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圣杯之歌 第三百九十六章 怀抱星辰的少女

    在苏时和柳知寻来到了海德尔中央的空洞之后，除了此处，海德尔城的其他地方便再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了。

    苏时和柳知寻看到这些海德尔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跳入这个无底的深渊当中，不由得有些疑惑，但是随即想到他们大概是想要用生命来压制深渊，于是便充满了敬意。

    不过随即，那位与他们说话的海德尔人，此时便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苏时，请随我们一同前往深渊吧。”

    “知寻，一起去？”

    “当然，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呢？”

    “那好，那就走吧。”

    虽然不知道在这无底的深渊之下到底潜藏着什么东西，但是对于苏时和柳知寻而言，又有什么是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的呢？在听完了那人的讲话之后，苏时对于这个数千年来一直用自身的痛苦来压制着深渊的力量的这群人，这个族群，怀有着崇高的敬意。

    虽然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必然会失败的事情，以人力与星球之力相抗衡，是完全的异想天开，但是就算是退一万步说，苏时也应该见证这个族群的终结，毕竟他们可也是经历过始源仪式的人，罗世祈的血液还是要去回收的。

    于是，苏时和柳知寻二人同海德尔一起跳入了这个无底的深坑之中，苏时二人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并不施力，只是跟随着重力放肆的像星球深处下坠。

    苏时和柳知寻二人下坠了不知多久，一成不变的黑色让苏时和柳知寻看的眼神疲惫，就在即将要昏睡过去的时候，他们突然感觉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微风。

    这微风越来越大，起初不过是从身下穿过，再往后这风甚至大到让二人达到速度都渐缓了下来，眼中所见的景象也变得完全的不一样了。

    眼中所见渐渐被淡蓝色的色块占满，赤色的风就是从这些焕发着金属光色的淡蓝色色块的缝隙当中喷涌而出，让他们的速度得以减弱，而虽然苏时没有注意，但是柳知寻确能明显地感觉到，在每一块淡蓝色的金属墙砖背后，都有一个人坐在后面，显然没有任何的生命活动，但却依然保持着生命迹象。

    而在柳知寻的意识回归之后，她们的下落速度也渐渐的慢了下来，而眼中所见的，也变成了一片跃动的赤红，钢铁与血液的味道交织着冲入柳知寻的鼻子当中，让她不得不封闭了自己的嗅觉。

    前方的那根巨大的黑色铁柱，其温度之高，让靠近其不远处的空间都变得扭曲，而柳知寻她们所处的坐标的空间，甚至也被那温度作用的变得有些褶皱。

    在看完了这一切之后，这最后的三人终于是来到了深渊之井的最底层，这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在这平台上有着许多充满了金属气息的建筑物，高大，美丽，且规整，与地面上的海德尔城截然不同的样貌，展现在了二人的眼前。

    “这儿是哪儿？”

    “真正的海德尔，苏时。”

    在停稳之后，苏时和柳知寻不由得同时发出了如此的疑问，而身边的海德尔则是对苏时和柳知寻二人解释着这里的来源。

    他指着在他们所站着的这个平台之下正在不停工作着的半人高的机器人，对苏时说到：

    “他们是你曾经留给我们的，可以自己运转的建筑用机器人，他们可以将地下的深渊力量进行吸收和转化，然后再统一的将转化之后的材料建成一座城市。”

    “你们是可以把这东西用在地面上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让你们能有这么大的牺牲。”

    面对苏时的问题，海德尔轻叹一声之后，看了一眼苏时这便不再多言，只是示意让苏时二人跟着他走，于是，二人同海德尔一起，来到了这个地下空间当中的最高的高塔之上，进入了电梯之中。

    “这里，是你，哦，不，是过去的你，为我们设计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以这座塔为基础设计出来的，这里，就是抵抗深渊力量的侵蚀的第一站。”

    说着，一行人乘着电梯缓缓地往更深处走去，电梯由实转虚，苏时二人也看到了在视线的尽头，有一位少女，正环抱着一颗蓝色的充满了流动性的球。

    “这位便是我们这个星球的星体意识，借助你的力量，我们将她封印在了这里，但是自从你走后，我们尝试了很多次，却没有一次是将她杀死的，每一次将她的身形打散，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重新出现。”

    “当时的我就没有告诉过你们，你们是在和一整颗星球为敌吗？只要在这颗星球上，她就是完全不会被杀死的，甚至连受伤这种事情，都不会存在。”

    苏时思考片刻之后，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歪过头去向海德尔发问道：“让我猜猜，你们的每一次对星球意识的攻击行为之后不久，深渊是不是就会爆发一次？”

    “难道这和我们的行为有关系吗？”

    海德尔的问题让苏时和柳知寻满头黑线，掩面长叹一声之后，反问海德尔道：

    “没关系吗？”

    “可我们只是想解决深渊的入侵而已啊。”

    “虽然你们这颗星球的星体意识还处在幼年期，但是很显然，星辰所掌握的，并不是生长于这颗星球的生物可以相抗衡的伟力。”

    “难道，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我们一直都搞反了吗？”

    海德尔显得有些疲惫，他稍稍向后几步，靠在了控制着盛放实体的星体意识的巨大房间的控制台当中，言语中略带着几分愧疚和难以置信的意味。

    “我们一直以为，我们是在拯救这颗星球的，一次次的杀死被深渊所侵蚀的星体意识也好，一次次的抵抗深渊的扩散也好，这些，都是本不应该做的吗？”

    海德尔，是非常地相信苏时的，所以当他听到苏时说，星体意识被杀并不能解决任何的事情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的时候，支撑着他一直以来走过的理由，在此时完全的被否定了。

    “你们抵抗深渊并非是无用之功，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深渊会因为星体意识的周期性呼吸而潮起潮落，在这件事情上，你们是没有任何的错误的。”

    “哦，对了，和我们一起下来的其他人呢？他们去了哪儿？”

    “下一次。”

    当海德尔说出这句话之后，苏时便明白了那些人的去向了，并不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仅仅是如此说来，苏时便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之紧急。

    因为这个世界即将毁灭的缘故，星体意识也是在苏醒的边缘，虽然有曾经似他非他的人，建立了这个温暖的舱室让星体意识陷入沉睡当中，但是这也只能延缓或者说是减少星体意识在沉睡时的动作与清醒时刻，当真正的世界终结时刻到来之时，一切的努力，都不过是白费。

    “现在，既然你们想要救这个世界，让他不再被周期性的深渊潮汐影响，就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只能赌，赌将星体意识彻底的杀死之后，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看着海德尔的满面愁容，苏时一声长叹之后，开口说道：

    “或许当初的我，只是想要让你们可以减轻一点负担吧。”

    苏时看着那位怀抱着蓝色光球的少女，不觉间有些入神，这少女的模样他似乎是觉得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不过现在也并不是纠结这个事情的时候，毕竟因为许下了帮助海德尔的诺言，所以眼前的星体意识，就必须被牺牲。

    对自己的这种想法，苏时突然一怔，看着眼前的少女，心情越来越复杂。

    “知寻，为什么我们要做这件事情呢？明明她只是在行使她的职责而已啊？”

    柳知寻并没有给他答案，而海德尔给了他。

    “因为这个世界需要活下去，我们这些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需要活下去。”

    “但是最终这世界总会走到终结，这是注定的事情，不会有任何的商量的余地的。”

    原本有些迷茫的海德尔因为苏时的疑惑而又一次变得坚定了起来，虽然他知道他做了无用功，但是他不会因为这种无用功就放弃希望。

    “就算是这样，至少也应该抗争一下，万一事情会有什么转机呢？至少杀死她，是我们从未做过的事情，为了我们的世界，为了罗兰，为了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类，我们也应该尝试一下。”

    苏时感觉，自己身边的场景仿佛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自己又回到了在希斯城的山顶之上，他与罗世祈见面时的场景，他似乎也是这样的说辞，现在这套说辞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让苏时有种莫名的怪异感。

    “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苏时，你可以用你的力量来将她包裹住，然后用你对付亚诺尔希斯的办法来做就好了。”

    “我会先尝试物理的办法，你说的那样的办法，对于任何一个有知性的生命而言都是最痛苦的折磨。”

    “只要她不会醒来就好，他若是真的醒来的话，一切都会结束的。”

    “我明白。”

    正当苏时想要进入这舱室的时候，柳知寻在他的肩旁上拍了拍，笑着向苏时伸出了手，而后说道：

    “信标，给我一个。”

    苏时冲着柳知寻笑了笑，随后将手中团聚而出的携带有本时间点的信标作用的以太力量交给了柳知寻，而后在柳知寻将这份力量纳入自己的体内之后，苏时便进入了这个封印着星体意识的舱室当中。

    这个舱室，向上看，一眼看不到边际，向下看，在不知是什么材料的透明材质之下，能够看到正在安静的行使着他的使命的星核，以及在星核之外包裹着的，那些不断流动着的深渊物质。

    “你，也是来欺负我的吗？”

    怀抱着蓝色圆球的少女，在苏时进入了这个舱室之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苏时，用糯糯的声音，向苏时问到，他的声音就连苏时都不觉有些沉迷，这并非是一种刻意的伪装，而是非常真诚且天然的声音，以及发自内心的疑问。

    而就当苏时想要回答她的时候，从四周而来的强大血色电流直接覆盖在了她的身体上，这份强大的力量，如果打在苏时的身上，就算是他，也要交代一条命。

    由于星体意识在与苏时交谈，所以并没有防御来自于其他地方的危险，加上她刚刚从睡梦中醒来，身边的防御还没有苏醒，于是便完全的承受了来自于这些红色闪电的伤害。

    凄厉且痛苦的叫声响彻了整个舱室，这星球的星体意识向苏时投来了希望帮助的目光，强烈的痛苦让她无法发生，但是从她的嘴型中，苏时可以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救救我，我不想沉睡。”

    苏时转过身来，向柳知寻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但是他迎来的，却是一直在笑的柳知寻，仿佛柳知寻现在就定格在了这个表情上。

    “苏时，趁现在，杀死她，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削弱她的力量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在听到海德尔的声音之后，星体意识悲伤的看着苏时，年幼的她，对于她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怀有极大的善意，但是每一次，从她诞生，苏醒开始，每一次她所见到的人，给她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她并不愿意的沉睡。

    但是即使是如此，在此之前她也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的恶意，她依然相信他所看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生物。

    不过这一次，她的心中已经发生了改变，如果苏时还是和其他的人一样的话，她的善意也就不再需要了，长久以来的痛苦，即使是她这个善良而温和的存在，也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苏时的身边，时空之门洞开，从中释放出了几乎是将整个舱室填满的无尽以太之力，缓缓地朝星体意识的身边压缩，光也在此时占满了整个舱室，让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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