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生死诀别

    所有人都一脸悲戚的沉默着。好半天，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突然间惨淡的一笑，慢慢的走出了人群，直视着陆萧的眼睛，定定的说：“既然大护法想知道原因，就请您亲眼见证一下吧！”说着，便转过身，大喝一声：“传我将令，所有的蚌族，全都集合在北海之门，准备出海。”

    “珍湄，不要！”贼大王突然间失声大喊了起来，伸手拉住准备离开的女子，凸起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显然已经悲伤到了极点。

    “大哥，从作出决定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都已经注定。不过是我提前一些罢了！”珍湄依旧微笑着，好看的眉眼深情的注视着贼大王的脸，幸福而知足：“其实，这样最好！至少我不用看着你们一个个的离开。”

    所有人都沉默的站立着，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将军们，居然无助的像群小孩子，无声的落下了眼泪。陆萧几人也惊愕的瞪圆了眼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得随着珍湄来到了北海之门。

    安静地看着那片宁静的海域，珍湄孤独的站在最前方，修长的身体在海水中微微的晃动着，宁静唯美。半晌，才慢慢的转过头，朝众人诀别般的一笑。这才转过身，一脸凝重的看着陆萧，轻声说：“麻烦大护法，先安排一个人出去，接应我的族人。”

    见陆萧朝睚眦点点头，珍湄这才驱动灵力，很快就打开了北海之门。睚眦迟疑了一下，迈步走了出去。珍湄随后朝自己的族人们大喊一声：“出海！”

    蚌族的民众们一愣，随后蜂拥的向北海之门冲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这片冰冷的海域，显然所有人都已经受够了这个惨白的深水地狱。可是，恐怖的一幕出现了。珍湄突然间惨叫一声，痛苦地跌倒在地上，死命的翻滚挣扎了起来，七窍里不断冒出了一缕缕的浓烟，修长的身体也变得通红，似乎内脏已经被点燃，正在承受着无情的焚烧。其他将领都开始了无助的抽泣，却没人上前对她进行救援。

    “你们都愣着干嘛？救人呀！鳌胜，快喷水！”孟子柔气恼的大喊了起来。情急之下，她完全忘记自己本身就在海底，周围全是水，即便鳌胜施法，也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鳌胜似乎也急眼了，张口吐出一股股的清水，直接送进了珍湄张开的嘴里。谁料，浓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变成了熊熊的火焰，直接从珍湄的嘴里喷出，迅速的将那张俊俏的脸化成了灰烬。

    “珍湄！”不知道谁第一个哭喊了出来，紧接着，所有人都失控了般的大哭起来。直到那具身体完全被大火吞没了，所有人都不敢再上前施救，因为根本就于事无补，反而会加快珍湄的消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萧的胸口就急剧的起伏着，显然被这样悲惨的一幕激怒了。一把抓住贼大王的衣领，厉声问道。

    “冥鲲在我们的身上施了符咒，只要管辖的族人走出北海之门，我们都会被天火烧死。而且，这种符咒根本没有破解的办法。所以，即使我们不怕死，将我们的族人都放了出去，也不会有人带路回东海，他们也是死路一条。”贼大王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通红的眼睛愣愣的看着陆萧，喃喃自语般的讲述着悲惨的现实。

    孟子柔这才注意到，眼前这几十个水族将领的真身没有一个是重复的，大到鲸鲨海豹，小到珊瑚虫，几乎涵盖了海里的所有的物种。原来，水族的每个将领都负责管理本族的事务。就像珍湄，所有的蚌类、螺类、贝类都属于她的管理。也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会因为蚌族的离开，而惨死在天火的焚烧之下。这样的分法虽然有些勉强，但是好过所有的物种混在一起，乱作一团。

    贼大王见陆萧没有反应，双膝一软，颓然跪在地上，悲戚的哀求道：“大护法，我求求您了。就当可怜可怜我水族千万条生命，带他们离开吧！雪域冰宫绝不是可以久居的地方，一旦冥鲲回来，不知道又要想什么办法来惩罚我们。总归是一死，您就让我们死的有些价值吧！”

    ——“不行，我不能让你们就这么白白的死掉，一定有别的办法------”

    “大护法！”所有的将领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用力的磕起了响头。悲凉的气氛如同毒蛇一般，迅速的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越勒越紧，让人几欲窒息。

    ——“您就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手下的这些兄弟吧！现在每天都有人冻死、饿死，再这么下去，水族迟早要亡了！”

    ——“冥鲲是上古神兽的的后裔，他的符咒，无人能破解！我们反正也是一死，就让我们死的有些价值吧！”

    ——“就算冥鲲回来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我们呢！到时候恐怕更多的人要为此丢掉性命。大护法，你就依我们一次，救救这些幸存下来的兄弟们吧！”

    ——“------”

    同情无奈的泪水慢慢的噙满了孟子柔几个人的眼睛，连素来冷静的纤羽也忍不住红了眼圈。陆萧背过身，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嘴，这才转过身，强做淡定的看着准备慷慨就义的人们，轻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吗？”

    贼大王一愣，随即明白陆萧已经答应了下来，心里一阵轻松。沉思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才凝重的说：“大护法能答应这件事，我已经很知足了。但是，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大护法有时间，希望您能帮忙打探一下我们前任首领海子的下落。可以的话，请他回来继续管理水族。我们兄弟就算投胎轮回，也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陆萧忧伤的看着眼前一张张坚定的脸，脑海里又浮现出常笑佛惨死的场面。自己也是直到那一刻，才知道他就是水族的前任大首领海子。无力地张了张嘴，陆萧最终没有把他已经逝去的消息告诉贼大王一群人，只是沉默的点点头，随即扭过头，不想再重温刚才悲惨的一幕。

    水族的将领们都会心的笑了起来，随后依次亲手打开北海之门，把自己的族人放出去，然后坦然接受被烧成灰烬的命运。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响起，再慢慢地变弱，最后回归到死亡般的平静，孟子柔终于明白，珍湄为什么说先走是种幸福。每一条生命的逝去，对生者来说，都是一种几近崩溃的折磨，更何况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夕相伴的朋友，被无情的天火，活活的烧死。

    随着人群的渐渐减少，几十个水族的将领，只剩下贼大王还木然的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的看着地上多出的一堆堆灰烬，麻木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一丝波澜。

    一个体型怪异的老叟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带着哭腔哀求道：“大王，你就让我们这几十个老东西留下来陪你吧！我们已经活了几万年，早就看淡了生死。我们不怕冷，只要能守在你身边，在哪里都一样。”说着，苍老的脸上留下了一串串的泪珠。身后的一群老人们也无助的哭了起来。他们都是一些极为稀少的物种，由于年代久远，很不适应北海的环境。如果不是贼大王放弃本族的成员，一直细心的照顾，他们恐怕早就冻死了，因此他们也一直拿贼大王当亲人对待。现在知道他要为自己这些人去死，心里自然难以接受。

    “不必了！”贼大王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悲凉的看着眼前的老人，耐心的劝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就算你们留下，你觉得冥鲲回来了会放过我吗？而且，那么多兄弟还在阴间等着我团聚呢，我不可以让他们失望！你们快走吧！”

    随后，贼大王看着鳌胜，开口请求道：“兄弟，你也是水族的一员。等他们到了东海，你能不能找人好好照顾他们，算起来，他们可都是咱们的老祖宗呢！”

    早已哭成泪人鳌胜拼命的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贼大王理解的看着他，洒脱的一笑，随后召唤出北海之门，坦然的看着几十个老人慢慢地走了出去，随后强壮的身体慢慢的化作一个火球，久久燃烧着，不肯倒下。

    趁着北海之门还没有关闭，陆萧拉着泪流满面的孟子柔、纤羽，和金毛、鳌胜一起，快速的冲了出去。看着远处坟墓般的雪域冰宫，孟子柔突然间怒火中烧，紫色的火焰如同暴怒的巨龙，呼啸着穿过渐渐关闭的北海之门，顷刻间将这座冰冷的宫殿化为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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