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别去，那是死路

    曹化淳审问完赵之龙，并将口供给送过来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作为工作狂人的老朱，显然还没有任何要睡觉的意思。

    等看完这份长达好几页的口供之后，老朱直接将这份口供扔到了崇祯的面前。

    “看看，这就是你视为依仗的勋贵。”

    老朱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有这些人在，何愁大明不灭！”

    崇祯看完口供之后，面色也有些难看，他原本以为，勋贵与大明早就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这些人做事的时候，怎么也要顾忌一下大明江山，顾忌一下他们自己的根。

    结果没想到，这些勋贵做事居然如此肆无忌惮，根本就没有把大明江山放在眼里。

    崇祯看着这份口供，心中充满了不理解，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他们所有的富贵和权势，都是来自于大明江山吗？

    若是大明倒了，他们会是什么下场，他们难道就想不到吗？

    崇祯心中充满了失望，他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问道：“太祖爷，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你觉得呢？”

    老朱先是反问了一句，然后不等崇祯回答，便开口说道：“自然是全都杀了了事，不杀还留着他们过年不成？”

    “全杀？”

    崇祯神情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太祖爷，灵璧侯汤国祚祖上可是……”

    “莫说他祖宗是汤和，就算是汤和在这，若是他敢做下这等混账事，你看咱会不会连他也一块砍了！”

    老朱先是放了一句狠话，然后想起自己那位从小跟自己长大的老兄弟，他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不是一个不念旧情的人，所以若是直接把汤国祚一家都给砍了，让汤和直接断后，他心中也有些于心不忍。

    “要是让汤和知道他的后代居然是这等废物怂包，不知道他会不会气的跑过来把这些不肖子孙全都给捏死。”

    老朱声音有些含糊的嘀咕了一声，但说完这话之后，他随即又想起了眼前的崇祯，以及大明史上那些奇葩的皇帝，似乎自己也不比汤和好到哪里去。

    “算了，大哥不说二哥，子孙后代的事，谁说的准呢。”

    老朱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汤国祚，咱肯定要杀，灵璧侯府，咱肯定也要抄。”

    “至于他的那些子嗣嘛，不分嫡庶，全给送去关外让他们从大头兵做起。”

    “若是能混出个样子，到时候不是不能把灵璧侯之位还给他们，但若是混不出来个样子，全都死在外面算了，也省的给汤和丢人了。”

    “太祖爷英明。”

    崇祯看老朱这么说，也不敢给那些勋贵求情了。

    都这情况了，还求啥啊，万一等会再求下去，让太祖爷想到不成器的自己，把自己也给扔到军中去当大头兵，那他还不得哭出来啊。

    所以为了维持自己现在还算平静的生活，崇祯很明智的决定闭上嘴不再管那些勋贵的死活了。

    ……

    第二天一大早，在早朝开始之前，太和殿的气氛有些凝重。

    昨天在皇宫之内，有些人去了，有些人没去。

    但不管去没去，这些人都已经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几十位同僚惨遭杀害，甚至皇帝还动手杀了几个。

    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杀人也要有杀人的流程，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于法不公，于礼不合！

    有明以来，这些大臣的骨头都很硬，而且最擅长的就是跟皇帝对着干了。

    从方孝孺的跟朱棣对着干，再到玩蛐蛐被喷的朱瞻基，以及闹得嘉靖半罢工的大礼议事件。

    先不说这些大臣的出发点为何，总之怼皇帝他们就没有怕过。

    所以在得知老朱居然擅杀大臣，而且还自己亲自动手的消息之后，这些个大臣瞬间就来了精神，一个个摩肩擦掌，就等着今天上朝跟老朱好好掰持掰持。

    当然了，这些人里并不包括周延儒。

    此时周延儒看着一个个撸着袖子义愤填膺的大臣，心中有些瑟瑟发抖。

    他现在真心想大声对着这些人喊一句，你们不要去啊，那不是崇祯，那是朱元璋啊。

    你们跟崇祯放肆，怼嘉靖，甚至骂朱棣，都可以试一试。

    但你们别跟朱元璋呲牙啊，其他的皇帝杀人的时候会有顾忌，这位不会啊。

    要知道，朱元璋这一辈子除了造反之外，最擅长的事情不是当皇帝，而是杀官员。

    整个洪武年间，官场几乎被清洗了好几遍，你们这不是去怼他，你们这是去自杀啊。

    周延儒此时真想拦住这些人，让他们不要冲动，但因为老朱说过，不要让他到处乱说。

    所以在不说出皇帝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就算他是首辅，也别想拦住这些犹如打了鸡血一样的官员。

    “诶？首辅大人，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一个言官刚好看到了愁容满面的周延儒，便有些关切的开口问道：“是昨天没有睡好吗？”

    “是……是没睡好。”

    周延儒看着这个言官，面色有些僵硬。

    这位是兵科给事中光时亨，刚才指责皇帝的人中，就属他的声音最大。

    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延儒看着光时亨，总觉得他有些印堂发黑。

    “我听说首辅大人昨天也在皇宫？难怪没睡好。”

    光时亨好像想起了什么，看向周延儒的神情开始带了一些鄙夷，“身为首辅，却畏强权，明知陛下做错了，也不敢直言劝谏，真是羞于与你为伍！”

    说完这话，光时亨直接重重的一拂袖，然后又退开了几步，表示自己对周延儒为人的不屑。

    反正他跟周延儒原本就不是一个派系的，也不怕得罪周延儒，所以此时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踩着周延儒攒一波声望。

    换做平时，周延儒肯定不会让他如愿，但此刻周延儒没有心情搭理他，而且在周延儒的心里，这光时亨已经基本上等于是一个死人了，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这么多呢。

    所以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有些敬佩的对着光时亨拱手道：

    “光大人品性刚正，老夫不及也。”

    “今日劝谏陛下，就全仰仗光大人了，我等必当为光大人摇旗助威，以正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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