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蕾再一次见到苏楠的时候，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还是这样邋遢。

    四处乱放的鞋，满满一大袋的垃圾，还有那长长的刘海和乱糟糟的头发。

    进门后，已经生锈的防盗门在巨响声中关闭，吓了她一跳。

    苏楠并没有给她准备拖鞋，而是让她直接走进来。

    在客厅中弥漫着一股香味，陈蕾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桌子上面，上面残余的食物告诉她，这是鸡爪。

    早上吃鸡爪？

    陈蕾有些疑惑的想到。

    “您要喝什么吗？”苏楠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杯子，向她询问。

    “不用麻烦了，我问完就走。”陈蕾连忙回答，自己一个来询问的警察，怎么忽然像是客人一样了。

    “好。”苏楠自顾自地拿上杯子，去厨房接了一杯水，然后放在茶几上面，推到对方面前。

    陈蕾看着面前的水杯，里面并不清澈，她刚才清楚的看见了这水的来源，所以她并没有喝掉的欲望，抬起头看向同样坐在对面的女子，这才是她今天的目标。

    “抱歉打扰到你吃饭了。”

    “没事。”

    陈蕾在问的时候依旧在观察着对面，苏楠右边挡住半边脸的刘海让她印象深刻，那刘海好像固化的一样，牢牢贴在脸上，无论苏楠如何移动都不会露出挡在下面的脸。

    左边则是依旧一直冷漠的眼眸。

    “请问你昨天下午5点到7点在哪？”陈蕾继续问道。

    “家。”

    苏楠的回答依旧简单。

    “一直在家？没出去过吗？”

    “没。”

    没？是没一直在家，还是一直没出去过？该死，刚才的问题没问好，陈蕾有些懊恼，她决定重新问一下。

    “一直在家。”苏楠好似看出了陈蕾的目的，提前说道。

    陈蕾点点头，“是一个人在家吗？”

    “嗯。”

    “方便告诉我，你当时在做什么吗？”

    “杀鸡。”

    “杀鸡？”陈蕾的笔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些不信任这个答案。

    “你要看吗？”

    陈蕾有种错觉，对面的苏楠的眼睛闪了一下，她似乎有些兴奋，但只是顷刻，苏楠便又是那副冷漠的状态，难道我感觉错了？

    “方便的话。”陈蕾最后两个字几乎是顺便说出来的，因为苏楠并没有在乎她的答案，在她回答之前便站起身去厨房了。

    在苏楠去厨房的时候，陈蕾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等什么啊？等一只被杀掉的鸡？还是等一堆被退掉的鸡毛？

    就在陈蕾瞎想的时候，苏楠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只鸡，那只鸡并没有被退毛，甚至陈蕾还可以看见那只鸡还在无助的挣扎，它还活着。

    鸡的嘴被一条绳子绑着，翅膀也被捆着，空荡荡的下体还在滴答滴答地滴着血滴，鸡的双爪已经消失不见。

    这时候陈蕾有些毛骨悚然，她身体僵硬的看见那只鸡，忽然想起在旁边餐桌上放着的鸡爪，是活鸡上砍下来的？

    “还活着啊？”陈蕾的声音带些颤抖，她现在虽然只是实习生，但她也是见过真正的尸体，可是现在第一次见到尸体时的那种恐惧感觉好像再一次附在身上，无法抹掉。

    “嗯！”苏楠好像有些懊恼，“我以为一晚上它会死，可是它还活着。”

    苏楠懊恼的样子，让陈蕾更加心悸，这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次她也是这样懊恼，不过懊恼的对象却不是一只鸡。

    ……

    “陈蕾，你啥时候到啊？”舍友熟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急什么，我还没出发了。”陈蕾有些无奈的回答道，此刻她正在乡下的奶奶家。

    “嘿嘿嘿，我这不想你了吗？”

    “想我？我看是想我带的吃的吧。”

    “所以你已经买上了是吗？”

    “是的。放心了吧？”

    “说什么呢，我就是想你了，好了，我还要去逛街了，拜拜了。”

    “拜拜。”

    挂断电话，陈蕾把行李箱拉链拉上，里面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的了。这个行李箱不是她带来的那个，因为那个太小了，放不下里面的东西。

    “蕾蕾，准备好了吗？”陈鑫出现在门口，甩着手里的车钥匙问道。

    “好了，好了，你帮我把行李箱拿下去。”陈蕾拍拍行李箱说道。

    “好沉的。”陈鑫看着放在地上的行李箱，痛呼道。

    “快点，我还要去跟奶奶告别了。”

    陈蕾去奶奶屋里和奶奶、大伯和自己母亲告别，四人聊了一会儿，长辈嘱咐了她一会儿，在恋恋不舍中，她离开了。

    下楼，陈鑫正在门口等着，在陈蕾靠近的时候，他顺势拉开车门，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上车，陈鑫开着车，驶出小区，行驶在道路上，他们的目的地是隔壁市，开车上高速两个点就到了，当然如果路上出现意外就两说了，这不刚开出去一会儿，就出事了。

    陈鑫站在车辆旁边，对着有些焦急的陈蕾说道：“要不，我送你去客运站？”

    “啊啊，你这不是浪费我时间吗？”陈蕾赶紧下车，从后备箱里拖出行李箱。一边拿一边指责陈鑫，要不是他说今天开车送她，她早就出发了，“真是掉链子。”

    “谁能想到它突然就坏了，还好这里离客运站不远。”陈鑫赶紧过来拉上箱子，跟着陈蕾就往客运站走，车子就扔在那里，等着其他人来救他。

    等赶到客运站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车站人很多，不过大多数都是学生，县里的学校不是很好，所以大多数人都把孩子送到市里去念书。

    “去A市的赶紧买票上车了。”一个大姐站在检票口大声喊道。

    陈蕾听到一喜，去A市的车很多，不过一般都是整点出发，没想到现在还有，赶紧去买票，售票口人倒是不多，前面只有一个女孩。

    “去A市。”女孩的声音很好听，只是声音很轻，不过陈蕾跟在女孩后面却觉得这个女孩不太好，因为这个女孩头发乱糟糟的，而且衣服很脏，她可以看见女孩上衣上面有些斑痕，而且女子穿着一双灰色的鞋子，当然陈蕾可以看得出来，这双鞋原来应该是白色的，因为那些灰色之间还间杂着白色。

    只是这个女孩身上很香，当然不是香水和其他香味，更像是一种食物的香味。

    女孩买完票，拿起放在窗台上的小包离开了，陈蕾来不及观察，连忙上去，祈祷还有票。

    “一张去A市的。”

    还有，拿上票的陈蕾回头从陈鑫手里抢过行李箱就往检票口走去，因为她听到车辆要发车的提醒了。

    挥手和陈鑫拜拜。检票上车。

    直到她把行李箱放到客车后备箱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放好后，上车，然后她就发现车上的人并不多，门口那里坐着一个女人，女人后边是一个少年，少年后边坐着一对情侣，情侣旁边是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人，中年人前边没人，后面是一个靠在窗户上的揉着太阳穴的年轻人。

    然后就是最后一排的那个女孩了，陈蕾不由多看了几眼那个女孩，女孩右边脸颊被长长的刘海完全挡住，左边则是有点清秀的脸颊露在外面，女孩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脸转过来，冷冷的眼眸盯着陈蕾。

    陈蕾赶紧转开视线，顺势坐到中年人前面，算上司机一共九个人，这就是全部了吗？

    “还不走啊？”又一个胡子拉碴的人走了上来，他上来的时候目光在陈蕾身上凝固了一下，随即转开，坐到了陈蕾前面。

    “马上了，等她上来就行了。”司机话语未落，检票的那个大姐就走了上来。

    大姐嗓门很大，坐在第一排那个女人边上，冲着车厢喊了一声：“都系上安全带啊。”

    “没人了？”司机问道。

    “没了，这一会儿就俩小姑娘去的。”

    陈蕾知道说的就是她和最后排那个女孩。

    “那就走吧。”车辆缓缓开动，这辆载有十一个人的客车终于发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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