保持冷静！”奈音严肃地说道。

    “我尽量吧！我可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而且深受道家思想熏陶。”李凌半开玩笑的道。

    奈音对他的风趣毫无回应，继续道：“第二点，不要试图去寻找你所谓的先行者，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为什么？！”李凌立刻反问道，那正是他们成功着陆后的第一要务。

    “因为……”奈音停顿了一下，道：“他们已经迷失了！”

    李凌还想再问，可奈音紧接着又道：“我不能告诉你太多，没有人能承受住那个可怕的真相。”

    说完话，奈音的身子突然拉长，又缩短。几个跳跃之后，便消失在视野之外。

    一路上，李凌一直在琢磨奈音的话。他猜测先行者和布森人之间爆发了战争。那么，他就成了一个被策反的对象。

    “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可是一名深明大义的军人！”李凌暗自嘀咕道。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把奈音和他的忠告当成一个秘密。如果他不幸猜中的话，至少不会被同伴和先行者们当成奸细。

    可他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真是那样，奈音完全可以用一些布森人的悲情故事来激起他的同情和对先行者的愤怒。而不必说出这些奇奇怪怪的、甚至遮遮掩掩的忠告来。

    脑子里一团乱麻，但李凌至少知道人类先行者的确来到了这个星球，而他们也不是被这个星球的智慧生物诱骗来的！

    “不管怎么说，我必须首先和同伴们汇合。至于其他的，只怕也不是由我说了算吧！”李凌敲了敲发胀的脑袋，再次加快了脚步。

    路上，李凌找了一处水流不算湍急的地方，想要抓几条鱼来吃，最终只抓了几只软乎乎，看起来很恶心的虫子。

    无奈之下，他只好在灌木丛里找了一些皮厚肉少、口味又酸涩的浆果来吃。

    幸运地，李凌在灌木丛尽头发现了一棵高大的树木，上面结了一些颜色鲜艳的果子，饥肠辘辘的李凌想也不想，直接爬了上去。

    当他伸手去摘的时候，身体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就在同一棵大树的分枝上，斜上方一丈来远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眼睛的主人又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自然而然地，李凌开始套用地球上的生物形象来判断对方的危险性。

    它是蹲在树枝上的，有着灰色的皮毛，体型像一只狒狒，嘴巴突出，四肢带有利爪，下颌生有利齿，看起来相当凶猛。

    但相貌上很难找到一个想象的动物。

    它那凶恶的目光里居然带着谨慎和警告的意味。显然是一只足够聪明的生物！更要命的是，它的背上还生有一对肉翅，像蝙蝠那样没有羽毛的肉翅。

    从上面的褶皱来判断，那一定是一副翼展宽大的肉翅，但李凌仍旧觉得它的四肢太健壮了，也许那对肉翅只能支撑它滑翔一小段距离！

    他想起了西方大教堂房檐上的石像鬼，毫无疑问，这是一只速度和力量兼具的飞行兽。

    细密的汗珠渐渐从额头渗了出来。李凌怀疑自己早就被它盯上了。否则不会在自己攀爬而上的时候不发出一点儿动静。

    他不得不在大树干上做好防御措施。缓慢地，李凌将右手搭在肩头的木棍上，暗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儿把木棍一端磨尖。

    一声尖啸几乎撕裂了他的耳膜，那只凶兽对着他咧开了大嘴。似乎只要李凌把武器从背后抽出来，它就会立刻冲上来。

    “保持冷静！”李凌想起了奈音的警告。

    强忍着冲动，他将手从肩头的木棍上移了开来，一边调整身姿，一边留意着上方的动静。

    那凶兽果然不再尖啸，再次端坐在树杈上一动不动。

    李凌开始缓慢地往下移动，距离地面不到一丈时纵身一跳，落在地面的同时又就地一滚，立刻做好了防御姿态。

    穿过枝叶的缝隙，李凌看见那凶兽双足一蹬，凭借双腿的力量蹿上高空，而后伸展双翼，朝着密林深处滑翔而去。

    李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下定决心要在天黑之前找到葛金他们，否则谁知道晚上还会遇到什么千奇百怪的野兽。

    太阳快要落下山头的时候，心急如焚的李凌终于发现了许多杂乱的脚印，并且沿着一处视野开阔的地带延伸出去。

    他急匆匆地沿着那些脚印一路向前。

    大概走了两个时辰的工夫，李凌发现了一大片被踏平的空地。显然大家曾在这里休息过。地上有一些干涸的血迹引起了李凌的注意。

    “难道是有人受伤了？！”李凌头皮发麻地猜测道。

    好在他稍微检视了一圈，发现一副粗大的、被啃食干净的骨架，还有几堆篝火余烬，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并加快脚步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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